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台北豔陽高照,陸馨走進位於仁愛路邊旁一間咖啡廳,她點了一杯拿鐵,選一個靠近窗邊的位置。


    往常她喜歡坐在窗邊看人來人往或者是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可惜此刻的她無心於此,陸馨盯著咖啡杯上美麗的百葉拉花,這天氣適合喝冰拿鐵,不過她總是為了美麗的拉花而選擇熱拿鐵。


    她喝了口拿鐵,上麵的百葉拉花因此有些被破壞,外頭馬路上紅燈亮起,車子停駛,路人一一過斑馬線。


    她今天會來這裏是為了跟周孟翰談分手的事情,周孟翰上班的公司在這附近,所以她約在這裏。


    周孟翰是她在大學時期交往的男朋友,隻是他們交往不到半年,她就隨著禾臻月到英國就讀頗負盛名的修女學校聖學院。


    在英國讀書的兩年內,種種狀況使得禾臻月受不了修女學校的束縛,可是她的爺爺禾元泰堅持禾臻月得經過名媛貴校的洗禮,為此禾臻月想盡辦法脫離,寧願告訴禾元泰她想結婚,不時與人相親也不願意再迴到英國的聖學院,在禾元泰下最後通牒之際,禾臻月不得不早嫁池辰。


    前些日子禾臻月與池辰舉行婚禮,而這幾天禾臻月告訴陸馨,她在池家的生活很好,爺爺奶奶還有公婆也都對她很好,這讓她總算可以放心,想當初禾臻月說她打算跟認識三個月、一個禮拜見不到兩次麵的池辰結婚,她著實替禾臻月捏了把冷汗。


    周孟翰是她大學時期的學長,一開始她對這個斯文有禮的學長並沒有太多印象,隻是不時會從同學口中聽見他的名字。


    這個學長從不掩飾他對自己的喜愛,殷勤的他反而有些靦腆,這讓她開始對這位學長有好感,大二那年一次係上的活動晚會,她和周孟翰在一群人的起哄下成為男女朋友。


    她記得周孟翰在眾目睽睽之下問她願不願意交往,那時候的她心裏對於等不到迴應而尷尬的周孟翰,於心不忍大於雀躍,畢竟係上無人不知這位學長追求她好一段時間。


    當時她對周孟翰確實有好感,隻是這好感與心動仿佛還有些距離,她不曉得其他情侶如何,隻是她如果跟他交往,往後愛上他隻是遲早的事情吧,隻是在她愛上周孟翰之前,她已經跟著禾臻月出國。


    她的父親從前是禾元泰公司的員工,因為她的父母雙雙在一次出差中因空難喪生,而禾元泰早年喪子,索性收養她陪伴獨生孫女禾臻月,她與禾臻月的感情很好,雖然她總是稱唿禾臻月為小姐,可是禾臻月從沒將她當隨從,反而視她同親姊妹一般。


    說實話,當她跟著禾臻月出國讀書,或許是因為她和周孟翰交往不到半年時間的緣故,也或許因為她是個慢熟的人,那時候對她來說與周孟翰分離並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在她出國期間,由於修女學校的住宿生活嚴謹規律,她能打電話與上網的時間少得可憐,有時候她與周孟翰一個月隻聯絡上一次,在這期間內她也曾聽聞周孟翰另結新歡的消息,隻是她每次問他,他每次都否認。


    她曾經想要好好愛上周孟翰,等她從英國迴來那時候他也早已畢業,或許他們可以結為連理也不一定,雖然有點早,不過她想周孟翰不是一個排斥結婚的男人。


    可是花邊消息不斷的他讓陸馨卻步,一個大學與她要好的女同學告訴她,其實周孟翰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就背著她與另外一名學妹交往,直到他畢業而她也早已經迴國,周孟翰與那個學妹也從沒斷過,那個學妹甚至在他就職的公司工讀,等到她今年畢業,已經是主管的周孟翰也會安排她進公司工作。


    雖然是要好同學跟她說的話,可是陸馨仍半信半疑,她不相信靦腆斯文的周孟翰會如此,而他也總是信誓旦旦的要自己相信他,可是同學與她所說的一切都在前天獲得證實,那個晚她一年進校的學妹堂而皇之找上她,告訴陸馨其實在她出國的這些日子裏,都是由她代替陸馨陪伴在周孟翰的身邊。


    當時聽到李佳菁的話,陸馨的心裏難免感到酸澀,周孟翰牽她的手、親吻她的臉頰,如此彬彬有禮的男人卻背著她與學妹交往、上床。


    「我和孟翰都交往到這個程度了,這個時候你不退出的話,誰才該退出?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孟翰的為人,他就算再想分手也不會先跟你提出,所以我想還是由你提出分手比較好。」前天李佳菁靜對她說的話言猶在耳。


    陸馨拿起杯子啜一口拿鐵,她的拿鐵從來不加糖,直到今天她才喝出拿鐵其實有點苦澀。


    獨自坐在窗邊的陸馨一手支撐下巴,另一手持著咖啡杯,她望著窗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注意一輛停在紅綠燈前的車子主人盯著她。


    池閏沒想到他會在開車的路上遇見心裏想的女人陸馨,一個在遊泳池邊向他自稱李宜菁的女人。


    當初他調查華池集團大股東,禾元泰隻有唯一孫女禾臻月,禾家千金從小身邊有個隨從叫陸馨,當初他的目的是接近禾臻月,沒想到反而被她身邊這個話不多的陸馨所吸引,她徜徉在泳池裏的美麗倩影至今仍停留在他的心裏,不時躍出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接近禾臻月的目的是阻撓大哥順利當上董事會主席,可是不久前大哥不但順利娶迴美嬌娘,也理所當然坐上董事會主席一位,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不如隨心所欲,接近這個真正吸引他的女人。


    坐在咖啡廳窗邊的她似乎在等人,也有些憂愁的模樣,她蹙眉所為何事?池閏看見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的背影在她對麵落坐,他來不及分析,後麵的車子已經鳴喇叭催促,池閏不得以隻得踩下油門。


    當周孟翰匆匆抵達咖啡廳門口時,陸馨也發現他的身影,她看著身形修長的男友走近,臉上掛的是他慣有的斯文笑容,在她對麵坐下。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我來遲了,因為剛剛底下部屬進貨出了點問題,我得馬上處理好才能走開。」周孟翰接下女友遞給他的麵紙,靦腆的擦了擦額上汗珠,他其實不想讓她看見他汗流浹背的模樣。


    別人看見他的女友或許會覺得有些冷漠,可是從陸馨一進大學他就注意到她,他的女朋友陸馨其實是個話不多卻讓人感覺溫暖的女人。


    「沒關係。」


    「你說有話要跟我當麵說是什麽事情?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飯,我訂了一間很不錯的餐廳,我想你一定喜歡,晚點等我下班,我再去接你?」


    陸馨搖頭,她想李佳菁沒有提起她來找自己的事情。


    「禾臻月不是已經結婚,我想你往後不用跟著她跑了吧?」周孟翰一笑,「她結婚也好,這樣我們才有比較多的時間相處,老實說,從以前開始我就不是很喜歡你總是為了她而推掉我們的約會,不過既然她已經結婚,我想我們往後也不會有這個問題。」


    「孟翰,當初你是因為我出國所以跟李佳菁交往?」


    周孟翰臉色一變,停頓好一會才開口,「你怎麽知道李佳菁?」


    「你是真的喜歡李佳菁嗎?」李佳菁告訴她周孟翰對她有多好,李佳菁說的一切她都曉得,因為他那些溫柔的作為,在他們交往的初期周孟翰也都曾經為她做過。


    「我、我……」


    好半天周孟翰說不出話,陸馨也不為難他,「李佳菁前天來找過我,你們交往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昨天她思考一整天,她也不曉得自己的心情如何,出國前她和周孟翰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他們之間也止乎於禮,可是自從她出國以後,她的男朋友和另一個女人做盡男女之間可以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找你出來是因為想跟你談分手的事情,比起用手機提分手,這種事情我覺得還是當麵跟你說清楚比較好,這兩天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我沒有辦法等到你今天下班再跟你說。」


    比起一開始的慌張,周孟翰冷靜許多,「陸馨,你聽我說,我沒有想過要跟你分手,我會跟李佳菁分手,你才是我真正愛的女人,我不可能為了其他女人跟你分手。」


    「這種事情我在英國的時候已經問過你好幾次,每一次我也都相信你……」陸馨搖頭,「這一次分手吧,我真的不喜歡這樣。」


    「好,我都聽你的,這一次我一定跟她分手,以後我跟她不會有牽扯,我也不要你再出國,以後我們好好的在一起,我真的不喜歡你距離我太遙遠。」周孟翰原本想握住陸馨的手,可是被她躲開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我們分手,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再說她說她為你拿掉過一個小孩,我想我們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你好好跟她交往吧。」


    「我不要!我心裏真正愛的女人是你不是她,而且我想要分手的女人是她,不是你啊。」


    「你愛的人是我,可是你還是跟其他女人上床。」


    陸馨無法理解李佳菁當初為什麽會去拿掉小孩,她是因為愛他才懷上的不是嗎?而周孟翰又怎麽說得出口不要自己的小孩?周孟翰這一點讓她覺得很陌生,他不應該如此冷酷。


    「對不起,陸馨,我知道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不該推卸責任,可是李佳菁她真的是一個很熱情的女孩子,那時候你又出國,我一時把持不住才會跟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求你原諒我。」


    陸馨感到喉嚨有些幹澀,「是啊,我剛出國沒多久你就和她交往,我人在英國每次問你,你也都否認到底,如果李佳菁前天沒有來找我、如果我仍是不知情,你是不是打算繼續瞞著我腳踏兩條船?」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這樣,我早就想過要跟她分手,隻是她動不動提起拿掉小孩子的事情,這讓我實在無法狠下心去麵對她……」周孟翰一臉迫切,卻也自知理虧,「陸馨,我們重新來過吧,我已經不是讀書時候的毛頭小子,我不會再如此禁不起誘惑。」


    「我想對於李佳菁,你不是一時把持不住也不是一時禁不起誘惑,如果是,你也不會跟她交往到現在,李佳菁告訴我,即使我迴來台灣,你還是一個禮拜去她的住處兩次。」


    陸馨其實不在乎李佳菁告訴她周孟翰去過她的住處多少次,她說這話隻是要周孟翰別把她當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瓜,她對這個男人好失望。


    周孟翰一時語塞,李佳菁這個麻煩透頂的女人,從一開始他就告訴她,他有一個心愛的女朋友,就算她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會有和陸馨分手的一天,而她自己也說過絕對不會讓陸馨發現她的存在,更遑論去找陸馨,如果哪一天彼此感覺沒了,大家好聚好散。


    當初不小心讓李佳菁懷孕也是她自己說要去墮胎,可是後來每當他提出分手要求,她卻又用這來質問他。


    當初拗不過李佳菁的要求讓她進公司工讀,她卻又總是仗著他的關係而工作態度不佳,老實說他真的對李佳菁這個女人開始感到反感。


    「陸馨,你看我們交往到現在也有兩年多的時間,雖然當中彼此分隔兩地的時間居多,可是我們畢竟有感情,你一定不會舍得我們就這樣分手,而且我真的愛你,我不想跟你分手啊,你給我時間,我會好好處理李佳菁的問題,我跟你保證會跟她劃清界線,往後不可能跟她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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