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最中心處,一個巨大的房間內。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擺放著休眠艙,裏麵座無虛席,最前麵一排休眠艙艙門打開,幾名研究人員緩慢走出。


    他們的身子搖搖晃晃,意識剛剛從虛擬世界中蘇醒過來,現實中的軀體沒有來得及熟悉。


    “容許我介紹一下,這裏,是腦域計劃中一個很小的據點。”


    “羅輯先生所看到的,是足以容納一萬人在內的腦域支點,數萬人的靈感在這裏麵是可以共享的。”


    “在此之前,從未覺得思想跳躍的歡愉抵得過世間所有的快樂。”


    吳嶽從高高的欄杆處,張開雙臂,試圖擁抱這一切,過度興奮的聲音裏帶著陶醉。


    羅輯步履緩慢的走了進來,俯視樓下成片的休眠艙,思緒依然沉浸在剛才的對話中。


    比爾·希恩斯,四位麵壁者之一。


    他曾為鋼印族留下來了關於通過腦科學提升人類的思維能力的相關研究資料。


    身為麵壁者,希恩斯真實戰略意圖製作思維鋼印,為人類留下逃亡主義的思想,被妻子山衫惠子所破壁。


    然而他表麵戰略研究:大腦的思維和記憶活動是在量子層麵上進行的


    被鋼印一族繼承下來,在遙遠的一號世界得以完善,直到腦域計劃的問世。


    腦域計劃:以無數普通人的大腦思想在量子層麵搭建出一個平台,人類尖端研究人員在平台上進行暢想,調用普通人大腦的思想作為算力,進行研究。


    從而不斷解鎖攀登科技樹,人工造成科學大爆炸。


    星艦地球社會的高速發展,正是得益於腦域計劃的問世。


    “以個人代替眾生的思考……”


    “鋼印一族,星艦地球社會。”


    羅輯懸著的心越來越輕鬆,文明興旺的負擔從他肩膀上卸下。


    就算地球母星和太陽係在這場危機中全部滅亡又如何。


    至少,有個星艦地球社會在延續著人類文明的螢火般渺小的光芒,他們會達到新的高度。


    “三分鍾前,三體世界被摧毀了。”


    羅輯轉述了這個智子陣列遺留在自己視網膜上的信息。


    吳嶽並沒有很驚訝,思索片刻開口:“剛才那一片幽藍色的光芒,亮度一度超過了滿月的光芒。”


    三體世界被摧毀了,黑暗森林的理論得到了證實。


    李建國院士和凱美瑞教授兩派學者再也不用爭論事情的真假了。


    “說明,人類也快了。”


    “那尊通天徹地的巨人沒有出現前,或許還有僥幸。”


    “但,現在沒有了。”


    羅輯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充斥一貫的冷靜。


    緊接著,羅輯沒有停頓,順著話頭說了下去:“根據智子的計算,那位和嬴政打起來的大漢,降臨之時,海量無序的信號波四散發射。”


    “太陽係的坐標暴露了?”吳嶽詢問。


    “腦域或許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發明創造,可惜,在這個時間點起不到任何作用。”


    “仙秦文明也好,宇宙中其他關注原始文明的獵人也好,不會給地球人類文明發展的機會了。”


    羅輯搖了搖頭,失神的欲要轉身離開。


    吳嶽微笑著攔住了羅輯,“羅輯先生……事情或許還會有轉機。”


    “況且,受邀而來的您,還沒有聽完我的話。”


    吳嶽從空中點了幾下,超信息模塊窗口應聲出現。


    一束光線四散,半空中投射出一個圓環狀的物體,按照周圍星球的大小類比,三維直徑超過四萬千米。


    無數齒輪狀的物體和電路狀的複雜結構組成了這個頭大,身小,尾端封閉的東西。


    “這是?”


    羅輯困惑的詢問,他不明白這是什麽。


    吳嶽癡迷的望著投影中出現的造物,欣賞了一陣,迴道:“褚岩艦長等人曾進入過四維空間,不知羅先生還有印象嗎。”


    “四維空間碎片附近,除了巨大的魔戒之外,還有其他四維實體遺落在哪裏。”


    “自魔戒向我們索要一個具有生態係統的小魚缸後,四維空間碎片跌落三維空間,巨大的能量潮汐洗刷了大部分碎片。”


    “但,仍有一部分封閉的四維實體沒有轉換成三維空間的東西。”


    羅輯若有所思,接過話茬道:“比如這個?”


    吳嶽點點頭,繼續道:“本來,依靠一號世界(星艦地球),再過無數年,也無法發現這些四維實體的奧秘。”


    “但……希恩斯博士留下的資料裏,讓一號世界出現了腦域。”


    “集眾生的思想,加速人類的科技發展,夯實物理大廈底座,出現了這個同樣偉大的武器。”


    “巨型牽引波束發射器。”


    投影畫麵中走馬觀燈似的出現一片片介紹。


    巨型牽引波束發射器,未知等級文明的空間武器,能夠通過超空間在銀河係範圍內移動,包括黑洞在內的各類恆星,行星。


    甚至可以發射的牽引波束,穿越空間,遠距離摧毀巨型恆星。


    “羅輯先生,其實,這樣的空間武器背後需要海量的工業體係,以及能源來支撐。”


    “換句話說,這個被未知文明稱為中端站的武器,目前隻能使用一次。”


    “因為,一號世界的人類沒有能夠補充四維實體武器的能源。”


    吳嶽語氣變成了苦澀,緊接著一掃而空,目光含著期待:“羅輯先生,您又會怎麽抉擇?!”


    “褚岩首領給我們的指示是,這一次中端站的使用權將移交在您的手中。”


    羅輯沒有迴答,沉默住了。


    吳嶽也不急,步伐穩健的走下樓梯,和剛蘇醒的研究人員熱切的交談。


    一號世界和希望號鋼印族中,本來也曾有過質疑的聲音,但都被褚岩的一句話堵住了。


    “縱觀文明史,他的勝利無人能及。”


    人類世界和三體世界中,出現過像章北海,維德,希恩斯,雲天明這樣的天才。


    卻唯有羅輯,被冠以這句話,作為總結。


    不論最終,羅輯選擇使用巨型牽引波束發射器,移動母星的位置也好。


    直接予以下仙秦船隊一擊沉痛攻擊也罷。


    抉擇權,都隻有羅輯,一個人能夠把握。


    ……


    羅輯沒有說話,抬頭仰望頭頂的星空,呢喃自語:“又一次命運的抉擇。”


    ……


    希望號巨大房間某處閣樓。


    尹錦的一處分身不知何時,降臨在這裏。


    他眼神始終停留在星空下,略顯迷茫的羅輯身上。


    “是做救世主,還是做一個暴君。”


    “親愛的執劍人,羅輯冕下。”


    尹錦輕笑揶揄,隱隱有些期待。


    言語說完,分身化作一縷青煙,四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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