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亞夫臉色陰沉自有他的理由。


    星域安全局局長賀林德少將被人發現在家中飲彈自盡,二十二歲的小保姆上午買了菜準備照例做一頓豐富的晚餐,卻在賀林德的臥室裏發現手握自己配槍死去多時的賀林德,左邊小半塊腦袋被子彈掀去,濺得滿牆都是。


    經中央智腦記錄的人體芯片反饋信息,賀林德是在淩晨時分死亡,中央智腦雖然對賀林德突然失去生命體征訊號第一時間給出了警告,可鑒於芯片剛開始普及,後續聯動部門難免有些脫節,所以孤家寡人習慣了一個人獨居的賀林德少將屍體冷得沒有絲毫熱氣了都沒有人去查。


    雇用了數年的小保姆並不住家,隻是每天定時趕去做兩次飯,這已經通過賀林德私宅門口以及電梯裏的安全錄像得到確認,沒有作案嫌疑。


    法醫給出的最終定論是自殺,這頓時讓所有掌握了一些內部消息的靈通人士把賀林德之死和某件轟動聯邦的大事聯係在了一起。


    聯邦星域安全局(簡稱nssa)是個比較特殊的部門,它雖然是率屬於軍方編製,卻由國會實權人物一手把控,說穿了這就是那位律師出生的霍貝特總統手裏唯一能全盤掌控的軍方勢力,不光是人員調派還是資金撥付都由霍貝特總統閣下一人說了算。


    偏偏這個時候,這個關鍵部門的最高長官自殺了,被霜之哀傷渲染的多事之秋裏更是平添了幾分陰霾,幾乎所有大人物們都在想——賀林德少將為什麽要自殺?


    陸伯言之所以提出那樣的疑問,也就是在諮詢鄒亞夫的看法。


    院長端著因為滾燙茶水而迅速變得溫熱的茶杯,心頭卻因為關於賀林德的思緒始終冰冷,像披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沒有出最終調查報告前,我什麽都不想評論。”


    對於鄒亞夫近乎官方的語氣,陸伯言大笑著說,“我可是聽說了很多種猜測,膽子最大的一種把霜之哀傷的始作俑者直指那位總統先生,如今賀林德自殺更是助長了那種猜測,雖然媒體沒敢加畏罪二字,可你知道大夥兒心裏是怎麽想的。”


    鄒亞夫沉吟片刻搖頭說道,“我不相信霍貝特能做出這種事。”


    陸伯言抿了口茶,“能知道第九次遠征艦隊空間躍遷坐標這種頂級機密的屈指可數,nssa應該算是其中之一吧。”


    “nssa知道,不意味著賀林德就是叛徒,就算賀林德是叛徒,也不意味著霍貝特總統被牽涉到其中,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鄒亞夫心情不好,說話就有些衝,當年巽武之鬼的氣勢依稀可見。


    陸伯言似乎一門心思要抬杠到底,搖頭答道,“霜之哀傷調查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我相信聯邦有很多人都希望盡早出結果,還有一部分大人物隻怕巴不得以這種結局告終吧。”


    “你是說八大世家?”鄒亞夫知道霍貝特總統麵臨續任競選,有消息說他為了博取更多選民支持達到連任目的,新的競選大綱裏已經加入了針對世家巨鱷的稅收控製內容。


    鄒亞夫沒想到陸伯言這時候竟然話鋒一轉,一改剛才矛頭直指當今總統的語氣,替霍貝特說起好話來,“不過我想一個試圖連任的現任總統應該不會蠢到讓自己手下做出泄密賣國這種失民心的舉動吧,所以我覺得白塔下那位永遠穿著西裝微笑示人的霍貝特先生應該和霜之哀傷事件沒太多關係。”


    鄒亞夫很了解陸伯言,見老友把話繞了個大圈子迴到原地,不由得沉默了良久,這才歎了口氣說道,“原來你拐彎抹角就是想說有人刻意要把髒水往總統身上潑。”


    陸伯言悠然喝完杯子殘茶,說了句不相幹的閑話,“多放幾勺茶葉味道就是不一樣。”


    鄒亞夫裝作沒聽出對方話裏的善意嘲笑,徹底陷入了沉思。


    兩位老人默默給對方斟著茶,特供的遠山眉尖濃洌的茶香漸漸淡去,當鄒亞夫將茶壺裏的茶渣用小勺舀出時,因為心頭猛然間跳出的一個念頭,手抖了抖,差點沒把淡而無味的茶葉甩到垃圾桶外麵去。


    “你說,有沒有可能賀林德根本就不是自殺?”


    陸伯言眼皮抬了抬,似乎茶喝多了就像酒,也有些醉意熏熏,“我剛才那些話也就能和你說說,你要知道我是一介開機甲殺人的武夫,從來都是隻憑內心直覺做事,那些費腦筋的麻煩事還是留給你吧。”


    ……


    陸伯言剛準備起身離開,鄒亞夫的私人通訊終端響起,看著那串代表跨星係通迅的熟悉前綴編碼,院長的臉一下子變得明朗了幾分。


    陸伯言把這變化看在眼裏,也好奇的駐足,打算聽個究竟。


    鄒亞夫見他又不肯走了,無奈的笑了笑,按下了免提揚聲器的按鈕。


    胖子的聲音就像放出柵欄的初生牛犢,猛地衝了出來。


    “老頭你太不夠意思了吧,不分青紅皂白把我手下的人統統說成帝國間諜,信不信我真的就反了,找顆星球占山為王啊!當初把我死活拽進軍隊開機甲的是你,把一大堆古裏古怪的人和我一起發配前線的也是你,現在怎麽要撂挑子啊?”


    向宇一聽到通迅接通,毫不客氣的一大通話砸了過來,根本不講半點情麵。


    鄒亞夫本來看到向宇那個熟悉的號碼還有些激動,可胖子劈頭蓋臉一通胡攪蠻纏,他頓時又好氣又好笑,自己不久前才因為他被那位不賣帳的巴頓大法官掛了電話,如今兩頭受氣,老頭哪裏憋得住,朝著向宇就是一通罵。


    “你個蠢貨,沒發現你的名字不在上麵嗎?隻要你是幹淨的,替杜雲淼他們洗幹淨屁股不是遲早的事?還有啊,陸遜在不在你身邊?你大師兄、天下若雪還有牧月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這段日子到底在折騰什麽好事快點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不準藏著掖著!”


    “大師兄沒跟你匯報?這不科學啊,他在嘲風星把一號機丟給我就跑了,我還以為他在蒲牢星呢!小娘炮……不,牧月珊和若雪都在我這,那個,陸遜他挺好的,現在還在睡覺呢,你幹嘛單獨把他拿出來問?對了,霜之哀傷是怎麽一迴事,連地獄三角路邊討飯的乞丐都知道聯邦遠征艦隊被坑了,你們三巨頭玩個蛋蛋啊。”


    胖子說話雖然粗俗,不過聽到陸遜等人都安然無恙,鄒亞夫和一旁的陸伯言都真正的鬆了口氣,範小山的真正實力兩位老人都再清楚不過,倒也沒太過擔心。


    “小山失蹤了,不過這不是重點,看通迅編號現在你人是在睚眥星吧,幹嘛不迴蒲牢星複命?楚炎他們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先去蒲牢找羅納德中將,我要你加入第九遠征軍!”


    鄒亞夫的話裏帶上了幾分命令的口吻,誰料到揚聲器裏沉默了數秒後,胖子低沉的聲音傳來。


    “什麽時候把楚炎他們的罪名消了,我們再說聯邦和帝國之間的這些破事兒,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對了,陸伯言是不是也在邊上,所以你才單獨問陸遜的事,如果在,你告訴他,我很期待和他見麵的那天!”


    鄒亞夫沒想到胖子竟然這麽聰明,僅從自己問話的方式變化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心想這臭小子果然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更重要的事……還有比聯邦戰勝帝國更重要的事?


    陸伯言聽得眉頭一跳,似笑非笑的插了一句,“我是陸伯言,你這麽期待見我,有什麽特殊理由嗎?”


    揚聲器裏胖子哼了一聲,“你頭上那頂帽子戴了這麽久不覺得累嗎?找你當然是打一架分個高下,難道找你要簽名啊!”


    似乎想到了什麽,胖子的聲音繼續響起,“對了先跟你備個底,陸遜現在管我未來老婆叫媽,你也不必在我麵前端前輩的架子了,不管怎麽算,你我都是平輩兒。”


    這迴輪到陸伯言無語了,鄒亞夫好不容易把這份混亂的關係暫時拋諸腦後,朝著送話器大吼,“臭小子你聽好了,我現在是不能把你怎麽樣,你愛怎麽玩我也拿你沒轍,不過你總之……要照顧好你身邊的人!”


    通話器裏傳出胖子那熟悉的無恥笑聲。


    “這個好說,還有就是……”


    似乎是對麵耗盡了最後一點特種晶礦,極為昂貴的跨星係聊天中斷了,鄒亞夫像是渾身氣力也隨之而去,靠在辦公桌上半天沒說出話來。


    胖子還想說什麽不得而知,不過老人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ps:晚上還有兩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冒牌機甲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怒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怒放並收藏冒牌機甲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