“二位貴客前來,不好好招待一番就走,倒顯得奴家怠慢了。”兩人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女子柔媚的聲音。


    糟糕。幻蕪心裏一歎,認命地轉過身。


    那女子已站在廊上,衣襟微敞,一隻手指把玩著胸前長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一雙媚眼含春,好似能勾魂攝魄。


    明月出雲,明晃晃的月色灑滿庭院,倒是讓幻蕪能看清楚許多。借著月色,她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與自己九分相似的容貌,不知是不是剛剛采了精陽的緣故,女子的唇色血紅,像染了鮮血一般,一張俏臉白得出奇。一雙眼白日裏看著還與自己一樣的,現在再看,卻有些上挑,還微微泛著金色,鼻子也更尖了,笑的時候微微有些皺,看起來很像一隻偷腥的老鼠。


    幻蕪覺得這女子約莫是什麽老鼠精之類的,便笑道:“即便要做客,不知主人名諱,委實讓人犯難。”


    那女子聽了,笑意更甚:“虧得夢醫大人打探奴的名諱了,奴深感榮幸。”女子邊說邊走近他們,一旁一直冷眼看著她的長絕拉著幻蕪,側身擋在他身前。


    “奴名喚窅娘。”說罷一雙媚眼掃向長絕,“小郎君這麽緊張作甚。同是一張臉,就不能對奴家留幾分情麵。”


    “你不配。”長絕看著他,冷冷地說到,隻語氣裏還有些顫音。


    窅娘麵色一沉,一雙眼再看向他已是滿含厲色,忽而又笑說:“奴家使的些怡情養性的藥物,看來讓小郎君也不好受了呢。”說罷又瞟了幻蕪一眼,一隻就手伸向長絕的臉,“郎君如此俊俏,要不是夢醫大人還在,奴家真想……”


    長絕還未躲開,就被幻蕪一把拉向身後:“夜色已深,我們就不打擾窅娘休息了,告辭!”


    “夢醫大人還真是護犢子呢,碰一下都不行。”窅娘歎道,“二位想走,真是讓奴為難了呢。”


    四周忽然憑空出現了四個頭戴黑色帷帽的人,整個身子都隱在寬大的鬥篷裏,看不見麵容,連是男是女都無法分辨。


    絲毫感覺不到這幾人的氣息,不知道是被窅娘喚出來的,還是早就隱在這裏,無論是何種情況,都不好對付。這幾人聽命於窅娘,那那位窅娘,該是多厲害的角色。


    突然出現的人讓倆人一驚,長絕率先上前一步,把幻蕪擋在身後。


    窅娘冷笑一聲:“不必費力氣了,上!”


    一聲令下,四人圍攻上前,長絕雙眼一沉,忍著身上的藥力,打算快速解決他們。


    可這幾人身法奇快,隻守不攻,光是看清幾人就極耗功力。長絕隻應付了一會兒,就感覺體力不支了。


    幻蕪在一旁看得著急,雖然幾人的動作並不致命,甚至他們都不出手,但這樣一閃一閃的,看著都眼暈。


    這樣下去會把人耗死的。幻蕪一急,也不管有沒有用了,就要去掏流光手套。


    一邊觀戰的窅娘看在眼裏,兩指一甩,一把薄葉飛刀就射向幻蕪。


    幻蕪隻來得及看到一縷銀光閃過,就被推開,聽見一聲悶哼,長絕單膝跪在身前,一把銀刀插在他胸口。


    “阿絕……”幻蕪急忙上前,看到長絕胸前的刀,聲音發顫:“你怎麽樣了?”


    “無妨。”長絕說罷,就將胸前薄刀一拔,丟在地上。幻蕪看了一眼,是一把約食指長寬的銀刀,刀片極薄,泛著銀光的薄刀上殷紅的鮮血格外刺眼。


    幻蕪這迴是真的怒了,剛想站起來就感覺長絕向後一倒,“阿絕!”幻蕪身後一接,將長絕接在懷中,就見他神色渙散,雙眼發虛。


    “這刀上……”幻蕪怒視著窅娘。


    “哈哈哈,不錯,這刀有毒,不過不致命。”窅娘慢慢地走上前來,躬身看向兩人,“夢醫大人這樣看著奴,奴都害怕了呢。放心,我現在可舍不得要他的性命,隻不過讓他睡一會兒罷了。”


    窅娘直起身,吩咐身邊如鬼魅一樣的四人:“帶他們去地牢,好好看住了。”


    那四人也不做聲,隻上前架住兩人就走。


    掙紮也無用,幻蕪歎了口氣。看向那奇怪的四人,可這麽近的距離,幻蕪也看不到他們的臉,甚至沒有氣息,好像這幾個不過是四件衣服一般。


    兩人被帶進地牢,關在一處。


    長絕還未醒,幻蕪先摸了摸他的脈,果然如那個窅娘所說,人倒是無礙,去隻怕醒來也沒有力氣。


    看來她是早就做好準備對付我們了,知道我不會武,隻用控製住長絕。也不知道她要我們幹嘛,暫時不會要我們性命,那就是以後會要?想不明白,這窅娘卻是奇怪,那幾個黑衣人更加奇怪。


    幻蕪看了看四周,這地牢非常大,別的房間還關著好些人,能看到的約莫二十來個,個個都精神渙散,對他們的到來恍若未覺。


    幻蕪觀察了一圈,就靠牆坐好,扶起長絕靠在自己的腿上,讓他好好休息會兒,自己也靠著牆假寐起來。


    反正著急也沒用,一切等長絕醒來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幻蕪感覺到腿上的人一動,忙睜開眼。


    “你醒了?”


    “嗯。”長絕應道。他看見幻蕪睡著,自己還枕在他的腿上,就想起來。奈何自己四肢無力,吵醒了她。


    “感覺如何?”幻蕪扶他坐好,問道。


    長絕動了動身子,“沒事,就是使不上力。”


    “那刀有毒,就是為了控製住你的。除了無力,可還有其他症狀?”


    長絕給自己號了號脈,看幻蕪滿是擔心的眼,彎了彎唇:“沒有,等毒性過了就好。你呢?”


    “我?”幻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雙眼往自己腿上瞟,才反應過來,“無病無傷,就是,有點麻。”說罷就笑了起來,長絕也跟著笑。


    “我們倆還真是心大啊。”幻蕪無奈道。


    “這是秋風堂的地牢麽?”長絕看了看四周,問道。


    “嗯,一般大些的江湖門派卻是會牢房之類的,不過卻都是關關自己門下犯了錯的弟子,做個禁閉室之類的,可這秋風堂的地牢,也太大了些。”幻蕪朝另一邊看去,“那邊還關著好些人呢,這地方空著這麽多。”


    長絕聞言,看了看四周的牆,指著地上散落的碎石道:“那邊牆的顏色跟這邊不同,地上也有好些碎石散沙,看來這地牢是最近闊建的。”


    幻蕪看了看,果真如此:“闊建?突然要關更多的人麽?”


    長絕搖了搖頭,說道:“這地牢修建不過月餘。”


    幻蕪摩挲著下巴,想了想:“那就是堂主夫人故去以後的事了。夫人死了,闊建牢房,堂主病了,來找我之後,整個秋風堂的弟子開始中毒,再來了個假冒的我,這一切好像一條線一樣。”


    “的確,就像是個陷阱一樣,也許這堂主夫人的死就有問題。”長絕說道。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這個窅娘,好像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一樣,我們剛到的時候,她就帶著副堂主來抓我們,包括今夜,就是等著我們來。”


    “會不會一開始讓我們來就是陷阱?”


    “不像,那封信是真的,那個送信的也是他們秋風堂的人,應該是窅娘得知我們要來了,裝成我的樣子提前到,卻也不阻止我們來,就是為了等在這裏抓我們。”


    “該是如此,那個於冠該是被他迷惑了,或者跟他就是一夥的。”


    “我看這個窅娘不是凡人,該是個精魅。那個於冠卻是個凡人,也許一開始的動靜說是那個於冠自己弄的,就是為了奪權,隻不過後來被窅娘當成了個糧倉。”


    長絕聽到這話,原本蒼白的臉熱了一下,忙道:“那個窅娘,抓我們來做什麽?”


    “不知道,不過精魅嘛,抓人要不就用來吃,要不就是用來修煉的,你猜我們是第幾種?”


    “第二種吧。”


    “我也覺得,隻是用來當糧食,聽起來好沒用的樣子,也不必那麽大費周章抓我們。我看她原本是衝著我來的,畢竟我是草妖,在妖界也算是眾所周知的。”幻蕪突然有些擔心的看了長絕一樣,“別讓她察覺你是……就好。”


    長絕看出了她的擔憂,安慰道:“我這身子剛剛覺醒,應該挺難發現的。等我毒性過了,就帶你出去。”


    幻蕪還是難安,叮囑他:“無論怎樣,也不要隨意使用靈力,讓別人察覺了你的真身。你這真身一旦被有心人發現了,指不定要多少人想要呢,你這一身可都是寶貝。”


    長絕笑著點頭,幻蕪又說;“以後也不行,答應我。”


    長絕看她一年嚴肅,忙點頭答應,心下卻想著要加緊修煉,等自己足夠強大,就不用幻蕪為他這麽擔心,也不會現在這樣容易就被人抓住,自己本來就是為了保護幻蕪的,這下卻要她因為自己而受苦。


    長絕低下頭,一雙手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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