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氣勢奪人的柳白露,不擅使劍的周航再度將手中成形的劍鞘化為護罩,依舊準備站著挨打。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柳白露嘴裏念念有聲,輕輕揮動手中柳葉,不像功法招式,更像是一段醉人的舞蹈。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倏然!


    柳白露橫出一劍,卻衍生兩道青色劍氣,交叉推進。


    周航眼神一凝,深感這兩道劍氣的強大,雖有求魔劍鞘護持,卻依舊不敢絲毫托大,低喝一聲,雙手撐著光罩狂催靈力。


    唿~


    如風撫柳,讓人心生愜意,但是暗藏的殺機也唯有對陣雙方知曉。


    劍鞘衍化的光罩並無異樣,隻是顏色在兩道劍氣過後深了幾分,幾乎快要看不到身處其中的軍師。


    一擊無功。


    柳白露再度舞劍,依舊如翩翩蝶舞。


    “夾岸籠溪月,兼風撼野鶯。隋堤三月暮,飛絮想縱橫!”


    又是豎劈一劍,依舊清風帶過,風中有萬千細小劍氣縱橫,一如三月的柳絮紛飛。


    光罩中的周航應對不變,隻是原本就沒有幾分血色的臉龐更加蒼白。


    要以柳白露做磨劍石,除了給劍鞘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外別無他法。


    萬千劍氣如春雨雨幕,接連不斷的拍打在光罩上,除了帶起陣陣漣漪並沒有被割開哪怕一絲裂紋,顏色由青轉黑,裏麵的周航已經完全看不到人影。


    再擊無功。


    一咬牙,柳白露舞劍速度驟然加速,若剛才是起舞蝴蝶的優美,這次則是如水底歡快遊曳的錦鯉,靈動而颯爽了。


    “汀洲草色亦如此,愁殺遠人人不知!”


    這一次出劍,劍尖推出,無風無飛絮,但是光罩連同在內的周航卻像是低垂在河流裏的柳枝一般,四周都是清涼清澈的河水。


    一河水。


    一河劍氣!


    柳白露不在以點破麵,試圖以鋒銳割裂光罩,而是以麵破點,要用著宛若實質的劍氣碾碎。


    噗~


    光罩內的周航體內氣血翻湧,直接噴出一口鮮血,血液未曾落地就被光罩吸收。


    承受巨大壓力的光罩未曾變形,卻並不代表在裏麵的周航可以安然無恙。


    黑色的光罩在劍氣河水的衝刷碾壓下,顏色越發暗沉,最後更是如碳如墨,甚至有晃眼的黑芒閃爍。


    周航見時機成熟,反而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不過這一次的血卻是漆黑的,因為那縷魔龍分魂被他一同吐了出來。


    吸收了這縷魔龍魂後,光罩開始顫抖起來,就像稚童好不容易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顯得興奮而滿足。


    然後,以光罩為中心,衍生出了一個巨大的無形漩渦,這一河的劍氣盡數被劍鞘吸收。


    不止如此,持劍維持劍氣河水的柳白露體內的靈力也一同被吸收了七七八八,若不是拚著神魂受創強行收招,恐怕此刻已經被吸成一具幹屍了。


    沒了柳白露的掣肘,劍鞘再度現出原型,這一次卻不再是朦朧的霧體,而是實實在在的實體,就是一塊光華蹭亮的黑色石條。


    無需周航動作,這劍鞘就自行飛去了魔尊重樓所在的位置。


    柳白露想要阻止,可卻有心無力,她惡狠狠的瞪著魔族軍師,恨不能同歸於盡。


    周航雖然受創,更是從體內抽出了魔龍分魂,實力隻有巔峰時期的四五分,但是比起柳白露來要好上些許,可他卻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看著柳白露狂吞丹藥恢複。


    “柳師妹,其實我們是一路人。”周航望著即便是在打坐恢複也仍舊惡狠狠瞪著他的柳白露,目光閃動,頗有同病相憐的意味。


    “呸!”這一聲已經足夠表達柳白露的不滿與憤怒,至於其他的,她不想跟這個助紂為虐、欺師滅祖、殘害同族的敗類多說上一句。


    意料之中的反應,不過正因為如此,周航才願多說上兩句。


    有些秘密埋藏的太久會感覺很累,會感覺憋得慌,說出來,哪怕隻是對著鏡子自言自語也會好上許多。柳白露不是鏡子,甚至連鏡子都不如,因為鏡子裏的人可不會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但好歹,她是個活人。


    “我喜歡一個人,如瘋如魔,就像你當初喜歡木青一樣。”


    柳白露閉眼不在盯著他,甚至關閉了神識聽覺,如此敗類也配跟自己談愛情?你懂什麽叫愛情麽?


    周航笑了笑,他轉過身背對著台階上方的柳白露,望著萬裏無雲的湛藍晴空,絲毫不介意她聽見與否。


    嗯,天空很藍,就像少年的旖旎心事一樣,簡單溫暖且美好。


    但,再晴朗的天,也會變得烏雲密布,然後陣陣雷鳴,最後暴雨傾盆。


    “種族,身份,大局。其實,我挺羨慕木青的,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


    周航無奈的笑了笑,“最羨慕他的,還是他跟重畫容若的兩情相悅吧,即便我可以如木青一樣放下這些東西,人家也得願意才行啊!”


    說到這兒,周航又無奈的搖搖頭,堂堂妖族中興之皇,強勢如她,又怎麽可能放棄族民呐?抗在肩頭的責任與擔當也不許她這麽做。而且,她對自己連半點好感都欠奉。


    “所以呀,我就想造出個清平世界來……”


    周航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木青看得遠,卻不願意自毀長城去賭一個破後而立,周雨伯卻是敢賭,但格局到底還是小了些,所以呀我就來做這個惡人,來替他查缺補漏。”


    他迴身望了眼依舊閉眼的柳白露,搖了搖頭,歎息道:“都是愛而不得的可憐蟲啊。”


    隨後便徑直走下劍崖,一路上東一句西一句,仿佛在說與人聽,又仿佛在自言自語。


    “靈藥山的山藥,修養這麽多年已經能夠開花,想來靈氣足夠,我練丹無礙……”


    “極北之地的小子,也不知你熬不熬的過血池的重塑魔身,若真成了魔,怕是……”


    “離恨天乃是從上界掉下來的小世界,原本就是妖族領地,雖然秘境本身十死無生,但是同是妖族,安歌你要占些便宜有一線生機才是?至於重淵,若你真有金龍鱗,那在裏麵的勝算該有八分才對,至於殺了重淵,你那一線生機該有兩線才是,加上我的啟靈珠……”


    最後他嘿嘿笑道:“我們,都玩的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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