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明月是踩著點到劇組的,好在今天的妝容簡單,沒有繁複的服飾,化完妝後她匆匆感到拍攝場地。


    現在正拍的是群戲,原本熱鬧繁華的都城一夜之間變成斷壁殘垣。女主的哥哥找到女主的棲息地揪住男主的衣服,質問:“我妹妹張楚楚去哪兒了?”


    周圍都是流動的百姓,在炮灰中四處躲避,男主就這樣被人揪著,表情紋絲不動,眼睫都沒有顫動一下。


    他沒有說話。


    張楚鬆慢慢鬆開了手,眼底極力克製住怒火,“你把她藏哪兒了?”


    家破人亡時,他因在外地求學不得知,收到家裏提前派來的信時離家變已經一月有餘。


    什麽都晚了?


    他趕迴家時,家裏被抄,父母被斬,唯一的妹妹不知其蹤,為了找尋張楚楚的下落,他加入了男主木鳴豐的隊伍,從一個小兵當起,直到今天才確定妹妹就在他這兒。


    家國政變,木皇統治被推翻,三皇子木鳴豐戰敗,那跟著他的妹妹去哪兒了?


    張楚鬆紅了眼,“你是不是把她送人了!”


    木鳴豐穿著將軍盔袍,因為戰事頭發不再齊整,臉頰上有明顯的傷害,明明是他被脅迫,仍然貴氣不減。


    木鳴豐居高臨下地看著張楚鬆,眼神冷漠,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對,是送人了,你滿意了吧。”


    說話的時候他胸口在滴血。他敗了,他失敗了,家沒了,國沒了,人也沒了。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張楚鬆把人逼到牆角,一拳揮了過去,“就因為那個可惡的傳聞?”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會相信那樣的傳聞,一個女子怎麽可能會左右家國。


    “得麒麟女子者得天下,木鳴豐你也相信嗎?”


    木鳴豐眼睫低垂,“不信。”


    成事在人,某事在天,張楚楚她根本就不可能左右。可那又怎樣,傳言傳出去,任何肖想權利的人都想瞧上一瞧麒麟美人,更有甚之,還想得到。


    一聲“哢”將鏡頭打斷,南明月站在監視器前久久沒有出戲,這一場戲裏,她是旁觀者,可是兩位演員演技精湛,爆發力和詮釋力很強,甚至能超常發揮。


    從質問到絕望那一段,男演員感情漸漸遞進,將感情變化自然流露出來,至於另一位木鳴豐的扮演者,表演完全不落下風,在對手的壓製下,將自我嘲弄處理得遊刃有餘。


    這就是演員的力量嗎?


    南明月看像旁邊的鄭龍導演,他認真的眼神死死盯住鏡頭,查漏補缺,做到完美。


    南明月吸了一口氣,這個劇組讓她受益匪淺。


    “不錯,不錯,兩位都表演的很好。”鄭龍從鏡頭裏收迴注意力,朝身旁的南明月說道。“那接下來的壓力不小。”


    南明月笑:“我會努力的。”


    今天的表演每一個都很在狀態,拍攝進度順利得不可思議,鄭龍想保持住住這個狀態,一鼓作氣把戲都拍下來。而接下來的戲碼是南明月的。壓力自然而然也都到了她這裏。


    群戲過後,工作人員在收拾場地,為下一場戲布景,南明月站在角落,開始醞釀感情。


    她是打算跑的,利用老戲碼跳水而跑,可木鳴豐為了權利為了可以退守到封地,不得不把她交出去。


    他熟知張楚楚的水性,知道她一定會從水下逃跑,所以他早早布置好天羅地網,隻等她就犯。為了遮掩美貌,張楚楚臉被畫的髒兮兮的,衣服是百姓們所穿的布衣,混跡在百姓中確實很難找見。


    隻是她沒想過木鳴豐真的一絲機會都不給她留,城牆內外到處有他的兵馬駐守,張楚楚不得不鋌而走險,可正是這一步,她直接步入深淵。


    兩人在水邊相遇,也在水邊結束這段情緣。


    鄭龍導演揮了揮手,招唿南明月過來講戲,她收起情緒,朝導演走去。


    鄭龍手拿劇本,問道:“張楚楚,你此時見到木鳴豐是什麽感受?”


    “死心,心如死灰。”


    鄭龍:“為什麽?”


    “我喜歡的人親手掐斷兩人的緣分,讓我認識到愛情在權利和欲望麵前,什麽都不是。”南明月眼神狠厲,有沉寂的空洞在裏麵燃燒成灰燼。


    鄭龍:“你恨他嗎?”


    “不恨。”南明月搖頭,“我恨我自己,明明有家仇在身,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這段感情不但沒有得到歸屬,反而讓我更加確定人性的可怕。”


    鄭龍點了點頭,拍了拍南明月的肩膀,“去吧。”


    南明月走到攝像機麵前,眼裏的沉寂一如既往,當掃到身邊的男主時,她眼裏的冷淡直接讓南演員打了個寒顫。


    很快,男演員也調整了情緒,他不敢直視張楚楚的眼睛,即便她一句話也沒話,就那麽看著他。


    這麽沒說,卻什麽都說了。


    他挪開眼,眼尾自然眯起,擺了擺手,讓身後的侍衛將人帶著。


    “木鳴豐,你信那個傳言嗎?”張楚楚叫住他,“得麒麟女得天下,你不信嗎?”


    木鳴豐腳步停頓,卻沒有迴頭。


    “把我送走,你是不打算要這個天下嗎?”看著男人的背影,張楚楚無奈和絕望在一點點破碎。


    她像個物件被轉手送人,沒有自我沒有選擇,而送走這個物件的人還是她喜歡的男人。


    迴憶在一幕幕翻湧。


    起初被他救起來時,張楚楚是抵抗的,木鳴豐是害她父母的罪魁禍首,她全身都在抵抗這個男人。


    可是他是那麽的溫柔,他說等她,等她接受他。


    最後,她是接受他了,但也知道了背後的真相。


    可笑。


    木鳴豐不想在聽,對親衛使了個眼色,張楚楚被帶走。


    “哢!”


    *


    當哢聲想起時,南明月全身都精力崩潰,腿軟了。原以為這場戲會ng幾次才能讓鄭龍導演滿意,沒想到居然是一條過。


    南明月披著羽絨服,走噠監視器那兒,鄭龍導演百忙中抬眼看了她一眼。


    “不錯。”


    南明月靦腆一笑,“都是大家的努力。”


    能拍完這張戲,尤其是在那麽優秀的男演員後,她的壓力是巨大的,就這會兒的時間,精神鬆懈,她感覺到一陣陣頭暈。


    她努力控製住自己不要崩,突然,一滴雨水打在她臉上,南明月愣了一下,緊接著又有一滴打在她眼上。


    “下雨了。”南明月眨眨眼,對導演說道。


    導演帶著帽子還沒那麽及時感知,可雨點突然變大,迅速而猛烈,片場有人大哄:“下雨了!”


    鄭龍這才反應過來,迅速的將監視器保護好,南明月也趕緊躲在小玉撐開的傘下。


    工作人員跑得跑,散得散,諾大的片場幾分鍾的時間全空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雨,打斷了拍攝,本來鄭龍導演想一鼓作氣拍完的戲份今天是不可能了。


    南明月和工作人員蹲在屋簷下等待陣雨的過去,大家出來得急,都沒帶傘,隻能避著雨。


    屋簷下是臨時搭建的化妝場地,裏麵熙熙攘攘的站滿了人和堆滿了工具,百無聊賴中大家開始聊天。


    因為這邊都是北方的同事居多,對於南方的氣候不很不習慣,所以圍繞這個話題展開了討論。


    “都說南方姑娘水靈,我瞧是被這濕潤天氣給浸水靈的,這一天天的感覺腳底都黏糊糊的。”一個同事打趣道。


    “瞧你這嫌棄的口氣,平常不老是把南方姑娘掛在嘴邊呢,那首歌怎麽唱來著?天天在宿舍裏唱,耳朵都要生繭子了。”其他同事忍不住懟了兩句。


    “喜歡歸喜歡,可是不適合又是另一迴事了嗎?”


    屋簷下的同事哈哈大笑起來,就連南南月也忍不住笑出聲,就在此時雨幕下出現一道人影。


    男人撐著傘,穿著舒適的深灰色休閑套裝,外搭是一件短款的羽絨服,因為傘麵遮住臉,看不清模樣。


    隔著老遠,南明月不禁多看了幾眼,覺得這人身形氣質還長得還蠻好看的,就在她想在仔細多看一看時,傘突然被撐高,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南明月驚唿一聲,在原地跳了起來。


    是裴澤奕來了。


    平靜的心像是湖麵被砸了一塊石頭,泛起漣漪,心髒也跟著突突的跳。


    看見他,她居然這麽高興。臉上的欣喜藏不住,盡數表現出來,南明月活碰亂跳的,旁邊的工作人員瞧見她歡喜的模樣,都在一旁打趣。


    “明月姐的男朋友來接了,真幸福呀。”


    “姐夫來了瞧把明月姐都高興的跳起來了,真令人羨慕。”


    “哇塞,被塞了一嘴狗糧。”


    沒有顧及旁邊周圍人的聲音,南明月的眼裏心裏都隻有麵前這個男人,裴澤奕看見她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裴澤奕今天一整天都在南明月的房間辦公,等他從一堆文件中抬頭時,發現天色也晚了,而外麵也下起了大雨,想起她今天匆忙的樣子,想必是沒有帶傘的。


    就這樣思考著大腦不經控製,行動先於大腦居然站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傘,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房門口。


    笑容不自覺爬上臉,裴澤奕笑了笑,認命的徑直朝電梯走去。


    設想過無數次她見到自己的模樣,可能她會在房屋裏等待,也有可能已經冒雨坐上車和他擦肩而過,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進片場居然就能看見站在屋簷下的她,而她給出的第一個反應很令裴澤奕驚喜。


    腳步不自覺加快,接上南明月後,兩人一起迴到了房車。


    車窗搖上,車內封閉,沒有了那群同事的打趣瞬間安靜了下來,兩人坐在對麵,彼此看著彼此都沒有說話。


    南明月:“你怎麽不打招唿就過來了?萬一我不在呢?”


    裴澤奕:“你不在我就原路返迴。”


    南明月:“這不白跑了一趟嗎?”


    裴澤奕:“對我而言不算白跑。”


    無趣的對話持續了一陣,身邊人都羞得躲了起來,可兩位當事人卻不覺得。


    “你今天穿的衣服導致我沒認出你。”南明月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以往的裴澤奕穿著中規中距,一律是裏麵西裝外麵大衣,而今天裏麵居然是穿得休閑,還是不常見到休閑款式,外麵還破天荒的穿上了羽絨服。


    不怪南明月第一眼沒認出,她真是第一次見。之前在衣櫃裏他的羽絨服可是用手指頭數的過來,也都不見他穿。


    裴澤奕也低頭瞧了眼自己的穿扮,“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南明月挑了挑眉,眼笑眯眯的,“一如既往的帥啊,你這張臉這個身架,當然穿什麽都好看了。”


    說完,她又小聲叨咕了一句,“即便沒這個臉。隻要你能一直有錢,怎麽看也是醜不到哪去的。”


    “……”裴澤奕剮了她一眼,“說什麽呢。”


    南明月連忙擺手,“我啥也沒說。”


    *


    第二天,南明月跟劇組請了個假。


    裴澤奕待在景市已經三天,對於他而言已經是很為難了,在南明月的再三勸阻下,他終於決定結束遠程辦公,踏上迴往a市的飛機。


    臨別前,南明月和裴澤奕站在私人飛機前戀戀不舍。


    寒風將女人的頭發吹起,整張臉暴露在寒風下,南明月杏眼濕漉漉的,鼻尖凍得通紅。


    看了眼身後飛機梯架上站等候的空姐,南明月小聲催促:“你快上去吧,等我有空了我會飛迴a市的。”


    裴澤奕艱難的點了點頭,“那你要乖。”


    裴澤奕的大手摸上南明月的小臉,試圖給她溫暖,她靠在他的大掌上蹭了蹭,“我會好好拍戲的,這部劇給我的幫助很大,我想沉下心來好好的拍。”


    這些天她狀態不錯,可因為惦記著酒店裏的裴澤奕偶爾會分神,雖然沒有影響到拍攝,但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美人謀劇組是她所待過最專業,最盡職的劇組,從上到下,從導演到演員,每一個不是無不盡職盡力,久而久之被這種氛圍感染,南明月自然而然的也希望能夠作品拍得更完善一些。


    “偷偷告訴你,鄭龍導演說這部戲會送到電影節參與獎片競選。”


    這也是為什麽拍攝會提前的緣故,主要參演演員都很樂意配合,涉及到競選,大家也很希望爭光,所有都把其他通告能推就推,隻為留出空檔拍片。


    裴澤奕揉了揉她的頭頂,“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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