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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何化做塵埃?又如何會夢到死亡?


    蕭琅不解。


    她閉上眼睛迴憶起這些年,忽然就覺得,若這夢境當真是她的結局,倒也算得上是善終。既能善終,便沒有什麽不滿意的,隻是心存遺憾,難免無法釋懷。


    可若說有什麽遺憾,大約是再不能守著容宣與這山河。可二者自始至終都不屬於她,她也隻不過是守著而已,履行職責罷了。


    我擁有過,雖短暫也不應遺憾。否則,如何對得起方士本心,豈非落了俗塵……蕭琅默念著幼時常用來靜心凝氣的心法,漸漸消了濁氣,心裏開闊了些,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睡得好醒得也早,但有些人睡不著也愛賴床,蕭琅就是這種人。


    她懶洋洋地躺著,腳丫藏在被褥裏晃來晃去。反正沉蕭不在家,起了也無甚意思。


    卯時二刻我便起。她暗道。


    至二刻時,她卻轉了個身,無所事事地盯著牆壁上的一個蟲洞,在心裏說“卯時三刻再起”。


    待到辰時二刻,沉蕭迴來了。她躡手躡腳地摸進屋子,生怕吵醒了蕭琅,結果一推門便看見那人正瞧著自己。


    “先生起了?這可不像你。”沉蕭笑道。


    “阿綠綠這就迴來了?”蕭琅換了個姿勢繼續瞧著她。


    “我放心不下先生。”


    “我都多大的人了,有甚不放心的!”蕭琅嘴強著,雙足蹬著足衣,蹬了兩下覺得無聊又躺倒了。


    “哎,先生怎地又躺下了……”


    “等午時我再起,又不勞作,省一頓是一頓。”


    “……容宣說謝謝你,他感動壞了。”


    沉蕭腳一沾地就忙個不停,平日裏也是從早忙到晚,一邊忙一邊勸她家先生“該起了”。蕭琅今日還算給麵子,勸了幾次便起了,洗漱完畢也開始忙活。她手頭有的是事,隻是不想幹,拖著拖著就忘了。


    約莫午時左右,忽然有人敲門,蕭琅放下筆要去開門。


    “先生坐著,我來。許是庖羋來送飯,我同她知會一聲。”沉蕭放下手裏的活計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蕭琅便聽見一陣明顯的抽氣聲,帶著點驚嚇的意味,她趕緊溜過去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隻見容宣拎著食盒站在門外,眼神藏不住的驚恐。


    “有事?”沉蕭擋在門前,上下打量著容宣,斥道,“衣冠不整,成何體統!”


    “無事……”容宣突然感覺有點頭疼,心口也疼,哪哪都疼。


    沉蕭瞟見了食盒,“我既已迴來,今後便不必勞煩了。”


    “哦哦,告、告辭……”


    不等她又說什麽,容宣撒丫子就跑了,好像有鬼在背後攆著似的。


    他的頭發被風吹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蕭琅扒著門框望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意猶未盡……沉蕭“啪”地一聲扣上了門,迴頭瞪了她一眼。


    “哈哈哈……”蕭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沉蕭問她,自己不在時有沒有發生什麽事,為何容宣今日如此做派,“他竟膽敢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來見你,如此親密無間,難不成、難不成……你可是將他玷汙了?”


    “倒也不必這樣說……”蕭琅解釋的話卡在喉嚨裏,她尋思了尋思,總覺得自己是貪戀美色不假,但大體上應當不是那種人。即便她當真將容宣如何了,應該也談不上“玷汙”罷,又沒強迫他……再說,這種事容宣他吃虧嗎?


    沉蕭亦覺這話問得是有些離譜,表情因而有些難以言喻。


    次日,蕭琅在相舍的小花園裏瞎溜達,正巧容宣路過,看到她立刻衝過來將她扯進角落裏。


    “你可沒同我說沉蕭阿姊昨日就會迴來,我都那樣了,你讓我今後如何做人!”容宣神色十分幽怨。


    昨日他想著家中無外人,去竹北院時便穿得有些隨意,雖不至於暴露,但確實是衣冠不整,因此見到沉蕭便跟見了鬼似的。心虛作祟下,他心裏陡然升起一股被外人看光了身子的羞恥感,迴去氣得一宿沒睡著。


    “她也沒跟我說,是突然提前迴來的。”蕭琅撇嘴,“你能不能做人跟這有甚關係,被人看過便要現原形了?你原形是狐狸還是大尾巴狼?”


    “你不要打岔!”容宣憤憤道,“我衣冠不整的模樣被她撞見了,我的清白!”


    “我也看了,要不你法不責眾?”


    “你你你……”容宣氣得要命,“你都看見我那個樣子了,你的人也撞見了,如今我清白不保,你是不是得擔下這個責任,否則今後我如何自處!”你這人怎地就不按常理來呢!


    “這有什麽!”蕭琅寬慰地拍著他的肩膀,“寡婦人尚有二嫁三嫁,未婚男女越界都無人閑話,你隻是稍有失禮而已,哪能就丟了清白,不必過於擔心。”


    容宣瞪著她氣得說不出話,撂下一句“跟你的阿綠綠過去罷”,便氣衝衝地走了。


    “堂堂男子,多大點事兒也值得這般計較,真就不講理了唄!”蕭琅“嘁”一聲,繼續逛著花園。


    豈料容宣竟從牆後探出腦袋,氣洶洶地說了句“別在我家花園裏閑逛”又跑了。


    蕭琅原地跳腳,“你家花園!你叫它一聲它答應嗎!”


    說罷,她興致全無,氣鼓鼓地迴了竹北院。


    然而半路上她一尋思,這裏好像確實是容宣的家,花園自然也是他家的花園——若非我手頭拮據,早在伊邑買上宅子了,哪還用得著寄人籬下,花園都不給逛!


    一想到自己忙活這麽多年,人家早早地開府建牙,自己卻依舊囊中羞澀,蕭琅氣得一宿沒睡著。


    許是容宣真的很生氣,此事往後數月之久,再未見他與竹北院來往,隻容恆偶爾奉命來送些東西。


    沉蕭覺得如此甚好,清淨許多,那人氣死拉倒。但她很好奇,如此情景下,蕭琅為何會對容宣不聞不問,任其失蹤,若說蕭琅不喜歡容宣了,她可是一丁點兒都不信的。


    蕭琅並非不在意,但她知道容宣最近很忙,從沉蕭上街帶迴來的各種談資消息裏猜到的。什麽徹查陳年舊案,什麽權貴鑽律令空子犯事,什麽軍營小規模鬥毆……林林總總諸如此類,不必多想便知是誰的手筆。因而她時常與沉蕭抱怨,罵權越君和平伊君這兩個老匹夫“實乃一丘之貉”,給旁人徒增煩惱。


    沉蕭聽完總是迴敬一個白眼,“煩死他最好,免得他整天出些幺蛾子。”


    私心而論,蕭琅也想去探望一下容宣,但她也確實閑不下來。一則忙於與無名子通信往來溝通計劃,二則忙於研究各處弟子匯集來的藏寶圖殘片。其數量巨大,內容糅雜,蕭琅不知陰陽巫到底用意何在,因而不敢懈怠,晝夜篩選謄抄,生怕誤了大事。


    這期間,許是太過勞累,她又發病一次,幸好沉蕭早有預備,然容恆恰巧替容宣來送東西,險些被他撞見。這孩子不知得了容宣哪般吩咐,非要見到蕭琅本人才肯迴去,沉蕭好說歹說才打消他的念頭,親自將他送還容宣。


    但她這番做法好似有些欲蓋彌彰,容宣當時雖未有所反應,但哺食時親自來了,還帶了一名女醫士,道是薑妲特地送來關照蕭琅的。


    如此作為打得沉蕭措手不及,隻好謊稱自己從前在諸侯公子身邊伺候,頗通醫術,不需要醫士。但無論她說什麽,說得如何真情實感,容宣一概不信,定要麵見蕭琅。


    見狀,蕭琅隻得強撐起身,佯作不耐的模樣命沉蕭請“閑雜人等”離開。容宣隔牖盯了她足有一盞茶的工夫,這才帶著正與沉蕭講道理的容恆和女醫士悻悻離開。


    經這一番折騰,蕭琅的狀況突然惡化,反反複複三四日才堪堪緩過來。待她狀態徹底好轉,又能出門溜達時,伊邑已入冬,天氣又濕又冷,沉蕭再不許她出門了。


    至臘月初,龍非成婚的日子快到了。


    龍行琢磨了好久,到底是請薑妲證婚還是請容宣——薑妲是明麵上的女王,該請;容宣是實際效忠的公子,也該請……怎麽辦,好難選!


    龍非勸他去找薑妲,“我同公子商量過了,請薑妲來。父親啊,公子太難了,你莫再刺激他了。”


    多大的喜事怎地就成刺激了?


    哦對,公子那麽大年紀了仍無妻無子,這事於他而言確實挺刺激的……


    龍行想著想著突然福至心靈,連忙去找老妻商議,想讓她幫容宣牽線搭橋。


    但龍家少君思忖良久,總感覺容宣這事多少有點兒不大對頭,“我覺得罷……大王是存了與相國聯姻的心思。”


    聯姻?!


    龍行錯愕之餘,毫不猶豫地替容宣表示了拒絕,“扯什麽犢子!她已有胥子玉為王夫,豈能再與相國聯姻!她是看不上胥子玉還是看不上太師?再說了,相國天縱奇才,犯不著去做小王夫,你還不如說疆景先生要和相國聯姻……”


    夫婦二人正說著,龍非突然自門外探頭,表情頗為震驚,“你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龍行夫婦一臉狐疑。


    龍非見狀立刻反口,“哈哈哈……沒啥,你們聊,我去找相國聊聊。”


    龍家少君趕緊追上去叮囑龍非不能到處亂跑,馬上就要成婚了得安分守己些,否則迴來抽他。


    “知道了。”龍非敷衍著,出門躥了個沒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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