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月就蹲在草坪上,直勾勾地看著垂著頭的他。


    蹲得久了,腦袋有些發暈,南明月揉揉眼,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小貓。


    小貓還在,那...是真人無疑,他趕來了。


    隻是,現在的自己似乎有點兒慘。


    還有那麽點狼狽。


    南明月低頭撫摸小貓,不想理睬對方。


    裴澤奕挑了下眉梢,感覺到了什麽,他提了提褲子,蹲在她麵前。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南明月不經意地把身子挪了個方向,


    不管怎麽樣,這幅模樣和裴澤奕撞見,還是有夠狼狽的。


    自己蹲在這兒跟個什麽似的,十分沒麵兒。


    草坪上到處裝飾著彩帶花朵,很好地將外麵熱鬧的環境屏蔽,沒人看見這裏藏著今天聚會的主人公。


    裴澤奕半蹲著,身形線條被西裝修飾地利落幹淨,長腿卻有些局促,他的神色不那麽正經,懶懶地看著南明月。


    下一秒,他抬起手指,捏起南明月的下巴。


    “你這氣生的也夠久的。”


    kao,kao,kao。


    這是久不久的原因嗎?男朋友一個星期都沒聯係女朋友這正常嗎?


    女朋友人生中最重要的宴會遲到了還有理了?


    沒理,絕對沒理。


    南明月收迴目光,身子繼續往旁邊挪。


    她一挪著一邊在想,裴澤奕這臉皮夠厚的啊。


    明明自己的錯,全推到女朋友身上,這還是人嗎?難道這就是資本家的通用手段?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南明月挪一步,裴澤奕就跟著挪一步,又不出聲,好像等著她主動求原諒一樣。


    不可能的,你休想,要我認錯想想都沒可能。


    南明月為了爭一口氣,身子都靠在牆角根了,男人還是沒開口。


    後有銅牆鐵壁,前有裴澤奕。


    南明月怔怔地蹲著,一動不動。


    不知過去了多久,男人不急不緩的聲音響起。


    “你蹲在這裏做什麽?”


    南明月:“……祈福。”


    裴澤奕:“……”


    短暫的沉默後,男人站起身,聲音從頭頂響起。


    “走了。”


    南明月:“慢走不送。”


    她還是倔強地靠著那堵牆。


    直到手腕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主人公待在這兒,讓我們這些客人怎麽辦?”


    南明月覺得,自己但凡有一點骨氣,這個時候就應該狠狠地痛罵裴澤奕。


    我是主人公,愛幹嘛幹嘛,關你這個路人甲什麽事兒,你又是以什麽身份指責我。


    但她一抬頭,看見裴澤奕那張帶笑的臉,立刻改變了主意。


    她抱著貓站起身,撇了一眼男人。


    “你來做什麽?”


    她理直氣壯的,似乎麵前的男人自己真不認識。


    不發消息,不打電話,還不解釋。


    我不夠美嗎?


    我不夠有錢嗎?


    還說喜歡我,可真有意思。


    南明月氣得唿吸都重了些。


    裴澤奕站在身側,眼睜睜看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暴躁,一會又糾結。目光流轉間,男人輕輕地笑了一下。


    “你到底在氣什麽?”


    以前不見她脾氣這麽大,怎麽現在動不動就生氣。


    難道是因為有錢了?


    日光從頭頂灑下,冥冥光影在南明月身上浮動,她的寶石項鏈綴上一層天然的光芒,裴澤奕的眼睛被閃了一下。


    他朝她身邊湊近了一點,低聲耳語,“錢生膽,虎生威,你是膽子大了吧,這麽愛生氣。”


    他捏了捏女人的臉頰,讓她正過臉來看自己。


    秋風很輕,撫起她臉頰邊的頭發。


    幾根發絲隨著她的睫毛輕顫。


    裴澤奕鬆開手,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女人身上。


    南明月小嘴微張,剛才開口,裴澤奕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她立刻閉嘴。


    裴澤奕表情十分嚴肅,對著電話在說工作上的事,時間持續了十分鍾也沒能說明白,南明月默默退迴到角落裏。


    感覺到她的舉動,裴澤奕換了一隻手拿手機,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跑。


    南明月表情瞬間凝滯,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大腦的神經緊緊繃著,直到男人說完電話,才倏地斷裂。


    南明月深吸了一口氣,“可以放開我了吧。”


    裴澤奕鬆手,把手順入口袋。


    “這幾天公司忙,沒顧得上聯係你。”


    南明月眉心跳動,“忙到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嗎?”


    “差不多吧。”


    “......”


    南明月徹底敗下陣,本想說可以趁吃飯喝水的時間抽空發個消息,但話尾都被男人堵死了,根本打不開。


    南明月隻好在別處找借口,“那你今天還遲到了。”


    這麽重要的場合不提前到,反而遲到,這總找不出理由了吧。


    裴澤奕:“因為你突然變有錢,公司股東眼紅,都讓我跟你訂婚,方才他們要跟來,我去處理了。”


    南明月這下徹底沒理由了,這些天來的賭氣好像在耍小孩子脾氣一樣,變得有些無理取鬧。


    她撅撅嘴,“我腿酸了。”


    蹲了那麽久早酸了,要不是為了麵子死撐著,這會兒都該好了。


    男人沒得辦法,隻能蹲下身,給她的小腿按摩,小貓看見,歪過腦袋,“喵嗚”了一聲。


    ...


    宴會正式開始,地點是在田家的院子裏,南明月挽著裴澤奕的手走進場地,眾人的目光傾投而來。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這是眾人第一眼的評價。


    與今早挽著田老爺子的南明月相比,現在的她多了種味道,更迷人,兩人仿佛天生一對,讓人移不開眼。


    她曳著裙擺,走向眾人身邊,裴澤奕陪在身邊朝人禮貌示好。


    看到傳說中的裴氏繼承人,大家驚起一口涼氣。


    原本看到他遲遲不來,還以為兩人的事不過就玩玩而已,現在這個正式的場合見到男人,這下關係就坐實了。


    好福氣,真是好福氣。


    田蕊希站在人群中,看到大家的反應,心裏的酸味直往上湧,本來這都可以屬於自己女兒的,現在卻被半路找迴的侄女奪去,若沒有田家這層身份,南明月和裴澤奕的關係絕不會這麽牢固。


    田蕊希眉梢挑起,盈盈一笑。


    這好福氣,她家英英也有。


    大人物的到場,連田老都失去了光彩,原本的認親宴,變成了裴澤奕的攀談宴,大家都借著這個機會與裴氏負責人攀上關係。


    看著大家一個個蜂擁而至朝裴澤奕問話,南明月有些索然無味,這些人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好歹也要做做樣子不是嗎?


    南明月站在旁邊陪笑,瞥見遠處的爺爺,扯了扯裴澤奕的袖子,“爺爺在那邊叫我們呢,我們過去吧。”


    裴澤奕正想找機會溜開,點了點頭。


    田老身邊圍了一圈好友,年歲相仿都是些六十左右的同齡人,見到兩人過來,眼睛都笑開了花。


    “這就是明月的男朋友吧?”


    裴澤奕走進,躬了躬腰,“您好,我叫裴澤奕,是明月的男朋友。”


    大家見到他這麽有禮貌,都認可地點了點頭,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好,挺好。”


    見到兩個小輩感情挺好,又有長者打探問道:“你們兩個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


    “二個月。”


    兩人異口同聲地迴答,答案卻不一樣,南明月和裴澤奕互視一眼,男人開口,“是三年,我們在明月畢業時在一起的。”


    南明月眨了眨眼,他說的是合約開始的日子,手被人捏了一下,南明月迴神,確定道:“是三年。”


    “好哇,原來在一起那麽久了。”聽到答案,那位長輩開心的拍了怕兩人握著的手,“小裴也不小了吧?”


    裴澤奕:“28歲。”


    長輩眼睛一亮,笑道:“都說三十而立,小裴打算和明月什麽時候結婚啊。”


    南明月:“......”


    她瞳孔微縮,挽著男人的手不自覺收緊,裴澤還是之前掛在臉上的淡笑,笑著跟大家說道:“時間到了會告訴大家的。”


    長輩神情一頓,很快恢複,“哦,這樣啊,那到時候可記得一定要給我們遞請帖啊,我們可盼著呢。


    南明月乖巧地站在男人身邊,唇邊掛著恬靜的笑,“奶奶放心吧,我們會通知大家的。”


    一直在旁邊喝茶的田爺也恰合時宜的開口,“你們啊就別操心小輩的事兒了,他們自己會掂量的。”


    田老明亮的目光看向兩人,慈祥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在看到兩人挽手離開後,笑容頓然消失。


    離開眾人後,南明月牽著裴澤奕的手,走向剛才待的小草坪。那隻小白貓還在邊上蹲著,旁邊放了一盒貓糧,應該是田宮俊來之後放下的,因為宴會的開始不得已把小貓留在這。


    南明月鬆開他的手,走到小貓身邊,蹲下來摸了摸,“你之前忙,是因為我們的婚期的原因嗎?”


    今天被長輩一問,那種無措感頓時冒了上來。他和裴澤奕雖然在人眼裏有三年,但正式說來不過2月,被人這麽問起著實不好迴答。而裴澤奕的壓力恐怕更大吧,那些股東個個都不是好打發的。


    看出女人的低落,裴澤奕上前,也蹲下來撫摸著小貓,“你不要多想,那樣迴答是不想你有壓力。”


    南明月:“......”


    她被誤會了,男人以為她因為結婚的迴答弄的不開心呢。


    裴澤奕平時精明神算的,這次卻沒算中自的心。


    她才不想這麽早結婚了,她才多大,裴澤奕多大,著急的那個人不該是自己。


    這麽想著,南明月如實說了出來,“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沒因為你結婚的理由而難過,我隻是覺得因為我身份的突變會給你帶來一些困擾。”


    裴澤奕抓住話她話裏的重點,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你還不想結婚?”


    “當然——”南明月想看男人表情,有意畫風一轉,“不想啊。我年輕貌美如花的,還有好多事情都沒做,為什麽要把自己綁在婚姻的墳墓上。”


    裴澤奕語竭,臉翻了個個兒,就差給人白眼了。


    “我也還不想。”他道。


    南明月笑:“當然啊,你才28歲,算是總裁界最年輕的總裁。這麽年輕不多拚事業,確實不該放經曆在情愛上。”


    她溫柔懂事的把理由都替裴澤一說了出來,簡直沒有男人插嘴的地方。


    男人嘴角輕扯,歎了口氣,“你說的不完全對,對於大企業股民很看重公司負責人的婚姻情況,若情感穩定,會令大家放心一些,若還未結婚隻會令大家更關注他的情感狀況。”


    像這一次股票危機正是因為南明月的身份,大家以為他色令智昏,狂擲千金隻為紅顏笑,認為這個負責人不夠令人信服,所以股票大跌。可當南明月的身份出現反轉時,大家又認為兩人是強強結合,股票又升了迴來。


    南明月不懂股票,眼睛瞪著幹眨巴了兩下。


    裴澤奕揉了揉她的頭,“該結婚還是要結婚的。”


    南明月“哦”了一聲,沒繼續這個話題,兩人便在無人的草坪上擼起貓來。


    午日的陽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因為身上的首飾過於重了點,南明月幹脆把它摘了一下放在地上,她穿著裙子躺在裴澤奕的懷裏,眯了眯眼。


    裴澤奕懷裏摟著她,手裏摸著小貓咪,突然開口:“以後家裏養隻小貓咪怎樣?”


    南明月伸手擋了擋陽光,“好呀,我挺喜歡的,可是你喜歡嗎?”


    裴澤奕看起來怎麽也不像會養寵物的男人。


    “你喜歡我就喜歡。”若是迴家開門能看到一人一貓在門廳等著他,想起來還是蠻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這裏,他挽起女人臉頰旁的發絲,“什麽時候搬過去和我同住。”


    這個問題兩人談論過很多次,可每次都沒有結果。


    裴澤奕看著她,等待她這次的迴答。


    南明月閉著眼,“好啊...”


    想到醫院那次分手南明月還心有餘悸,她不想因為同樣的原因導致兩人再次不合。


    裴澤奕似乎對這個迴答不滿意,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在閉眼說假話?”


    “......”這人怎麽這麽難纏啊,南明月倏地睜眼,身子也微微上揚,“我說我願意,可以嗎?這次我睜眼說的,你滿意了吧。”


    “滿意了,我很滿意。”裴澤奕吃笑,“去京郊的別墅怎樣?可以有一層的衣帽間讓你放衣服。”


    南明月倒下身子,“我看是給你放吧,我沒那麽多衣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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