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月換上拍攝所穿的衣服,跟著工作人員上樓。她今天整體造型偏成熟,黑色打底針織衫,紅色肩帶長裙,裙子上是線繡成的仿真花朵,裙曳搖擺間,若隱若現。


    推開門後,印入眼簾的是整麵大白牆,房間中間拚著一條長桌,南明月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主持人李老師。


    李老師是電視台裏台柱子,二十幾年長紅不衰,認識的明星一個微信通訊錄都裝不下,李老師年近五十,長相卻非常年輕,有些比年輕人還旺盛的活力,每次看起來都是精神滿滿的樣子。


    南明月對李老師點頭表示問好,然後收迴視線,長桌的正中間的位置,除了李老師,還空著一個。


    南明月是節目的主咖之一,地位僅在李老師之下,按道理那個位置應該是自己的,可是…


    她走近兩步,朝裏麵的人一一問好,然後大方的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位置坐下。


    李老師拿著台本的手立馬舉起來,“明月,你的位置在這兒。”


    他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李老師瞧南明月態度謙虛,沒有明星架子,便十分熱心腸地和起身來,“來這邊,我給你介紹我們的工作人員。”


    一場節目,除了主持人,還有導演,製片,攝像和投資人等,他們是鏡頭背後的人,把握著節目的主命脈。


    南明月弓著腰小步子挪到李老師身邊,他笑眯了眼,開始介紹。


    左手邊的人是副主持張楚,伴隨節目長達十年之久,南明月紅唇彎起,伸出手,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幸會,請多關照。”


    張楚也笑,輕輕握住南明月伸過來的手,“合作愉快。”


    其他人都是幕後工作人員,南明月一一打過招唿,笑得嘴邊的肌肉開始酸痛。


    研討房裏暖氣溫度低,不過介紹的功夫,南明月已經感受到冷意,她的衣服脫在休息室裏,沒有拿來。


    看了眼長桌上的各位重要人物,想起臨別前程密的囑托,南明月在長桌下不為人知的搓了搓手,忍了下來。


    一場對台本下來,南明月凍的沒有知覺了。


    恰好休息期間,有工作人員前來添水,南明月加了一個條件。


    “要熱水。”


    研討室內所有人都裹著羽絨服,隻有她穿著一件打底和長裙,寒氣像是盯準她一樣,無孔不入地鑽入她的骨髓,她急需一杯熱水來解救。


    白潔像是掐著了時間,在等待熱水的空隙,打來電話問她進展順不順利。


    南明月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熱水,吹了吹,小口小口的抿著。她想了想,才說:“還行吧。”


    這是兩人專屬的用語,在不方便的場合說還行吧,意思就是不太行。


    至於為什麽不大太行,南明月說不上,但她感覺自己從進房門選擇座位起,整個房間給她的感覺就很不對勁。


    按道理程密跟台長打過招唿後,大家見到她應該是熱情的,可她進來後沒有人引領她,反倒是自己擇選位置後才有人做出反應。


    她和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麵,想不出尷尬的原由,至於號稱對誰都熱心的李老師,對她也是不冷不熱。


    研討中間,南明月冷得腳一直在抖,李老師坐在旁邊是最先知道的,可他卻當沒看見。


    聽見她說不太行,白潔在電話裏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南明月想了想,“幫我把我的羽絨服拿來。”


    白潔掛了電話,立馬吩咐小玉去樓上送衣服。


    等南明月把一杯熱水喝完後,小玉已經找上來,她探出一個頭,打探裏麵的情況。


    南明月看見,走上前把她接了進來,一旁的李老師看見她穿上羽絨服,狀似後知後覺,“明月你冷怎麽不早說。”


    南明月扯著唇幹笑兩聲,“我不冷,是我助理覺得我可能冷,貼心送上來的。”


    小玉在旁邊連連點頭。


    套上羽絨服,南明月才感覺活了過來,她偷偷地在袖子地下活動筋骨,將全身上下動僵的經脈一一疏通。


    下半場的對台本繼續,一直到半小時後才結束,南明月站起身,朝大家說道:“能和大家一起合作是我的榮幸了,希望下麵的拍攝可以愉快完成,大家這麽優秀,我盡量不拖大家後退。”


    桌上人哈哈地附和著笑,算是給了她一個麵子。


    對完台本後,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拍攝,南明月一直提著一顆心直到拍攝結束才放下來。


    這次的拍攝很順利,大概是有程密和台長秘書的坐鎮,沒出現什麽幺蛾子。結束完行程,已經過去了十小時,太陽下班,南明月也下了班。


    程密一直負責的等在一旁,見工作結束,他貼心的按下電梯鍵,就連電梯裏也不忘記聯係司機開車過來。


    白潔在一旁打趣,“程總今天的工作做的比小玉還到位。”


    他靠在電梯廂,笑了笑,手上叼著根沒點燃的煙,“你感覺怎樣。”


    “還挺好。”一些小事沒必要告訴領導,南明月就沒說。


    他又說道:“晚上還要去吃飯嗎?”


    想了想,南明月拒絕,她昨晚沒睡好,今天又一直進行頭腦風暴,累得很,連飯累都不想吃。


    程密沒強迫,又問道其他工作人員,“我們一起去吃吧,大家累了一天,飯還是要吃的。”


    工作人員不敢拒絕,而且程密請客,一定非常讓人期待。


    出了電梯,大部隊分成兩個小隊,阿冰載著南明月迴家,程密帶著其他人去要吃飯的餐廳。


    *


    伴著夜色,七點多的時間,南明月迴到家。


    一進家門,她就躺到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麽,感覺特別的累,什麽事也不想做,南明月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


    樓下的路燈亮起,小區裏的人越來越多,開始熱鬧起來。


    大概兩小時後,南明月迷迷糊糊地醒來,凍得直找被子。在旁邊找了一圈後,她才記起自己是在沙發上睡的,根本沒有被子,她支撐著身體,試圖起身。


    “啪——”


    手臂支撐不起身體的力量,南明月直接倒迴原位。她渾身無力的,並感覺徹骨的冷。


    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南明月後知後覺,自己可能是病了。


    她翻身在茶幾的抽屜裏翻出體溫槍,測了一下。


    真的,發燒了。


    *


    天空飄著細密小雨。


    裴澤奕的車已經在公寓下停靠了一小時。


    煙一根接著一根,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


    早上,看著南明月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若不上前拉住,可能真要一輩子失去她了。


    這樣的想法持續了一天,漸漸的他逐漸意識到,南明月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不主動,她永遠不會主動,即便喜歡,你不主動,她也不會靠近。


    這樣的想法越來越濃烈,他終於忍不住,一路急行穿過大半個城區到她樓下。


    南明月家客廳的燈一直亮著,他站在樓下突然冷靜下來。


    他來做什麽?


    上樓找她求她迴來?


    裴澤奕不知道怎麽做,就一直坐在車裏,看著南明月家的那盞燈發呆。


    突然,燈滅了。


    裴澤奕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突然一緊,看了下時間。


    九點了,她要睡了嗎?


    裴澤奕坐在車裏冷笑幾聲,就在他以為自己的獨角戲要拉上帷幕時,南明月所在的樓層大門突然打開。


    或明或暗的燈光下,她穿著一件羽絨服低著頭走出來。


    這麽晚還出來做什麽?


    裴澤奕坐直了身體,緊緊盯著南明月。


    直到看見她腳步輕浮,走路東倒西歪後,跟醉酒了沒什麽梁兩樣,裴澤奕皺了皺眉,他降下車窗,聲音裏有些怒氣。


    “南明月。”


    *


    聽到男人聲音的那一刻,南明月以為自己病得出現了幻聽。


    可她還是想確定一下。


    南明月疑惑地轉身,在車道旁,先看見了裴澤奕的車。


    探查的眼神往車窗李探去,男人打開車門,長腿先下,鑽出身來。


    南明月頭又開始暈了,害怕出現幻覺,她努力閉了閉眼,再睜開。


    裴澤奕已經站到麵前,看著她,默了默,說道:“你去幹嘛?”


    “醫院。”南明月聲音小小的很虛弱,她又補充道,“我好像生病了。”


    原來不是幻覺,生病的南明月整個人氣勢降低了幾分,站在男人麵前,帶了點天然的嬌弱,連帶著看人時的眼神都濕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夜色下,裴澤奕抿著唇,神情十分的不耐煩,看著麵前一直垂頭的女人,他冷冷道:“上車。”


    *


    一路無話。


    南明月靠在副駕駛上,頭越來越沉,最後連掀開眼皮都力氣都沒有,就那樣閉著。


    裴澤奕一邊開車一邊是不是的轉頭看她,見她臉色越來越沒有血色,他把車停在路邊,探出手。


    大手蓋在南明月的額頭,男人皺了皺眉。


    溫低於手背,沒有發燒。


    南明月聲音疲軟,閉著眼說:“我好冷。”


    男人又伸手探了探南明月露出來的脖子,溫度很高,但南明月嘴裏卻一直叫著冷。


    裴澤奕把車裏的溫度調高,踩下油門朝醫院方向開去。


    *


    裴澤奕把她帶到了附近最近的中心醫院,到了醫院停車場,南明月努力掀了掀眼皮。


    “謝謝。”


    雖然腦子燒的不清醒,但骨子裏對男人的謝意她沒忘,說完後,她推了推車門。


    咦,推不開。


    南明月使了全身力氣,依舊推不開車門。


    裴澤奕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就當南明月正要伸手再次嚐試時,裴澤奕出手擋住了她要開門的動作。


    南明月遲緩地轉頭,隻見裴澤奕打開駕駛位一旁的車門,徑直朝她的方向走來。


    門開後,一股冷風撲麵而來,裴澤奕拎起南明月羽絨服後的帽子,戴在她頭上。


    他彎腰,將南明月一把抱在懷裏。


    “謝謝。”南明月瞪大眼睛看著他的下頜角。


    裴澤奕低頭看你她一眼,直接把人抱進醫院。


    雖然是夜裏,醫院裏人流依舊很多。害怕自己被人拍到惹起不必要的麻煩,南明月把臉埋在裴澤奕的懷裏,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忘了,雖然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但男人自帶的貴氣卻引來大家紛紛相看。


    忽略身旁人的視線,裴澤奕帶著南明月進行短暫的問診後,又抱著她去抽血檢查血常規。


    抽血窗口隻有一個護士,前麵是個哭唧唧的小女孩,皺著臉一直說害怕。


    馬上就要輪到南明月,裴澤奕把人放在地上,手臂牢牢地摟著她的肩固定住她。


    瞧見針頭紮進去的一瞬間,南明月心頭一緊,馬上閉上眼睛,往男人的懷裏躲。


    裴澤奕咽了咽嗓子,嫌棄地說道:“多大人了。”


    南明月小聲辯駁,“是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啊,我就是怕這個怎麽了。”


    裴澤奕沒有迴複,摟著胳膊的手下意識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前麵的小女孩打完針,輪到南明月了。


    護士麵無表情的把皮筋綁在她手臂上,南明月拳頭下意識攥緊,心直接懸到嗓子眼。


    一切的感官集中於護士的針頭上,紮針後的想象被放大,在護士紮下去的一瞬間,南明月收迴了手臂。


    “你幹嘛。”


    護士抬眼,語氣不耐煩。


    南明月有些委屈,撅著嘴語氣可憐兮兮,“我怕。”


    “這麽大人了...”護士語氣裏有些嫌棄,固定住她的手臂,“就一下的事,忍一忍。”


    南明月也知道自己不該矯情,她僵硬地把攥緊拳頭,渾身神經緊繃,半張著嘴巴,“那...你打吧。”


    像是做了什麽要緊決定一樣,她鼓足了勇氣麵對。


    當針頭的冰涼立馬觸及皮膚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


    一隻手從身後繞過,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怕,別看。”


    男人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吸引了南明月所有的注意力,就在她沉迷於男人話裏時,護士已經抽完血。


    “好了。”她把棉簽壓在南明月的胳膊上,“你看,這不什麽事也沒有。”


    裴則奕的手掌抽離,接過棉簽按在手臂上,看了南明月一眼。


    南明月後知後覺,眨了眨眼睛。


    安靜的抽血區域內,一個人也沒有,空蕩又清冷。


    南明月張了張嘴:“確實,什麽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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