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音就像在一尾小船上,隨波逐流。


    腦中湧上許多熟悉又陌生的記憶,有邪神的,有關於妖神止,還有關於村子的,很多很多……


    多到時音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撐不下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時音才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她撐開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


    “月月,”時音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十分沙啞,“你怎麽在這裏?”


    她掙紮著起身,發現兩人早已迴到了神女觀。


    “居然迴來了……”


    她抬頭望向那神像,雖然身體破敗不堪,但那眼中卻帶著絲絲壓迫,與希身上的壓迫如出一轍。


    “音音,”月君嶼將虛弱的她擁入懷中,“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


    “主人。”


    神夢滿含擔憂的聲音傳入腦中。


    “神夢我沒事。”


    “月月,”時音迴抱住他,這才發現月君嶼身上居然在顫抖。


    他……真的很怕她離開。


    月君嶼手撫上她的額頭,摩挲著。


    “音音,你額頭為何生出了個花鈿?”


    花鈿?


    時音腦中一閃而過希額頭的花鈿,自己融合它的那抹靈魂,生出那花鈿也正常。


    時音笑著搖了搖頭,“無礙,由它去吧。”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破敗的神像,神之眼……留在這裏吧。


    如今繼承了她的記憶,若需要那神之眼,隻需召喚迴來便好。


    “走吧,月月。”


    見月君嶼站在原地,她疑惑對上月君嶼探究的目光,“怎麽了,月月?”


    月君嶼沉吟片刻,才道。


    “無礙,我們走吧。”


    月君嶼斂下眼中的探究之意,帶著時音往來時的路迴去。


    氣息,契約之力都在,這應該就是音音,但是她的神情,為何變得……奇怪。


    就像……那神像的表情一樣。


    “月月,你去哪裏了?我當初找了許久都未找到你。”


    月君嶼搖搖頭,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冷淡。


    “我不知道我在哪裏,那裏沒有門,後麵沒耐心了,我直接把牆轟了,然後就看見你了。”


    額……


    怪不得,希說沒有時間了,原來是幻境要被打破了。


    不多時,兩人便看到了那熟悉的洞口。


    洞外隱約有一個身影在來迴踱步,時不時仰頭查看裏麵的情況。


    哎喲,那丫頭為何還不迴來……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啊呸呸呸,不可能,神女殿下怎麽可能出事!


    “白老頭?”


    白鶴真一怔,尋聲望去,果真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快步迎了上去,細細打量著時音。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終於出來了,怎麽樣?”


    突然,他視線落在時音額頭的花鈿,驚地張大了口。


    “這這這……”他定定看著那花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您!”


    說著他眼眶一酸,掀起衣袍便跪了下去。


    “我們等您很久了……”


    神女殿下!


    時音眉頭緊鎖,不悅地開口。


    “跪什麽?趕緊給我起來,也不怕折我的壽!”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白鶴真哼哧哼哧地爬起來,胡亂在臉上摸了兩把,拱了拱手。


    “嗤!”


    時音搖搖頭,小老頭這麽久了,居然還是這麽愛哭鼻子。


    她繼承了希的記憶,白鶴真的模樣與腦中一個瘦小的小男孩的模樣重合了起來。


    當初教他們煉丹也是覺得,時間漫漫,得有些事打發打發時間,誰知道他們竟發展成了藥王穀。


    “走吧,不準備帶我迴去嗎?”


    時音雙手環胸,不疾不徐道,順帶揚手把那洞口封了起來。


    “哦哦,走走走!”


    白鶴真也不介意,樂嗬嗬地在前麵給兩人帶路。


    “月月,”時音側過頭,目光如炬地看著月君嶼,“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想問的,等我們到地方了,我便告訴你。”


    月君嶼愣了一下,她居然發現了嗎?


    時音撇了撇嘴,“月月,你不擅長撒謊,看你一言不發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什麽事藏在心裏。”


    月君嶼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在她麵前,仿佛所有的偽裝都不值一提。


    “好。”


    時音滿意地收迴了目光,開始隨意地打量起周圍的景物。


    前麵帶路的白鶴真腳步飛快,擺手的姿勢僵硬。


    “噗!”


    時音快步跟上白鶴真,才瞥見他額頭不停留下的虛汗。


    “白老頭,你……順拐了。”


    時音指了指他的手,隨後叉著腰撇撇嘴。


    “我有這麽可怕嗎,小白?”


    這……


    白鶴真聽到這兩個字,驚訝地看著她。


    “丫頭,呸,您記起來了?”


    時音退迴月君嶼身邊,似笑非笑看著白鶴真。


    “你認出了我,可有認出他?”


    他?


    白鶴真目光投向月君嶼,在接觸到那雙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眸子時,迅速別開了視線。


    唿!


    之前怎麽沒覺得這男人的目光這麽恐怖!


    白鶴真翻遍了幾百年間的記憶,卻是沒有一點月君嶼的身影。


    “我的記憶裏隻有您,沒有月公子?”


    他歎了口氣,繼續向前帶路。


    真奇怪,居然記得希,卻不記得止。


    不多時,便來到了時音熟悉的結界處—靈怨村!


    “您離遠一些吧,我怕誤傷到您。”


    白鶴真恭敬地拱了拱手,那眼底透露出的情緒卻帶著悲傷。


    這是怎麽迴事?


    迴家不應該開心嗎?


    時音沒有說話,默默退到一旁。


    白鶴真轉身開始凝出絲絲靈力,結界產生層層漣漪,不多時,便裂開了一個可由一人通行的口子。


    白鶴真歎了口氣,視線落在時音身上,“您要先去見夢兒她們還是先去看看靈怨村?”


    時音瞟了一眼那結界內,眼底滿是漫不經心。


    “先去見夢兒。”


    怨靈村,白老頭不說還好,一說就知道他剛才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肯定是怨靈村的怨靈數量增加了,快壓不住了吧……


    夢兒他們靈力不強,還是先確定他們的安全比較重要。


    “也好,”白鶴真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先進來吧。”


    話落,他便第一個鑽了進去。


    “等等,我先進去。”


    時音剛想上前,就被月君嶼拉到了身後。


    待兩人都進來之後,白鶴真雙手結印,綠色的靈力落在結界上,肉眼可見地恢複了。


    他拍了拍手,對著時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這邊,”白鶴真走在前麵,時不時為時音介紹著。


    “這是藥田,那便是弟子的住所,還有藏書閣……”


    時音應接不暇地打量著,不由地有些已疑惑。


    “你們把藥王穀和怨靈村分開了?”


    白鶴真聽到這,腳步一頓,隨後苦笑著搖搖頭。


    “不是我們,那時您早已離開,我們以有百年未見您了,是後來一個男子,他把被您救的人和怨靈村隔開了,所以才有了藥王穀,如今的藥王穀皆是凡人,之前被您救下的人,修煉天賦好的就還未消散,修煉天賦差的,早已消散了。”


    男子?


    時音視線落在月君嶼身上,除他之外,應該也沒有別人找到這裏了。


    “你可還記得那男子相貌?”


    他繼續搖頭,“那男子走之前好像給我們腦中下了禁製。”


    “到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了,如果可以……他們都還想見見您。”


    白鶴真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時音當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除他之外,還未消散的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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