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月反應迅速,幾乎是孫明話音剛落,她就攀上裴澤奕的手臂,用期盼的眼神示意他別迴答。


    裴澤奕挪開眼,淡淡的瞥了一眼蘇明:“不需要向你匯報。”


    接連幾番的打擊,蘇明沒有任何脾氣,他笑臉嘻嘻的望著南明月和裴澤奕:“既然都在醫院遇見了,不如我請你們吃飯吧。”


    這醫院是他的地盤,好朋友都來這兒了,哪有不做東的理由。


    蘇明:“就在樓下,有個極其好吃的飯店,米其林星級級別,新開的。”


    蘇明像隻開屏的孔雀,極力介紹著醫院的一切,希望大家都看到這家醫院的好。


    裴澤奕挪開眼,眨了下,“不了,我們還有事。”


    他說話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蘇明一滯,後知後覺的點了下頭。


    “好吧,來都來了不吃個飯挺難受的,但你不願意就算了。”


    蘇明連招唿都沒打,抓起手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神情失落的轉身。


    看著蘇明離開的背影,南明月於心不忍,她捏了捏裴澤奕的胳膊,問道:“要不然…”


    前麵的背影明顯的一滯,兩隻耳朵騰的一下豎起來。


    沒等南明月話說完,裴澤奕直接開口:“不用。”


    隻有三天,他不舍得,他要和她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沒有別人。


    裴澤奕牽著南明月的手往迴走,到了電梯,把她推了進去。


    南明月:“真的沒關係嗎?”


    她往蘇明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對方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轉角。


    裴澤奕移動身子,擋住轉角的方向,眼睫輕眨,“沒事。”


    ……


    出了電梯,兩人往停車場的方向走,醫院布局設計巧妙,每一處都極其隱秘,在走的過程中,沒有碰到任何人。


    裴澤奕走到車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南明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薄唇抿緊,上了車。


    裴澤奕繞車一圈後,走到主駕駛的位置,躬身上車。


    車子啟動,在空曠的停車場內發出低鳴,裴澤奕偏過頭,看著垂著臉的南明月,溫聲問道:“餓了嗎?”


    “餓了。”南明月想了想,“我想喝粥。”


    有了這句話,裴澤奕二話不說,把車開出醫院。


    因為是中午,餐廳裏人比較多,南明月又不舒服,便沒跟著裴澤奕去餐廳,她坐在車裏,乖乖等著男人的迴來。


    男人的時候,把藥袋子放在了駕駛位上,現在車裏隻有她一個人,那個白色的藥袋就格外的顯眼,想不注意都難。


    終於,在內心的催促下,南明月的小手伸向藥袋,一把撈了過來。


    拿藥時她不在,都是裴澤奕一個人去拿的,也是他認真地聽了醫生的囑咐,每盒藥的使用說明都清清楚楚。


    可是,這是她要用的藥的啊!南明月反應過來,為自己當時的害羞感到後悔。


    她都不知道藥的使用方法,到時候豈不是要麻煩他?想到裴澤奕嚴肅的臉一本正經的給她擦藥,全身的汗毛不寒而栗。


    不行,不行。


    南明月在車裏搖頭晃腦,這堅決不行。


    拿過一盒盒的藥,她開始仔細看起來,就在看到第三個時,裴澤奕拿著外賣盒走了過來。


    南明月心突突突的跳,慌亂間,一把將藥袋塞進了座位的縫隙中,然後心慌慌的理了理頭發。


    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很可惜,男人在出來時就看到了,瞧見南明月慌張的臉,裴澤奕勾了勾唇。


    “都買了什麽?”南明月欲蓋彌彰的問人,眼睛卻瞥了眼車縫。


    裴澤奕挑了挑眉,“老三樣。”


    一份粥,一份青菜,一份肉菜,永遠不變的三個菜式。


    南明月“哦”了一聲,迴正身子,“那我們迴家吃吧。”


    裴澤奕笑,看得南明月毛骨悚然,他在南明月的注視下,手指緩緩地往車縫隙下伸。


    南明月:“……”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她避之不及,真皮座椅質地滑膩,她指尖無意識的劃著,掩飾自己的害羞。


    沒有顧及南明月的小心思,裴澤奕手指一勾,把那袋子藥勾出來往後排座椅一扔。


    邪眼看了她一眼:“看那做什麽,醫生說的我都記住了,我會親自幫你的,畢竟是我犯的錯。”


    南明月:“……”


    她無言以對,把視線轉向窗外,企圖掩耳盜鈴。


    裴澤奕冷峻的輪廓線條倒映在車玻璃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沒說半句話,可南明月卻感到一陣曖昧的氣息縈繞在周圍,讓她紅了臉。


    十來分鍾後,裴澤奕把車停在開往迴家的路上,南明月沒忍住,又不是馬路,也不是紅燈,為什麽要停。


    就在她剛想開口說話時,裴澤奕把車門打開徑直下了車。


    男人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成人用品的店門口,南明月透過車窗看到,正好對視上男人平靜的眼神。


    天呀!他這是要幹嘛!


    南明月把頭埋進掌心,丟臉死了!


    橘色招牌敞亮地亮著,裴澤奕西裝革的走進去,西裝革履,坦坦蕩蕩。


    再後來,南明月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隻知道這店鋪是無人售貨的,至於裴澤奕,她想象不出在裏麵光景。


    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南明月臊紅了臉,若不是不會開車,她真的好像立刻把車開走,讓男人一個人留在這裏。


    可是她不會,隻能被迫留在車裏,待會兒還要和他進行尷尬地相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門被打開,春風湧入進來,緊接著,一個黑色大袋子被塞入車內,扔在了南明月的雙腿上。


    袋子占據了南明月的雙眼,迎麵砸過來的東西,讓南明月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瞳孔微微睜大,胡亂的瞟著,不敢去看。


    居然是一大袋,滿滿的一大袋!


    他這是要幹嘛呀!


    裴澤奕已經坐在駕駛座上,偏著頭,正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反應。


    南明月努力的勇敢與他對視,卻莫名敗下陣來。


    突然,裴澤奕開口:“醫生的話我都記得,下次我會溫柔的。”


    啊啊啊,啊啊啊。


    南明月心裏有一萬個小人在尖叫,這都什麽跟什麽嘛!


    ……


    迴到家,南明三兩步到走到飯廳,規規矩矩的坐下。


    看著南明月慌張的身影,裴澤奕嘴角笑容徐徐蔓延。


    他把餐盒擺到桌上,將袋子裏的飯盒一一揭開,從廚房裏找出瓷碗盛放在裏麵,擺放在她麵前,隨後拉開凳子在南明月旁邊的坐凳子上坐下。


    南明月不敢出聲,低著頭,左手拿起勺子,在粥裏慢慢攪動。


    勺子在碗裏碰撞到壁麵,翻出清脆的聲響,一下又一下,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清楚。


    不多時,裴澤奕索性不吃了,把身體往後微微靠起,挽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不餓嗎?”


    醫院裏說餓的是她,讓買的也是她,現在不吃的也是她,裴澤奕擔心,拖動凳子,朝她靠近。


    不等南明月反應,手中的碗筷突然被人奪走,來不及反應,裴澤奕已經舀了一勺粥到她嘴邊。


    嫌棄她反應慢,裴澤奕開口:“張嘴。”


    南明月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裴澤奕也不著急,舉著粥,手肘撐在桌麵,耐心的等她。


    南明月就像個任人擺布的洋娃娃一樣,乖乖的張嘴,裴澤奕送來一口,她就吃下一口。


    飯廳裏隻有勺子輕碰碗壁的聲音,和南明月慢慢咀嚼的聲音。


    裴澤奕就像個盡職盡責的老父親,眼裏全然隻有碗中的粥,這反到讓南明月更加害羞。


    她慢慢的挪開眼,臉蛋騰地一下泛紅,明明在正常不過的事,她卻想歪。


    她的滿腦全是客廳裏的那袋藥品,還有裴澤奕在車裏直接又灼熱的眼神。


    對於南明月的歪想,裴澤奕絲毫沒有察覺,等到碗中的粥要見底時,才問她。


    “還要嗎?”


    想要,但不敢要,南明月接過碗筷,低著頭,“我自己來。”


    裴澤奕沒拒絕,看著她肯乖乖吃飯後,才放心的說:“你先吃,我去下書房。”


    南明月點點頭,一直埋著頭,一口接一口,眼睛都不抬一下的快速把飯吃完。


    …


    一頓飯吃完,才到下午三點,南明月不敢打擾裴澤奕,自己抱著平板,在臥室裏看電視劇。


    不知道是昨天折騰的太晚,還是中午吃得太飽,沒看多會兒她就靠在枕頭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睡夢中身體好像在水裏一樣,冰冰涼涼的,全身都很舒爽,不知道睡了多久,冰涼的舒適感越發強烈,她猛地睜開眼。


    因為身體奇異的感覺,南明月刀腿下意識伸縮,一腳便踹到了床位的裴澤奕臉上。


    腳腕被男人抓住,南明月探起上半身,迷迷糊糊的,“你怎麽在這兒?”


    沒等說話,她便看到男人另一隻手上拿的藥膏,迴想起夢裏舒適的冰涼感,男人待在這兒的原因不言而喻。


    周圍詭異的安靜下來,南明月咽了咽口水,胡亂找話題:“你工作做完了?”


    裴澤奕聽見了,點了下頭,把她的腳放下,問了句:“要喝水嗎?”


    “好...”南明月支支吾吾的,把腿縮迴被子裏。


    幾秒後,裴澤奕起身去外間的備水台裏拿了一瓶礦泉水,扭開,遞到了南明月麵前,南明月靠在床頭,接過水,在他的注視下小口小口吞咽起來。


    頂著對方熱烈的眼神,南明月開口問他:“今天就沒有工作了嗎?”


    “有,在晚上。”


    南明月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他的工作,便很大方的說道:“你不用管我的,去公司我也可以陪著你呀。”


    “不好。”裴澤奕果斷拒絕,“你不會幹擾到我工作,我在家開視頻會議也是一樣。”


    說完,他站起身,把床上剛才放著的藥膏收起來,彎腰放進床頭櫃裏。


    “你就好好待在家吧,這幾天我們一起,然後把你送上飛機。”


    不好拒絕,南明月隻好點頭答應。


    ...


    晚上,因為午睡的原因,南明月完全沒有睡意。


    可為了能夠早點休息,她還是在洗漱完後,塗完整整一套護膚品後,鑽進了被窩。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裴澤奕也結束了遠程會議,正在洗漱。


    聽著浴室裏的水聲,南明月拉起被子,蓋住半張臉,眼睛不安分的隨意眨著。


    今天的裴澤奕簡直溫柔到過分,不僅抱她去醫院,還親自喂食,不僅如此還會為了避免她的害羞,特意趁她在睡覺時才替她塗藥。


    大概是出於被他弄傷的歉意,裴澤奕像是特意彌補一樣,每個要求都盡力做到,這樣完美到不像話的男朋友,感覺有些不大真實。


    房間裏響起一陣腳步聲,裴澤奕洗澡出來了。


    他一步步的靠近,直到床邊塌下去一片。


    南明月與他對視,眼睛清澈而澄透,“要休息了嗎?”


    裴澤奕撐著上半身,垂眼看著,懶洋洋的應了聲“嗯”,片刻後,才聽他開口:“還疼不疼。”


    南明月:“……”


    必須不疼了。


    南明月搖了搖頭,“不疼了,真的。”


    怕他不相信,南明月誠懇地又說道:“本來就沒多疼,是我早上誇張了點。”


    裴澤奕沒有表態,而是盯著她的眼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道:“不疼也要上藥。”


    “......”


    “沒必要吧。”南明月說,“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裴澤奕不是一個聽人說沒必要就覺得事情可以不做的人,他彎腰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今天下午放進去的藥,看著她:“醫生說了,要按時塗藥。”


    南明月僵持著,不吭聲。


    裴澤奕:“連小孩子都知道要聽醫生的話,你已經長大了,應該也要聽吧。”


    他像個老父親,任由孩子再耍脾氣,都耐心地哄著孩子。


    南明月眼睫輕眨:“可以等我睡著了再塗嗎?”


    裴澤奕伸手拂了拂她臉頰邊的頭發,拍了拍她的頭,“那你睡覺吧,睡著了再說。”


    說完,他躺了下來,手臂穿過她的腰,輕輕握住她的小手。


    燈被熄滅,朦朧的月光蒙上一層軟紗,南明月聽著自己如雷鼓的心跳,暗暗深唿吸著,強迫自己睡覺。


    不知道過了幾分鍾,南明月已經數了好幾百隻羊,依舊沒有睡找。


    她小心翼翼的扭動身子,不料卻牽醒了身後的男人。


    耳邊傳來裴澤奕低沉沙啞的聲音:“睡不著?那起來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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