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的牛車已經出發。


    不論天再黑,不論時間,這就是牛精神。


    譚潔落在後邊,反正不是跟不上。


    李裕也在後邊,看山上並不安靜,不知道這事兒會鬧多大。


    但不論多大,都是當土匪的人事兒大,孟家是越來越沒譜了。


    野蔓問譚潔:“你們是到哪兒?”


    譚潔說:“過了高州該往南,一路迴到富州,差不多一兩個月。”


    野蔓說:“那就麻煩、將我丫鬟帶到富州;再借我一匹馬,幾日內或許能還你。”


    她拿出五十兩銀子。


    譚潔看她身上穿的厚,五十兩銀子也不是隨便拿的。


    或者說,捎一個丫鬟要不了五十兩銀子,一匹馬大概是這價。


    譚潔做的是大買賣,也不是說五十兩銀子就看不上。


    若能求到神醫,她倒貼、送上五百兩銀子都沒什麽。


    王素寧才鬧明白,雖然她現在的樣子也伺候不了。


    野蔓和她說:“我們要到高州,怕是有人要請你吃飯。”


    王素寧忙搖頭。那些人追著主子,沒什麽好吃的。


    野蔓看她不清楚,高州離鈞都夠近,若是將鈞都一些人引過來,那才折騰。


    尤其這武安山的山匪一鬧,耽誤事兒。


    野蔓說:“商隊走得慢,舒服。你安心到富州,我會來找你。”


    王素寧抿著嘴、點頭,怪她沒用,幫不上主子。


    丁壯牽著一匹馬過來。


    野蔓騎著馬就跑了。


    譚潔看王素寧一個小丫鬟,問她:“車上還有東西嗎?”


    那車夫接話:“還有個箱子。”


    譚潔吩咐:“都搬過來。”


    媳婦又打賞車夫,讓他能迴去交差。


    王素寧有點傻乎乎、被媳婦拉上車。


    譚潔的車要大一些,舒適。有小丫鬟在一邊服侍,這會兒避開去了。


    王素寧說:“我家要將我賣給人做妾,我就跟著神醫跑了。”


    媳婦問:“可是寧州、救了吳家麟孫的神醫?”


    王素寧點頭。


    媳婦拉著譚潔的手激動:“這下好了。”


    譚潔很穩重:“可辛苦了你們。”


    媳婦忙說:“我沒事。不過,神醫診金不低,得提前準備好。”


    譚潔應道:“若是神醫肯,請她給你們都看看。”變了臉色,“既然家裏都不打算要這批東西,那換成銀子給我們保命、挺好。”


    媳婦默默點頭,又忍不住說道:“這迴要不是福大命大……我看,接下來還有的麻煩,沒準譚家能將你推出去。”


    譚潔冷笑:“隻要他們推的動。有些事他們還不懂呢。”


    王素寧在一邊、傻乎乎的插話:“神醫讓我別恨爹娘,就當緣分斷了。”


    譚潔看著她,長得不錯,也比較靈性,笑道:“說的不錯。”


    王素寧看她笑起來挺好看的。


    譚潔和馮媽媽一樣厲害,王素寧不知道誰更厲害,但譚潔看著更舒服。不是因為馮媽媽的身份,有些東西是天生。


    找個地方,王素寧換迴了女裝、做丫鬟打扮。


    商隊裏幾個丫鬟嫉妒。不是誰都能到譚娘子身邊伺候。


    不過,商隊裏有規矩,大家幹著自己的活兒。


    王素寧不好去摻和別的,也就在譚娘子身邊學著點。


    ***


    秋風凜冽。


    天早早就黑了。


    樹葉灰塵等吹到臉上,叫人睜不開眼、看不清。


    唰啦!雨就這麽下來,帶著獨特的氣勢。


    野蔓忙下馬,到路邊一戶人家躲避。


    騎馬比騎摩托車冷,因為裝備不夠。隻有裝備好的人可以享受,富人在冬天賞雪,窮人在冬天凍死或餓死。


    野蔓緊趕慢趕,好像是趕上了。


    這戶人家,看著大,有點亂,屋裏那藥味兒帶著悲愴。


    加上淒風冷雨,味兒更濃了。


    路人不止野蔓老祖一個,不過天黑了這麽久,都有點準備。


    幾人到了屋簷,看這家亂的、像是沒收拾,又趕緊換地方去。


    一個小媳婦出來,帶著哭腔和人解釋:“我家有事。”


    僅剩的人都走了,最後剩一人一馬。


    這馬挺好的,雖然不是千裏駒。


    一人挺小的,風雨夜、不論在哪兒一躲都能看不見。


    小媳婦看她小的、耐心解釋:“趁著還早、換別家去吧,那邊那家就挺好。”


    “我是神醫。”野蔓老祖隻能這麽說。


    什麽?風太大,沒聽清。


    屋裏趕緊出來個男子、看是什麽事兒?


    “送上門的神醫。”老祖說的夠清楚了。


    小夥趕緊將人往屋裏拉:“那你快給我爹看看!”


    小媳婦喊:“二郎你看馬。”


    這神醫都用女聲了,小媳婦拉著她比較合適。至於女的神醫?現在顧不上想。


    後邊一間屋,燈挺亮,人挺多,大人小孩都在哭,還有鄰居、親戚什麽的在這兒,亂哄哄。


    床丶上躺著一個男子,張嘴又吐出一口血。


    一群人愈發哭聲響亮!


    又一群勸的。


    一群罵的:“那姓翁的太狠毒!奪人家產還非要將人逼死!”


    一個年輕人喊:“我去殺了他!”


    又一群拉著他、就問:“別處請不到大夫嗎?”


    幾人歎息:“傷的太重了。”


    憤懣:“衙門都是算好的。”


    年輕人一身氣勢:“我要和他們拚了!”


    老人拉著他勸:“這怎麽拚的過?大家好容易將你爹接迴來,不能再填進去了。”


    又一個說:“看看你大哥,白給打二十大板。他們或許就等著打你。”


    年輕人紅著雙眼,理智在,但有些東西不是理智控製的!


    小媳婦拽著神醫過來,喊道:“神醫來了,快!”


    “爺爺!”


    裏邊小女孩撲到那病人身上,病人一身的傷、不能亂撲,她是沒控製住。


    又一個小媳婦將她抱住,亂成一片。


    幾個有魄力的,不管神醫這形象了,忙將人往裏邊讓。


    野蔓到床前,一針下去。


    看這人,被打的是真慘。基本拖不過今晚。


    一群人緊張的盯著神醫,看她比乞丐還不如。


    梁家包子鋪以前有個乞丐經常來,那吃的白白胖胖。


    梁家在這兒的人也沒一個那麽慘的,神醫不可能有這種癖好吧?


    當然,大家更關注梁常樂的狀態,看著他異常的臉色一點點緩下來,氣息也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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