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沫已經料到百裏雪鴛會因為夢蝶的事,而有所覺悟,但是,她醒來第一句話竟然是向她道歉,這,倒是令她感到有些意外。


    看來,夢蝶的事,對百裏雪鴛的影響真不小。


    「百裏公主,你可知道,有句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


    「本公主以前不知,現在卻是明白了。」百裏雪鴛答道,「燕夫人,本公主這般窮迫你,你是不是很恨本公主?」


    恨百裏雪鴛嗎?雲沫自問了一句,大概是不恨的吧,因為無論百裏雪鴛如何,她的心裏都隻有燕璃一人,沒有愛,哪來的恨,再說了,憑百裏雪鴛的能力,根本就擋不住燕璃與她。


    「不恨。」


    百裏雪鴛聽到不恨這兩個字,略感欣慰,她就害怕,雲沫與夢蝶一樣,都恨她,恨不得殺了她。


    「燕夫人,玉,你拿走吧。」


    「多謝百裏公主。」雲沫將百裏雪鴛交給鳳來城的護衛,眼神真摯地向她道了謝。


    百裏雪鴛躺在擔架上,被兩名護衛抬著,見雲沫一躍上馬,欲絕塵而去,「燕夫人,且慢……」


    她這一說話,鳳來城的護衛又將兵器刷刷刷對準了燕璃,雲沫等人。


    六煞以為百裏雪鴛欲反悔,齊齊再祭出兵刃,燕璃摟緊懷裏的燕子翎,緊皺了眉頭,也是一臉冷意。


    「全都退下。」百裏雪鴛兩道犀利的目光對著自己的護衛射了出去,「本公主有吩咐你們動手嗎?」


    她一聲嗬斥,對燕璃,雲沫等人拔刀相向的鳳來城護衛,這才收起兵器,退到一旁去。


    雲沫臉上的表情緩了緩,也對著身後的六煞輕輕揮了揮手,「百裏公主,你可是還有話要與我說?」


    百裏學院朝馬背上看了一眼,萬分悲涼地開口,「燕夫人,你既然從未喜歡過本公主,可否有將本公主當朋友待過?本公主在你的眼裏,可是十惡不赦之人?」


    十惡不赦?百裏雪鴛未曾真正地殺過誰,算不得十惡不赦吧。


    「百裏公主,在我的心裏,你並非十惡不赦之人,隻是想法有些偏執了。」雲沫認真考慮了一番,才淡淡地迴答她,「你今日放了我等離開,於我來說,算得上朋友。」


    「多謝。」百裏雪鴛的嘴角展開一絲淺淺的笑意,「燕夫人好走。」


    「迴城。」她不遠看見雲沫絕塵而去,說完最後一句話,幹脆閉上了雙眼,一聲吩咐,城主府的護衛旋即而動。


    燕璃,雲沫夫婦倆騎在馬上,直到簇擁著百裏雪鴛的鳳來城護衛完全從眼前消失,這才調轉了馬頭。


    一行人離開鳳來城,快馬加鞭行了一天,最後在途中的一家客棧下榻。


    尋到可下榻的客棧,天色已晚,一行人入住之後,便吩咐小二送了晚飯,熱水到房中。


    洗漱一番,用過晚膳,當天晚上,一行人便早早歇下了。


    經過一夜的修整,人人養得精神飽滿,同樣在客棧裏補充了些幹糧跟水,又讓小二將馬兒餵飽了,一行人這才繼續朝前趕路。


    離鳳來城最近的是東邊的千機城,一行人出了客棧,便朝著千機城方向而去。


    從鳳來城趕往千機城的途中,並未遇到什麽麻煩,一路上,車馬走走停停,舟車勞頓了十多日,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千機城郊外。


    轟隆隆!


    馬車還在路上,忽的,天上風雲驟變,黑雲壓頂,轟隆隆的雷聲大作,似有巨石在天上滾來滾去,閃電時不時的撕開黑沉沉的黑雲,猶如一道道猙獰的口子鋪開在那黑色的蒼穹上。


    燕子翎聽到雷聲大作,小小的身子縮了縮,緊緊地靠在燕璃的懷裏,「爹爹,打雷了,我害怕。」


    燕璃垂下眼眸,見小丫頭嚇得小臉煞白。


    「翎兒別怕,爹爹在。」


    說來也是搞笑,小丫頭連毒焰麒麟都不畏懼,卻害怕小小的打雷,每逢打雷閃電,都縮在爹娘的被窩裏,不肯獨自去睡。


    雲曉童與雲沫同乘一騎,聽到妹妹喊怕,他扭過頭來,一副標準的大哥哥模樣,安撫道:「妹妹,打雷而已,你捂住耳朵就不怕了。」


    燕子翎聽他的話,雙手捂住耳朵,可是今日的雷聲實在太大,即使捂住耳朵,那雷聲在耳邊依舊震耳欲聾,尤其是,電閃雷鳴,還夾帶著狂風陣陣,雲沫,燕璃,六煞騎在馬上,被那肆掠的狂風吹得衣袂翻滾,頭髮淩亂,那狂風似要將馬背上的人卷下馬來一般。


    「哥哥,你騙人,捂住耳朵,翎兒還是很害怕。」


    雲曉童沒轍了,對著燕子翎一陣沉默。


    在陽雀村的時候,一旦颳風下雨,電閃雷鳴,他都是這樣安慰妹妹的。


    「夫君,天色已晚,現在又狂風大作,我們幹脆找家客棧下榻,等這趟雨過去了,咱們再進城如何?」雲沫摟緊了雲曉童,挑眼看向燕璃。


    燕璃心疼懷裏的小丫頭,自然是同意,當下便吩咐:「無恆,按地圖上所指示,前麵兩裏處,便是一座小鎮,你先快馬前去,找到下榻的地方,我們後麵趕來。」


    「是。」無恆點了下頭,雙腿夾了一下馬腹,那馬嘶吼一聲,在狂風閃電中跑得風馳電掣。


    一炷香後,無恆在小鎮的入口處,碰到燕璃,雲沫等人。


    雲沫以為他找到了下榻的客棧,是來迎接他們的,沒怎麽多想,「無恆,找到下榻的客棧了嗎?」


    無恆垂頭坐在馬背上,一時並未迴答雲沫的問話。


    「雲兒,童童,小心。」等燕璃發現,事有蹊蹺時,對麵馬上的無恆已經一躍而起,罡猛的掌力,遠遠捲動雲沫母子倆額前的頭髮。


    六煞其他人都沒料到。無恆會突然向雲沫出手,隻有燕璃反應過來,動作快過無恆,欲在他掌力落下之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與此同時,雲沫抱緊了雲曉童,在馬背上一個快速的翻滾,在無恆這一掌打過來之前,母子倆已經落在了地上。


    母子倆乘坐的馬兒受到驚嚇,揚起前蹄,嘶吼一聲,無恆受燕璃的阻止,仰麵朝天,雙眸猩紅,如發瘋的野獸一般,加大攻擊力量,一掌不偏不倚打在了馬兒的身上。


    那馬兒受了他如此罡猛的一擊,嘶吼聲瞬間轉為哀鳴聲,在電閃雷鳴下,轟隆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無恆,你瘋了嗎?」無邪一陣詫異之後,趕緊出手幫燕璃製止無恆。


    無情,無忌,無心,無念齊齊動手,一時間,五人將無恆給團團圍住。


    「無恆,你怎麽了,你如何對夫人,小公子出手?」無念出手製止的同時,還欲喚迴無恆的神智。


    剛才那一掌,若是夫人與小公子沒躲過,後果不堪設想……


    「不必喊了,他現在根本聽不見。」燕璃冷靜地開口。


    無念喚了好幾次,可是無恆雙眸眼神依舊渙散,出招狠辣,攻擊力驚人,似根本不認識他們一般。


    雲沫將雲曉童,燕子翎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將兄妹二人帶到安全的位置,這才開口:「無恆好像被什麽東西控製了,你們降服他便是,不可傷了他。」


    「知道。」燕璃簡單迴了兩個字,餘光往雲沫娘仨在的位置瞟了兩瞟。


    見雲沫娘仨人已經退到了安全的位置,他這才加大了攻擊力道,一掌接一掌逼向無恆,將無恆逼得連連後退。


    無邪,無情,無忌,無念,無心又從其他方位攻擊,一炷香不到,無恆被逼得退無可退,最後被五人合力擒住。


    「嗷!」無恆的手腳被束縛住,極度不滿,不斷地掙紮著,呲牙咧嘴地瞪著身邊的人,同時嘴裏伴隨著類似野獸嘶吼的聲音。


    無情見他情緒激動,伸手利落地在他眉心處一點,他嘴裏發出的野獸嘶吼聲這才停止了。


    燕璃不相信,無恆會背叛自己,他自己的屬下,他自己清楚。


    「他這是怎麽了?」這句話,當然是問無情的。


    雲沫也擔心得緊,見無恆被降服了,牽著兩個孩子走了過來,「方才還好好的,為何會突然發瘋?」


    她同樣不相信,無恆會無緣無故地傷害她與童童。


    無恆這個人,雖然平日裏性情冷淡,沉默寡言,但是對燕璃,那是絕對的忠誠,如此忠誠的人,又怎麽可能做出傷害他們母子的事。


    不止燕璃,雲沫夫婦倆相信無恆,六煞其他人也對無恆深信不疑。


    「王,王妃,容屬下先給無恆看看。」事發突然,無情暫時也不得而知,無恆這是怎麽了。


    「首領,你們幾個將無恆控製好了。」他迴答了燕璃與雲沫,遞了一個眼神給無邪。


    無邪對著他略點了下頭,「放心吧。」


    無情這才動手給無恆檢查,隻是他將無恆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頭。


    「怎麽樣?可查到什麽了?」雲沫見他深深蹙起眉頭,不禁開口問了一句。


    無情的醫術,她是目睹過多次的,隻要被救的人還留有一絲氣息在,都能讓他從鬼門關拉迴來,像此刻這般,眉頭蹙得這麽深,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無情托腮,凝眉道:「脈象正常,我也檢查了他體內氣血的運行狀況,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若說無恆被某種陰邪之物給控製了,脈象一定不穩,同時還會導致體內氣血運行紊亂。


    「怎麽會這樣?」雲沫聽他這麽說,不禁也將眉頭皺了起來。


    燕璃,無邪,無念,無心,無忌的視線,齊齊緊鎖在無恆的身上,都想看出什麽端倪。


    「無情叔叔,你一定要救救無恆叔叔。」燕子翎一臉緊張,不知何時撒開了她娘親的手,走到無情身邊去,眼神渴望的拉著無情的一片衣角。


    「無恆叔叔不會傷害娘親與哥哥的,你一定要救救無恆叔叔。」


    無情微微愣怔,沒想到,這麽點小丫頭,竟然也相信無恆不會傷人。


    「小郡主,你先站一邊去,屬下會想辦法救無恆。」


    「好,我相信你,無情叔叔。」燕子翎這才鬆開了無情的衣角,走迴到她娘親身邊。


    無情靜氣凝神,又細細在無恆身上查了一遍,卻還是沒查到任何端倪。


    一行人正無計可施之時,雲曉童默默地啟動自己的天眼,視線緊鎖在無恆的身上,聚精會神地將他盯著。


    「爹爹,娘親,無情叔叔,我看到了。」他盯了無恆片刻後,忽地開口。


    雲沫順著他的話問:「兒子,你看到什麽了?」


    雲曉童趕緊將自己看到的東西告訴雲沫:「娘親,我看見無恆叔叔的眉心上,爬著一條透明的蟲子。」


    「透明的小蟲子。」無情重複著雲曉童的話,略微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難道是傳說中的鬼蟲。」


    難怪,他剛才點了一下無恆的印堂穴之後,無恆就安靜下來了,原來,並非他點了無恆的印堂穴,才使得無恆安神平燥的,而是,他無意中點到了鬼蟲,那鬼蟲定是怕被發現,所以才停止控製無恆。


    「鬼蟲,何為鬼蟲?」雲沫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不等無情開口,燕璃親自給她解釋,「相傳,千機城與羅剎族相連,而這鬼蟲乃是羅剎族人所養,不過,這都隻是傳說,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羅剎族,還很難說。」


    「羅剎族?羅剎在佛經裏,不是惡鬼的意思嗎?」雲沫淡淡道,「我倒是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羅剎族存在。」


    她原先也不相信,這世界上存在魔鬼這種虛幻的東西,但是,她便是混穿一派,加之,今世經歷了如此多奇幻的事,如今不信也得信了。


    「夫君,你既然說鬼蟲是羅剎族養的,現在鬼蟲出現了,便證明,這世上或許真存在羅剎族。」


    燕璃對雲沫的看法,沒有任何疑意,「不管羅剎族是否存在,但是鬼蟲既然出現了,咱們接下來行事,就務必小心。」


    「是。」無邪等人齊齊應聲。


    「無情,你可有對付鬼蟲的辦法?」燕璃叮囑完,轉動一雙深邃的眸子,將視線移到無情的身上。


    無情蹙著眉頭,仔細迴憶自己看過的醫術,或者有關鬼蟲的記載,片刻後,終於想到了辦法,「鬼蟲怕酒,沾酒必死。」


    「米酒行不行?」無邪當下解下自己腰間的皮囊,遞到無情的麵前,「嘿嘿,糯米酒。」


    無念見他咧嘴曬笑,白了他一眼,「王妃交待了,路途上兇險未知,不準飲酒,你為何……?」


    「念兒,你關心我?」無邪對無念賞賜的大白眼,渾然不在意。


    無念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沒好氣地迴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無情在兩人鬥嘴間,從無邪的手裏接過了皮囊,拔開塞子,聞著酒味還算濃烈,便飲了一口含在嘴中,末了,對準無恆的眉心噴,口水連著酒水,全噴在了無恆的臉上。


    那附著在無恆印堂處的鬼蟲聞到濃烈的酒味,將透明的身子一縮,扭動幾下,從他的印堂上滑落下來,不偏不倚掉在了他的袍子上。


    「這就是鬼蟲?」無念盯著無恆袍子上透明的,一截手指長的小東西,微微皺了眉頭。


    無恆著一襲黑色長袍,所以那鬼蟲掉在他的袍子上,看得很清楚。


    不等無恆開口,無念手中的寒劍一舞,劍尖兒在半空挽出一朵漂亮的劍花,一劍輕輕刺下去,再挑起來時,那鬼蟲已經被她刺穿,掛在了劍尖兒上。


    「這就是鬼蟲。」無情盯著那劍尖兒上透明得幾乎看不見的小東西,「今日,若不是小公子的天眼,我們恐怕都難以發現這小東西。」


    「鬼蟲有這麽恐怖嗎?」無邪挑眉道。


    燕璃輕睨了他一眼,迴答:「別看鬼蟲這麽小一點,它能控製人的意識,將被控製的人變成屍傀一般的殺人工具。」


    屍傀一般的殺人工具……


    想起在迷霧森林裏,與姬宏的那些屍傀對戰的場景,無邪不禁覺得後背陣陣發涼。


    「念兒,你殺得好,像這種陰邪之物,見一條就得殺一條。」


    鬼蟲被驅除,一行人在電閃雷鳴下等了片刻,無恆眸中的血紅之色終於慢慢退去,一對瞳孔逐漸聚焦,意識恢復。


    「王,王妃,我這是怎麽了?」剛才發生的事,他毫無印象,隻覺得頭疼欲裂。


    無邪道:「你剛才差點……」


    不等無邪將話說完,雲沫出言將他打斷,「你剛才被鬼蟲附著了,所以此刻會感到頭疼。」


    剛才那一幕,並非無恆的本意,與其告訴他,讓他內疚,不如將此事隱瞞。


    「鬼蟲?」無恆聽說過鬼蟲。


    他凝眉仔細整理了一下記憶,就在剛才,他入了小鎮,發現整個小鎮空蕩蕩的,他在小鎮中騎馬逛了一圈,無一人蹤跡,旋即他便準備調轉馬頭,離開小鎮迴稟王與王妃,就在調轉馬頭的時候,他感覺眉心處一痛,然後後麵的事,他就不記得了……他如何出的小鎮,他也不記得了。


    「鬼蟲能夠操控人的意識……」他心裏一緊,將燕璃,雲沫望著,「王,王妃,屬下可曾對你們不敬?」


    「沒有。」雲沫淡淡迴答,「你當時意識不清,衝上來就一掌拍死了我的馬,末了,你就被無邪他們給製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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