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吩咐下去,準備明夜夜探賢王府!若是救不下來,也得將他口中的證據下落給撬出來!”蕭禮睿沉思了片刻,才笑道。


    那地上的灰衣男子這才撫著胸口,爬起了身,強忍著口中的血腥之氣,低低道:“是。”


    ……


    另一條長街上的賢王府中,一派祥和的模樣,蕭策允正膩歪在紅顏知己的屋子裏輾轉纏綿,好不快活。


    “王爺,風神醫來了,說是有要事與您商量。”門外一個小廝小聲傳話。


    裏屋的蕭策允聞言,身子一停,也顧不得身下女子的麵容,立馬便收了心,起身穿上了衣服,大步出了屋中。


    “風神醫在何處?”蕭策允麵色滿是欣喜,容光煥發。


    那小廝彎腰引路,道:“迴王爺,風神醫已經在前廳等候了。”


    前廳,風曄璕正麵色凝重的端坐在桌前,桌上的茶杯也是一口未動。


    見蕭策允進屋,忙起身拱手道:“賢王殿下。”


    “風神醫無須多禮。”蕭策允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謹慎道:“到底出了何事?”


    “殿下近日應會被召進宮中,陛下當會以為殿下招攬江湖中人。”風曄璕臉色微變。


    “為何?”蕭策允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青林城抓捕何郎中一事,恰好玉竹山莊的莊主鬱離公子當時也在青林城遊曆,恐怕那玉竹山莊會被有心人當成是殿下的人。”風曄璕目光驟然,麵有悔色,道:“殿下,若不是我……”


    “那風神醫可有法子補救?本王與那鬱離莊主尚未有一麵之緣,如何去拉攏!”蕭策允焦急道,麵上多了幾分擔心。


    如今他憑的便是成睿帝的寵愛,若是此番失了成睿帝的歡心,那便得不償失了!


    “辦法也不是沒有,殿下近日須得關心關心朝中上下,是誰提出此事,順其找出背後之人,即便是找不出,那也要讓陛下覺得是那人所為!”風曄璕眸光定定道。


    “端王?!”蕭策允愣了愣神。


    “殿下以為,滿朝上下還有誰能將殿下視作耳中釘眼中刺?”風曄璕探究地語調一出,蕭策允頓時便明了起來。


    “況且,兵部的沈郎中已經在殿下手中,若是殿下出府入宮,那奪人豈不是最好的時機……”


    風曄璕遲疑了片刻,才繼續道:“還請殿下進宮之後盡早迴來。”


    蕭策允霎時間看明白了蕭禮睿打的算盤,胸口漲怒,麵色通紅,斥聲道:“那蕭禮睿竟然想算計本王!”


    “殿下,切莫動怒,將計就計便可!”風曄璕低聲勸道。


    蕭策允心中開明,眯眼看向風曄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盡是賞識。


    火靈飄忽閃身進屋,迅速道:“小姐。”


    雲初夏將信紙折好放入信封之中,才道:“送去羅公子府中。”


    “是。”


    火靈的話音還未落下,這人影便消失在了屋中。


    ……


    無月之夜,總是顯得昏暗些,尚未到夜深之時,卻已經有了深夜之象。


    京中一條清冷長街上,新開了一座府宅。


    高門之上,正刻掛著一塊精致的牌匾,上麵隻瀟灑蒼勁寫著兩個行雲流水地大字“羅府”,連京中名門大家都未必能寫出這一手好字,故而當這牌匾一掛出來之時,便引得無數百姓圍觀,亦有許多大家上前詢問這匾上之字是出自誰家之手,都被白子一一擋了迴去。


    但若是此時雲初夏站在府門前,定能一眼看出其筆鋒正是出自羅君詞之手。


    突得,屋門從裏頭緩緩被拉開,一個翩翩白衣的謫仙少年從府中漫步而出。


    “可都備下了?”


    “爺,您就放心吧,這兩壺好酒,保證裝得嚴實著呢。”白子手中提著兩壇好酒,跟在羅君詞身後,連連保證道。


    “嗯,那便走吧。”羅君詞微微出聲道。


    二人慢悠悠地繞過了一條街,才到了一個偏僻的酒館之中。


    這酒館位置偏遠,但酒館之中的人卻不在少數,幾乎是座無虛席,整個酒館也隻有一個小廝忙來忙去。


    羅君詞緩緩踏了進去,一個粗衣小廝忙進了屋中,殷切道:“公子,這邊請。”


    “有勞。”羅君詞淡淡出聲,便跟著那小廝進到了大堂之內。


    “公子,你看這坐席都滿了,若是公子不介意,不如同那位公子同坐如何?”那小廝忙得腳不沾地,麵上滿是歉意,道。


    羅君詞望向那桌坐著的人,一身灰白長袍隨意灑脫,以手撐麵,麵前的桌上也隻擺著一壺酒,一隻酒杯,與周圍眾人格格不入的模樣。


    “好。”羅君詞收了眼,緩緩應下了聲。


    那小廝聞言,忙不停地跑向了那灰白長袍的人麵前,低語了幾句,待那男子不再意地點了點頭,那小廝才又跑迴到羅君詞麵前,道:“公子,這邊請。”


    羅君詞目光微抬,提著酒便坐到了那灰白長袍的男子對坐,稍稍對著麵前的男子點了點頭,也並未言語。


    “公子想吃點什麽?”那小廝見羅君詞坐定,忙伸手嫻熟地替他倒了一杯茶,彎腰問道。


    “兩碟下酒菜便可。”羅君詞淡然迴到。


    那小廝聞言心中一頓,稍稍皺了皺眉,這每日來他們店裏的人數不勝數,都是衝著店裏的酒來的,可從來未有哪一個人來店中隻點兩碟小菜的。


    “公子是隻要兩碟下酒菜?”那小廝又遲疑地問了一句。


    羅君詞眉眼稍抬,身後的白子便將手中拎著的兩壇子酒擺上了桌,梗著脖子硬氣道:“咱們有酒,隻要兩碟下酒菜!”


    那小廝這才訕訕地迴了去,嘴邊暗暗嘀咕了一句,“真是怪人!”


    對坐的灰白男子也略帶疑惑地抬了抬頭,隻看了一眼,便又自顧自地喝起了酒來。


    不一會兒,那小廝便上來了兩碟下酒菜。


    白子麻溜地便開了一壇酒,剛揭下紅布,便傳出了一陣香濃酒意,陣陣飄遠,讓人心醉神迷。


    “掌櫃的,有新出的酒怎麽不早說!”大堂之中,有人聞到了這香味,忙叫囂了一句。


    跑堂的小廝連聲解釋,“公子,這不是咱店裏的酒,這是那位公子自帶的酒。”


    那公子看了看偏角桌邊坐著的人,頓時便噤了聲,對桌旁的人道:“喝酒喝酒!”


    羅君詞伸手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酒到瓷碗之中,隻輕抿了一小口,然後又隨意地夾了一筷子菜。


    對坐的灰白衣袍的男子卻是不同於堂內的其他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直到羅君詞飲下最後一杯酒,才從袖口中掏出一錠碎銀子放在桌上,出了酒館。


    那對坐的男子見羅君詞出屋,這才慢慢抬起了頭,望了望他的背影,目光帶著些許探究。


    冷街之上,一片漆黑,隻有三三兩兩戶門外點著些許的燈籠散發出淡淡的柔光。


    “公子,這成大人是什麽意思啊?看起來,這成大人好似是不吃這一招啊。”白子有些擔憂道。


    “明夜再來。”羅君詞頓了頓腳步,隻淡淡道了這一句。


    滿朝上下皆是嘩然,如今冊封禦王,難道陛下是對禦王有扶持的心思?


    可這禦王毫無基底,其正妃母家在日後的奪嫡之中也起不了什麽助力。


    朝中文武百官皆是有些看不清成睿帝的用意,也不敢妄言猜測,隻得躲在暗處觀看。


    旁人不知,蕭禮睿和蕭策允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們兄弟倆難得在一件事上有了統一的看法,那便是對蕭正禦的不屑一顧。


    宮中上下,誰人不知蕭正禦這個王位是靠皇太後求來的,若沒有皇太後的庇護,他早八百年就死幹淨了,如今竟還敢肖想這皇位,真是不自量力!


    金鑾殿上,成睿帝正擰著眉頭,麵上頗有不悅的看著禮部尚書,禮部尚書忙上前接下了成睿帝的旨意,額間冷汗涔涔,這可是個燙手的差事啊。


    如今拿不準陛下對十一皇子是個什麽態度,這禦王的冊封儀式是該大肆操辦還是一切從簡,這還真是個難題。


    “眾愛卿可還有其他之事啟奏?”成睿帝稍稍動了動身子,麵色陰沉道。


    正是帝王不悅之時,哪還敢有人不長眼的衝上去。


    可偏偏這朝堂之上,就有這樣的人,寧震拱了拱手,低眉行至正中央,沉道:“迴陛下,老臣有事啟奏。”


    果不其然,寧震一跳出來,成睿帝頓時便將眉頭皺得更深了,一道道深溝縱橫在他的眉心,眉下深邃的雙眸直射向底下的寧震,道:“說!”


    寧震也感受道了上首的灼灼目光,卻仍是硬著頭皮開了口,“陛下命老臣主理的青林城修葺一事,撥銀賑災由戶部崔大人監管,撥下去的賑災銀兩卻是少了大半。”


    崔尚書頓時便惱火了起來,忙拱手對成睿帝道:“陛下,我戶部勤勤懇懇,絕無一點私心啊,寧大將軍手中毫無證據便隨意妄言,實在是寒了臣的心啊。”


    寧震麵不改色,挺直背脊,正色道:“崔大人是否反應過激了,老臣可未說此事與崔大人相關,隻不過,崔大人身為戶部尚書,此事老臣也希望崔大人能給老臣一個交代,青林城上上下下皆是以陛下為尊,可這賑災銀兩遲遲不到,城內的百姓難免生出異議。”


    “你……”崔尚書被寧震噎得啞口無言,忙對著成睿帝就是叫屈,“陛下,老臣絕無貪私枉法啊,戶部這麽些年來,從未出過事,還請陛下明察!若真是戶部的失誤,老臣願意……”


    “崔大人可要慎言,這話一說出口,可就覆水難收了,本王手中還有些崔大人的口中的證據呢。”蕭策允雙眼含笑,諷刺地看向那崔尚書。


    崔尚書被蕭策允看得心中一虛,嘴邊的話到了喉嚨口又被咽了下去。


    他平日是從戶部撈了不少油水,可青林城一事,此案重大,他又怎麽會冒死動手呢!此事真的與他無關,可他卻有口難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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