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一樓靠左的第一間房是田老所住的房間,房間很大,除了幾件必要的檀木家具外,沒有其他擺設,四麵雪白的牆上安置了扶手,方便老人行動。


    田老剛睡醒,精神較於之前好了許多,看到南明月兩人走進來,他手撐著床直起身,靠在床背上。


    “醒來能看到你們真好。”


    年紀大了患得患失,真怕是一場夢,醒來夢就碎了。


    “明月,你過來下。”他朝她擺手,還有好些事情沒交代,現在人走的差不多了,有些話他可以單獨說了。


    觀察到田老的舉動,身後的裴澤奕很自覺,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裏響起,“我出去抽根煙~”


    有些話不便外人聽,他懂,所以他主動找借口出去。


    田老笑著點頭,眼神注視他離開,等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檀木木門後,田老忽然變臉,眼神完全不似方才模樣。


    他眼皮輕聳,唇角的笑意淡去,道:“明月,我對你虧欠太多了。”


    南明月眼皮輕眨,無奈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田老搖頭,“若不是我,你也不至於無父無母。”


    “我太強了,隻想讓你爹認清現實後迴心轉意接管生意,可我忘了霈麟是個心高氣傲性子,遇到挫折後說什麽也不願低頭迴來,就那樣和你媽死扛著。可生活哪裏隻有風花雪月,更多是是柴米油鹽啊,霈麟不懂,我也沒教,隻盼著他能自己誤到。”


    想起傷心往事,田老眼角泛起淚花,如果當年自己肯出手相助拉他一把,他也不至於被現實打敗。


    田老說得不多,但南明月從故事的三言兩語裏很快參悟到故事的結局。


    美好的童話背後,不是童話而是現實。


    老爸老媽的愛情故事並沒有引來南明月的惋惜,反而給自己敲響了警鍾,她寬聲道:“爺爺,人總要往前看啊。”


    “是啊,往前看。”田老抹了抹眼淚,“就是可憐你了,你是個好孩子。”


    南明月不以為然,笑道:“我不可憐的。”


    事情已成定局,爸爸不會複活,再愧疚也是徒惹傷心罷了。


    末了,想到什麽,她又說道:“應該可憐我那個媽吧。”


    忽然,田老伸手在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一串佛串,輕輕在手中撥弄,“造化弄人,你媽不願意和你爸過苦日子,隻能說他們不是一路人。”


    田老繼續說道:“我不會讓你走你媽的後路的,今天在大廳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是你的就是你的,有律師在旁邊公正,做不得假。”


    南明月出聲打斷,“我是我,別人是別人,沒有財產我也不會走上同一條路。”


    缺錢的日子已經過了,她現在很好,有沒有錢他都無所謂了,無非就是吃的好一點,穿的好一點,住的好一點,可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田老搖頭,“你還是太年輕了,跟你爸想法一樣。”


    田老又說道:“澤奕是個好的,不驕不躁都沒有富家子弟的那些脾氣,是個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你要好好把握。”


    南明月點了點頭,“我會好好把握這段感情的。”


    這話不僅對田老說,也是對自己說,她在心底告訴自己,既然重新開始了,她一定會好好和他處下去。”


    田老:“好啦,你出去吧,我沒那麽多體力說話了,一個月後的宴會你可別不出席。”


    知道他的擔憂,南明月給出承諾,“您好好休息,我一定會來的。”


    看到田老又躺迴被窩,南明月起身離開,輕聲帶上門。


    門外,不見裴澤奕的身影,南明月環視一周,左側落地窗外,他背對著站在外麵。


    屋外,南明月屏住唿吸,踮起步子,到了快要靠近男人時,她放慢腳步,突然,一個猛撲,她環抱住男人腰身,把頭埋在後背,嗅了嗅,“煙呢,怎麽沒吻到煙味。”


    他身上依舊那麽好聞,清清冽冽的味道。


    男人大手裹住女人的小手,“我沒抽,那東西對身體不好。”


    南明月知道他自製力很好,不再多問,說道:“我們迴去吧。”


    “好。”


    男人鬆開手,換作牽手的動作,領著她一同往停車場走去,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看樣子是專門替他兩開車的。


    車子行駛在路上,裴澤奕坐在後座忙著處理工作,安靜空間裏隻有機械鍵盤的聲音,南明月不想打擾他,便把頭轉向窗外,欣賞沿途風景。


    到了高速路上,專心致誌的男人突然伸手,覆蓋住她的眼睛,柔聲道:“閉眼休息下。”


    一陣熱流在心尖湧動,南明月知道他是怕她觸景傷情,所以攔住她不讓她看。


    她順著他的意思閉眼,一直閉到車子離開高速路,南明月睡著了。


    到達影視城時。已經晚上七點,天空不再明亮,路燈的照亮下,車內昏昏暗暗的,裴澤奕抬手看了眼腕表,發現時間不早後,側身。


    看著沉睡的小臉,裴澤奕不忍叫醒,就這樣又看了十分鍾,最後終於沒忍住,伸手彈了彈她的耳環,輕聲喚她:“明月,到了。”


    南明月眼睫輕眨,忽閃忽閃,睜開眼。


    她揉了揉眼,看了眼窗外,是熟悉的酒店,“到了?”


    裴澤奕收迴手,“嗯。”


    默了兩秒,南明月問道:“那...你今晚是趕迴a市還是在這兒留一晚明天再迴去?”


    裴澤奕笑了,手又揉上她的耳環,“很想留下來,但是手頭有些事必須今晚趕迴去。”


    南明月臉一紅,轉身打開了車門,她長腿邁出,探頭朝裏麵說:“那你路上要小心哦。”


    她話音剛落,身後猛然站了一個人影,迴頭間嚇了她一跳。


    等她站穩看清來人後,裴澤奕也下了車,他站在她身旁,介紹:“阿冰,你不陌生吧。”


    南明月驚訝的張著嘴,“當然不陌生。”


    是他曾陪著自己帶奶奶去南市檢查身體。


    “那就好,以後阿冰在我不在的時候替我照顧你。”裴澤奕道。


    阿冰板著一張臉,隻有嘴角有些弧度,“南小姐,我是阿冰。”


    南明月喉嚨滾動兩下,被男人舉動感動到,她眼神的光亮而堅定,“你放心,我自己也會小心。”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悅耳,“我也不會再讓你落入那樣的險境。”


    ...


    把南明月送上樓後,裴澤奕坐迴車裏,朝司機吩咐道:“迴a市。”


    晚上十一點,夜色已經濃得化不開,車子一路飛馳終於到了裴家老宅。


    裴澤奕收拾好車內的電腦,抱在手臂上朝別墅走去,屋內燈火通明,裴老爺子坐在沙發上,似乎有意等著他的到來。


    看到人進來,裴老爺子密而濃雜的眉頭蹙起,顯然情緒不太好,“你還知道迴來。”


    裴澤奕神情懨懨,有些疲憊,“不是你叫我迴來的嗎?”


    裴老爺子顯然被他氣到,說話的聲音略略拔高,“不是我叫你,你是不是就不迴來了?就一直和那個女人混在一起?我告訴你裴澤奕,裴氏家大業大,弄不得你胡鬧。”


    起初見他找了個女明星不以為然,以為他是隨便玩玩,誰知認識那個女明星後,她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少,眼看他越來越上心。


    裴老爺子:“一個明星,但凡要點臉麵的都不會取迴來,你知道你這意味著什麽嗎?”


    他們這個圈所娶之人都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哪有像裴澤奕一樣對戲子動真情的,這已經非常讓他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了。


    裴澤奕恍若未聞,繼續抬腿往前走,就在他邁上台階的那一瞬,裴老爺子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明天就給我相親去!那個女人不適合你!”


    裴澤奕身子頓了一下,繼而前行,把老爺子氣得直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


    到了樓上,裴韓舟倚在欄杆上,辛災樂貨道:“你知道爺爺給你準備了多少女人嗎?張家的,李家的,當老師的,當老板的,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這些人集齊。”


    裴澤奕視線輕飄飄地撇他一眼,“你的愛好就是喜歡偷聽嗎?”


    裴韓舟搖頭,“不僅喜歡偷聽,還喜歡深夜偷情呢!”


    他噗嗤一笑,意有所止,慢悠悠的轉迴身走到自己房間,進門前還不忘挑釁一句,“改明兒我也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試一試,說不定也會碰到保安呢。”


    大概是怕男人的脾氣,在他發飆之前裴韓舟立馬關上了門。


    ...


    第二天,裴韓舟提醒的事情果然上演,上班期間高助理領著一位女郎,顫顫驚驚的走進辦公室。


    “老板這是新來的助理,lisa。“


    裴澤奕身子慵懶的朝後靠,手上握著一支鋼筆,成熟內斂的男人氣質立顯出來,他瞥了他一眼,“原來的呢?”


    高助理迴道:“調到其他崗位了。”


    裴澤奕皺眉,打量了女人一眼,她穿著淡紫色西裝套裙,裙身很短,隻到膝蓋上一寸,手上戴著五花八門的手鐲和戒指,七厘米左右的高跟鞋跟看得人眼疼。


    “lisa。”想到海市的那匹馬,他默默念道。


    聽到男人叫自己的名字,lisa立馬上前一步,主動開口,“裴總好,我是lisa,剛讀完博迴來,學的是經融專業。”


    感到男人似像蛛絲一樣纏繞的目光,lisa越說越起勁,她強烈的征服欲被激起,沉溺在男人的氣息中無法唿吸。


    “我是裴爺爺介紹來的,我很有信心能勝任這份工作。”同時她也很有信心征服這個男人。


    裴澤奕冷嗤一聲,將手頭的鋼筆扔迴筆筒裏,“高助,你是嫌工作太少了嗎,不三不四的人也敢帶到我麵前來。”


    高助理鋒芒在背,唇角彎起乖巧的弧度,“這,這.——”


    沒等他把話說完,裴澤奕出聲趕人,“出去。”


    高助理冷汗涔涔,示意lisa一眼,灰溜溜的出門。


    走到門外,高助理看著身高和他齊平的女人,隨手一指,“我也不知道你負責哪項工作,你就先在那兒呆著吧。”裴老是老板,裴總也是老板,他都得罪不起,隻能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這大概就是打工人的悲哀吧。


    到了中午,裴澤奕去樓下餐廳就食,高助理陪同在側。


    兩人剛落座,前麵就有一位穿著大紅長裙的女人扭著身子走來,身上的香水味隔著十米都能聞到,她畫著大濃妝走到裴澤奕麵前。


    “裴總,我是靜靜,介意我和你一起用餐嗎?”


    顯然,靜靜也是被裴老爺子安排來的女人,打聽到他的作息時間特意守株待兔。


    裴澤奕看也不看,將手中的刀叉往桌上一扔,對著高助理就是一通埋怨,“你怎麽辦的事,吃飯都不能安靜,以後吃飯都預定包間。”


    “......”被無辜遷怒的高助一臉無辜,快要哭了出來,“知道了。”


    明明就是兩個王者之間的較量,為什麽受傷的是他呀。高助理來不及悲傷春秋,立馬聯係上餐廳經理,換了一個絕佳位置的包廂,那位名叫靜靜的女人徹底被杜絕在外。


    包廂內,安安靜靜吃飯的裴澤奕突然抬頭道:“你去聯係幾個記者,讓他們在wpp商場門外候著,等會兒我會過去買東西。”


    “啊...”高助理不是很懂。


    裴澤奕懶得理會他,隻吩咐道:“你隻管照做就可以了。”


    高助理半懵半懂的點頭,連飯都不吃,拿出手機開始聯係幾個相熟的狗仔,等到溝通外,他才抬頭,此時裴澤奕麵前的牛排已經吃完。


    高助理喉頭滾動,“老板,都安排好了。”


    裴澤奕“嗯”了一聲,看了眼腕表,他拿起毛巾擦嘴,“走吧,去wpp商場。”


    商場就在公司附近,高助理還是懵的,跟在身後怎麽也想不懂老板所作所為,難不成商場裏還有相親對象不成?


    兩人很快到了商場,推開玻璃大門,裴澤奕禁止往一樓旁邊的專櫃走去。


    他先是進了一間奢侈品牌首飾店,快速選擇了幾個經典款式和新出款式的首飾,大大方方的結賬後,把顯眼的紙袋logo都讓高助理拿著,自己拎著一小袋。


    然後他又走進另外一間奢侈店,讓店員把所有款式的包包都拿出來,同樣也是瀟灑的結賬,結賬前還不忘體貼高助理的辛苦,讓他給自己挑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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