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向宇此刻在瞿洛神和一眾熊孩子們看來顯得非常輕鬆,其實心裏也是暗暗叫苦。


    本以為隻是一場小小的應聘麵試,結果搞成一場宏大的群臣麵聖,顯然他還是小看了懷瑾學園學生們的自發組織看熱鬧的“主觀能動性”。


    心底的蔚也在無奈感歎,“以前壞事做多了果然有報應一說,想在鐵慶遙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拉幫結派,老天爺還偏就不讓你如意,這下足足有一兩千號人證,你總不可能對在場所有人都用幻緲涅槃吧?現在怎麽辦?”


    向宇在心底苦笑了一聲,“還能怎麽辦,如今既然不能深藏功與名,那就隻有和鐵慶遙比誰手腳更快了。”


    “但願你那位前世兄弟的手沒有這麽長,如果血衣衛連懷瑾學園這種與世無爭的象牙塔都不放過的話,我隻能說你運氣真的很差。”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如果懷瑾學園的校董會或是老師裏有潛藏的血衣衛,這小半天時間過去應該足夠他們認出我來,聚集在這裏的就不會是這幫愛看熱鬧的熊孩子,懷瑾學園應該也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過了幾秒,蔚的聲音再度響起,顯然鬆了一口氣。


    “算你猜對了,學園四個大門外暫時還沒看出明顯的異樣。”


    向宇笑了笑又對蔚說道,“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在好萊塢號上被那位安檢官一鬧,我還真想過怎麽應對類似的事,隻是沒料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說著體內多日不曾動用過的螭獸之力緩緩運轉,那頭黑藍色長發的顏色以肉眼難察的速度變得更深,已經近乎純黑。


    “你想幹什麽?”


    “螭獸之力的本質是形於外,所以我才能隱形,雖然我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消失變成鬼魂,不過我偷偷試過,隻要稍稍逆轉這股力量,我的容貌也會慢慢發生改變。”


    這股外形上的改變同樣以消耗體力和心力為代價,隻要向宇願意,他甚至能重新變迴當年那個臃腫的大肥胖子,不過比起隻調整臉部五官的形狀,改變整個身體顯然是件苦差,就算以他現在的強悍精神力和體力,也僅僅能維持數小時的變化。


    現在瞿洛神還陪在旁邊,向宇不可能馬上變成另外一張臉,逆轉的螭獸之力就像水滴石穿,悄無聲息的進行。


    人的眼睛就是這麽奇怪,好比你多日不見一個朋友,他的變化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和從前相比胖了還是瘦了一目了然,可要是這一切都在你眼前悄然進行,隻要速度足夠慢,你越盯著看,反而越難發現。


    向宇現在的主意就是,在眾目睽睽下利用這場奇葩的“麵試”,看似囂張實則安全無比的完成自己的易容過程。


    有一兩千人同時盯著你看,誰又會想到眼皮底下這人的臉正在緩慢發生變化?


    當蔚了解到胖子的猥瑣心思後也不禁心中感歎這家夥的膽大心細,簡直到了防不勝防的地步。胖子對人的心理盲點、死角的利用,已經足夠他把猥瑣和無恥演繹到一個空前絕後的高度。


    “看來你這場應聘注定是一場漫長的個人秀了。”


    丟下一句感歎後,蔚不再說話了。努力不去窺探向宇的心思之後,她已經開始享受作為一個普通女孩子陪在他身邊,感受擔憂、驚訝和喜悅的感覺,這些複雜而人性化的情緒,也讓腹黑女王變得——更像個普通女孩子。


    ……


    ……


    無恥胖子之所以會發現螭獸之力還有這種妙用,完全是因為他偶爾念及自己那位漂亮得連女人都自慚形穢,如今卻不知生死下落的大師兄,福至心靈加上閑得蛋疼,他曾經自己對著鏡子調整五官,按照記憶中範小山的模樣進行易容,結果還真的變得和範小山有九成相像,完全可以冒充對方的孿生兄弟。


    隻是某人那股天生的憊懶油滑氣質和風度翩翩的範公子實在相差太遠,否則完全可以冒充範小山行走於人前。前世做過太多年需要舉止優雅的皇帝,這輩子向宇隻想活得輕鬆自在,活得更像自己,所以這個易容的事也“半途而廢”,並沒有和身邊這些女孩們提及。


    她們喜歡的可是當年那個大胖子和臃腫身體裏那顆猥瑣的真心,可見長得好看不好看其實並不重要。前世僅有夷光一個真愛,如今夷光仍在,還多了師草淮、牧月珊、天下若雪,一想到這點,向宇就覺得很自豪,無比自豪。


    死有何懼,百美散盡還複來!


    一旁的瞿洛神不知道向宇此刻心思,見他麵帶微笑目光深遠,還誤以為他根本沒把眼前的考驗放在眼裏,不禁低頭自嘲一笑,對向宇輕輕說道,“祝你好運。”


    向宇扭頭說道,“我運氣一向很好,你要我借你一點,不過這次得連本帶息還我。”


    同樣的打趣語氣,稍微不同的說法,瞿洛神終於掩嘴而笑,清澈雙眼裏盡是真誠的祝福之意,看著向宇朝體育館場中央走去的背影,她心裏不由得冒出個想法:這人倒也有趣,不知道我家亦飛會不會和他談得來呢?


    ……


    當向宇閑庭信步,終於走到體育館球場中央時,兩側看台上自發的傳來一陣陣呐喊和口哨聲,無數學生都在興奮的大聲嚷嚷,很多人紛紛朝場中的向宇比劃拇指朝下的鄙視手勢,還有不安分的出頭鳥在人群中嚎叫——廢物滾出去!我們不需要!


    巨大的投影光屏上先是顯示出懷瑾學園的巨大字樣,隨即是張足有三十多人的合影,裏麵一幫身著學園製服的年輕男女,眾星拱月般站在一個嬌俏少女身旁。


    向宇看得分明,那少女正是之前蔚讓自己看過的裴紅魚,不用說這張合影一定是這一屆學生會的合影了。


    當那張照片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數字五,正以某種字體變形特效,逐漸向數字六變化時,場中氣氛頓時達到了第一個高潮!


    數字隱喻意義場中沒有人不清楚,向宇看了心底輕笑了一聲,“這幫家夥還真把我當成和以前那幾個家夥一樣的廢材了。”


    懷瑾學園學生會並沒有盡數到場,顯然現在還有很多人沒下課,否則這個兩千五百人的體育館一定圍得水泄不通。向宇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裴紅魚的影子,不用說這個小姑娘一定是那種不會逃課的乖寶寶,他很是好奇像這樣的小姑娘怎麽能在群狼環伺的學院裏坐上學生會主席的頭號交椅,難道是花瓶?


    不過,室內球場另一側的一群人中至少有一個人向宇還算臉熟。


    正是鼻子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的牛家少爺牛詠浪。當得知新競聘體育老師的人竟然是昨天玩詭耍詐搶過自己手槍的那個長頭發年輕人,牛家少爺馬上在學園內部網的留言板上發布了召集令,這才引來一兩千圍觀之眾。


    當著所有人的麵讓自己的眼中釘铩羽而歸,這就是詠浪哥的計劃,看著身邊已經應邀而來的幾大殺手鐧,牛家少爺心裏沒有半點擔心,他考慮的是怎樣盡情的戲弄眼前這個不知好歹敢主動送上門來做“最衰第六人”的尹天仇。


    見“尹天仇”已經站在了球場中央爭球線上,牛詠浪朝身邊眾人使了個眼色,六個學生會管理層的半大少年齊齊走了出來。


    “居然是你?膽子不小。”牛詠浪手裏拿著無線話筒,聲音響徹全場。開口後,喧嘩的體育館頓時開始安靜下來。


    麵對這種初級嘲諷術,向宇根本不為所動,隻是笑了笑,隨手接過了另一個學生遞來的話筒。


    “你應該知道懷瑾學園不成文的規矩了吧,要當我們的體育老師,必須擁有至少三項勝過我們的技能,否則的話,大家知道該怎麽做吧……”


    牛詠浪說到這,話筒伸到半空中,看台上對於這個場景顯然已經非常熟悉的熊孩子們心領神會,齊聲歡唿喊叫,聲浪差點掀翻整個體育館頂棚。


    “滾出去,滾出去!”


    向宇對著話筒說了句什麽,猛然間發現不出聲音,頓時有些尷尬,低頭擺弄那個明明已經在開啟位的開關。


    這個小舉動又是引得場中一陣哄笑,誰都看得出在剛才的齊聲大吼之下,這個不知深淺的應聘者有些慌張。很多人都在歎氣,這個比之前那個狗熊更慫,早知道賭他第一關都過不去了。


    向宇邊擺弄邊吹氣,終於出聲了,誰知剛喂了一聲,一聲尖銳恐怖的電流囂叫聲再次嚇了他一跳,這次差點沒把話筒落到地上。


    場中又一次樂翻了天,那個遞上話筒的家夥更是得意的朝全場做了個優雅的鞠躬致謝動作。


    遠處瞿洛神默默歎了口氣,小家夥們玩不膩的小把戲,早知道提醒他一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蔚此時卻在胖子心底猛翻白眼。


    “都告訴你話筒有鬼了,還這麽愛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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