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買雞湯餛燉。早飯被你砸了,我還沒吃飽呢。”


    百草高高興興的應了。


    “買三碗迴來吧。你和媽媽也一起吃。”岑三娘吩咐道。


    百草轉眼之間就把四老爺的騷撓拋在了腦後,雀躍著數了銅錢出了院子。沒心沒肺的樣子讓岑三娘羨慕之極。


    如果有條大腿可以抱,自己也能像百草一樣無憂無慮該有多好?三房曾經給了賣身契趕走了幾個奴仆,聽說無一不是哭得天都要塌了似的。沒有主子庇護,生存都會艱難。其中有一個出了府門就一頭撞死了。岑三娘似乎有些明白了。在這個人當牲口可以買賣的時代,自由其實是更高層次的需求。對於沒有土地,沒有銀錢的最低層百姓來說,活著才是首要的。


    許氏在岑三娘訓百草的時候,便收拾了桌子,拿了針線簸籮,配著線繡補那件藍青色百蝶儒衣。


    岑三娘幫她穿針,不甚唏噓:“今天我真是害怕……”


    寄人蘺下,哪能全由著性子來。岑三娘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隆州岑氏在岑三娘祖父那輩時就分了家。岑三娘家是四房。


    岑三娘的祖父和三房老太爺是親兄弟。祖父祖母和三老太爺前後過世。三房老太太仍鍵在,膝下有三兒一女。三房的大老爺如今是隆州岑氏的族長。


    李氏在岑三娘九歲那年被一場風寒要了命。岑老爺為原配守孝一年,傷春悲秋的病倒在榻上。還沒來得及繼弦生下個兒子支撐門戶,便扔下了年僅十歲的岑三娘隨妻子去了。岑三娘就成了四房的孤女。


    父母相繼過世,岑三娘覺得天都要塌了,守了一夜靈就發起高燒來。


    三房幫著打理岑老爺的喪事。三房老太太見四房慘狀喊了聲可憐,接了岑三娘迴府,囑人請了大夫給她看病。


    四房有三百畝水田,一百五十畝桑田,並二進宅院一座,兩間店鋪。在隆州城也算得上中等殷實人家。


    三房老太太放出話來,怎麽也不能叫四房斷了香火。大老爺便開了祠堂,請了族老作證,依著老太太的意思,將三房四老爺剛滿四歲的小兒子九少爺過繼給四房。九少爺成年之前,三房替四房打理產業,拿三成收益作為管事的紅利。


    三老太太當著族老的麵許諾。岑三娘以後住在三房,吃喝嚼用比照三房的姑娘。將來公中再給她出一份嫁妝。等過繼的九少爺成年,便將四房的產業交給他打理,由他繼承四房香火。


    岑三娘病好時,這事已經定了。


    三房過繼了個兒子,出一份嫁妝和幾年的嚼用,便將四房產業全部拿走了。還替四房延續了香火,照顧了孤女,事情辦得體麵漂亮,叫人挑不出不是來。


    岑三娘初來乍到,瞅了眼自個兒竹竿般細瘦的胳膊,知道擰不過三房的粗大腿。


    往好了想,她隻需要混吃混喝等著嫁人開始另一種新生活。往壞了想,反正四房已有了嗣子,她若不聽話,輕鬆一個病逝,三房連幾年的嚼用和嫁妝銀子都省了。岑三娘瞪著房頂精描細繪的承塵隻想了一個時辰不到,做出了最現實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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