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西山腳下,碧水藍天,鵝卵石岸。幾堆篝火迸濺出星星之火,發出“滋滋”的聲音。


    “燕姐姐,你的手藝真不錯。”劉洵滿嘴油光,手裏拿著烤雞。“可惜張九不在,吃不了這美味的烤山雞。燕四,要不然咱們給張九帶一隻迴去。”


    燕淩搖頭,“這東西從來是現烤現吃來得美味,帶迴去了反而沒有滋味。”


    聽著這倆人這番對話,燕然不禁笑道:“這麽呢,改日再來便是。”


    劉洵高興地拍著大腿,“說好了,燕姐姐可得記得。”


    燕淩也是高興,最近被關,書讀得太多,差點沒堵塞。好久都沒這麽暢快的玩了。


    相比燕淩等人的人間仙境瀟灑恣意,張沛此時就難受多了。一下馬車,就被二嬸用憎惡怨恨的眼神看著,他隻想歎一句,“真不是我邀的三哥騎馬,最多就是順道送他迴來,我很無辜的好嗎!”


    和碩郡主見著兒子這幅被人欺淩霸辱的模樣,很是怨恨悲憤。當然這是她自己遐想的,當事人除了有些疼以外,神馬都沒言語。


    “我的兒,哪個殺千刀的竟將你害的這般模樣,告與為娘,就是跑到聖人跟前,為娘的也是要為你討個公道。”和碩郡主那是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立刻衝到那人,掌箍五十下嘴巴子。


    張鎏背過身去,“沒事兒。”這又不是神馬長臉的事,有什麽好說的。“我還有事,迴房間了。”說完,便不理自家母親的勸阻,轉身迴了房間。


    見此,張沛也想告辭,若是往常,和碩郡主立刻就打發讓他走。


    “九哥兒時辰還早,你也別急,跟二嬸說說,你三哥今兒到底怎麽呢?”


    張沛具體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得到消息的時候,燕四姐姐早已就追了過去。


    “具體情況,侄兒也不太清楚。等侄兒到了時候,堂哥就已經這樣了。不過聽其他人說,好像是堂哥和太常卿高家的小公子賽馬,兩個人的馬都受驚發狂,鎮國公府的燕郡主救了堂哥和高公子。”


    “燕郡主。”和碩郡主眼裏含著笑,心裏卻是發著怨氣惡毒。這高家小子與自己兒子從小就鬥到大,那孩子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什麽救了自家兒子,這還不是場麵上的說辭。


    和碩郡主端起了茶,張沛見此趕緊告辭走了。


    到了府門的時候,張沛望著泛著晚霞的天空,“這下好了,沒得玩了。”


    “沛哥兒,你怎麽來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沛的二叔,那個取了和碩郡主的張卿言。隻二叔著一件在普通不過的白衣長衫,頭發慵懶束起,用一句冒犯的話來形容,就是膚白貌美,惹人傾慕。沒辦法要不是二叔長成這般模樣,當年高中探花的時候也不會被郡主嬸子花空了心思擇了去。


    “二叔。”張沛行了小輩的禮,很是尊敬。父親常說,自家二叔是個有本事的,可惜了被郡主蹉跎了一生。外人總道皇商張家沾了郡主的光,才能穩重皇商十幾年。其實衝著二叔的才華位極人臣也是早晚的事,張家並不想借助郡主的勢力。而且這還是個出了名不好相與的郡主。


    “怎麽不用完晚膳才走?”說完,張卿言便後悔了。自家夫人什麽樣,這些年還不清楚嗎?自己都懶得見她,隨著她折騰吧!可惜了鎏哥兒那個好苗子,如今被他母親教成什麽樣!想著便長長的歎了口氣。


    看著麵前這還未及冠,透著稚嫩的小子,張卿言很是喜歡。懂事聰慧,功課也是極好的。當初進京讀書,自己也是想幫的,不知這小子哪裏找的高人,不聲不響地便進去了。可見這小子,不光會讀書,人還是個通透的。


    “小子還有事,不能陪二叔二嬸用膳了,還望二叔恕罪。”張沛行禮道歉,給足了麵子。


    “那好吧,在京中若是有事,來找二叔便是,不必忌諱你二嬸。”張卿言說的真摯,心裏是很想栽培自家的孩子。


    “謝二叔。”


    “快去吧!別讓你的朋友等久了。”


    “是。”


    張卿言走到內院的時候,就見到自家夫人擺開架勢,地下跪了不少的仆役,臨頭的那個小廝他認識,就是平日裏侍候鎏哥兒的那個。歎了句:“又是一頓折騰。”便轉身離開,去了小妾的屋子。


    和碩郡主,看著下麵的跪著的一眾人等,“說,今兒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六順眼睛有些閃爍,慌忙慌張地答道:“迴稟郡主,今兒公子來了性子去京郊騎馬,遇遇遇……到了燕家小姐,便懟了幾句,那個燕家郡主不理少爺,少爺便追著騎馬轉了一圈,但不讓奴才們跟著,到底說了些什麽,奴才不知道。後來高家公子來了,然後公子與高公子賽馬,然後馬發狂了。之後什麽奴才就不知道了。”


    和碩郡主雙目微眯,盯著六順,“就這樣?”


    六順額頭冒著汗,背後衣裳早已經濕透了。


    “奴才不敢有所期滿,馬為什麽發了狂奴才真的不知道!”


    和碩郡主若有所思,“高家那小子傷的怎樣?還有那個燕家小妮子?”


    “那個個個……”六順熟悉自家主母的品性,磕頭跪在地上,“高公子沒有受傷。燕郡主說是傷了手臂沒有大礙。”


    “沒有大礙?嗬!”“跨擦”和碩郡主直接將丫鬟端來的茶水砸到了地上,燙了跪在地上的一眾仆役。臉上是深不見底的陰毒模樣,“說什麽救人,也就欺負我家鎏哥兒老實,好一個說辭,讓我兒受了傷還不好抱怨,真的是好心機,好心機。”


    六順等人惹著疼痛,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和碩郡主對此置之不理,“你們護主不力,每人各打二十大板。”迴了內屋,和碩郡主坐在軟榻上抱著自己的奶嬤嬤痛苦,“嬤嬤,他們都欺負我們娘倆……”


    和碩郡主的奶嬤嬤拍著自己一輩子的心肝寶貝,“我的好郡主,不哭,嬤嬤有法子。”


    聽此,哭聲頓時止住。和碩郡主立刻抬頭看著自己的奶嬤嬤,眼角還有著淚痕。


    六順扶著牆想走迴自己房間休息,突然來了一夥高大強壯的人駕著自己就走。


    “你們幹嘛,我可是少爺麵前的寵人,你們……”


    一個臭襪子就塞進了嘴裏,“要見你的就是少爺。”


    聽此後,六順就沒聲了,掙紮都不掙紮了。臉上那是白紙一般的煞白。


    六順被扔進黑暗的柴房,裏麵是伸手不見五指。“嗯嗯……”,六順拚命地掙紮。


    突然四周亮起來數多的火把,強光照了進來,六順強忍著眼睛的不適,看著四周。


    “別看了,爺在這兒。”說話不是他人,就是剛剛包紮好的張鎏張少爺。


    “嗚嗚嗚。”


    張鎏示意立刻有人上前,拿開了堵在嘴裏的醃臢之物。


    “爺,爺,奴才什麽都說,你別打奴才!”


    張鎏手裏拿著鞭子,“高嘉俊的馬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六順很是糾結,不承認吧一頓好打,承認吧又是一頓好打。


    “啪!”張鎏一記鞭子直接將離六順不遠處的小桌子擊得粉碎,這要是打在身上還不得皮開肉綻。


    “我說,我說爺,高公子的馬是奴才下的手,奴才是看不慣他對少爺您這般耍橫,昨個又找你的茬,奴才隻是想要教訓教訓他,沒想到居然驚了少爺您的馬,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奴才罪該萬死,看在這些年奴才盡心盡力伺候您的份上,還望少爺手下留情……”


    張鎏將鞭子扔給一旁的小廝,大步走了出去,不見喜怒,隻是淡淡的說了句,“關上三個月,隻給他些最簡單粗茶飯食。吃了幾年油膩,竟不知道姓什麽了,倒做起我的主來了。”


    又叮囑小廝,“看著點。”


    “是,少爺。”


    和碩郡主府剛鬧完,燕然在祠堂也將近跪了一個時辰了。陪同的還有一人,燕淩。


    比起燕然的身體挺拔,燕淩跪的是東倒西歪,唿唿地打著瞌睡。


    墨香等人在院子裏著急上火,“你說這怎麽辦,小姐明日還要去祖宅赴宴,這三個時辰跪下來,明兒還怎麽走路。”


    碧禾在一旁趕緊趕製鹿皮護膝,“夫人這是可以要滅一下小主子搗蛋的氣焰,咱們去求情不成被罰事小,加重了小姐的懲罰,那就罪過了。”


    “那怎麽辦?”墨香著急忙慌地問道,“難道就是在這裏做個無濟於事的護膝,就是做完了,小姐怕是也是跪完了。”


    “姐姐著急上火亂了分寸不是,這夫人不聽我們的勸說,但得聽少爺們勸。姐姐你想想,除了咱們小姐,夫人最寵愛哪位少爺?”碧禾笑笑,然後認真地縫製護膝。


    “對呀,三少爺。”墨香一拍腦袋,拉著碧禾的衣袖,“別縫了,還等什麽,咱們快去求求三少爺。”


    “墨香姐姐你去便可以了,我還得給小姐縫製這個呢。”碧禾抬頭笑笑,“依著小姐的性子,日久天長,以後這樣的日子不少,還是趕緊縫製為妙。”


    墨香剛邁出去步子,聽到這句話差點閃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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