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權被飛來的東西砸中,身子往後傾了傾。


    在燕恪的怒視之下,他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看過之後,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高進瞟了他一眼,將眼神轉向燕恪方向,拱著手,恭敬道:「皇上,這帳本上記載的是去年一年的田稅,及,被姬大人,鄭大人,明大人,魏大人,韋大人……貪汙的稅款,請皇上明察。」


    「請皇上明察,除掉國之蛀蟲。」


    「請皇上明察,除掉國之蛀蟲。」


    「請皇上明察,除掉國之蛀蟲。」


    ……


    高進口誅筆伐,保皇一派再一次紛紛附議,要求治姬權貪汙之罪的聲音響徹了奉天殿。


    最後呈上的帳本,除指控姬權貪汙之外,還牽連出了八位戶部的官員,八位官員全都是姬權的黨羽,三品以上的官員就有三位,這三位官員方才還義正言辭的替姬權喊冤,此刻,貪汙稅款的帳本出,皆是嚇得身子發軟,下巴打顫。


    姬權冷瞪了高進一眼,臉色也有些蒼白。


    方才,他還可以狡辯幾句,可是現在,帳本上記得清清楚楚的,令他再無辯解的機會,且,在大燕,貪汙稅款乃是殺頭重罪。


    好個高進,潛伏在戶部這麽久,為的就是取得他貪汙的罪證。


    攝政王燕璃一直冷冷的看著,直到高進呈上最後一份證據,他才看著燕恪開口,「皇上,稅款應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一旦處理不好,容易引起民憤。」


    他這句話是在暗示小皇帝,一切,攝政王府的人都打點好了,可以毫無忌憚的治姬權的罪了。


    燕恪聽後,心裏一陣竊喜,他早就想處置姬權這個老東西了。


    「戶部尚書姬權貪贓枉法,食民之血,啃民之骨,實乃國之蛀蟲,自即日起,革除戶部尚書一職,收押入天牢,聽後三司會審,來人,將姬權拿下。」


    他一聲吩咐,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奉天殿外傳進來。


    姬權扭了一下頭,見禁衛軍進殿拿他,幹脆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眸猩紅的怒視著燕璃,「攝政王,這一切都是你設計本官的。」


    「是不是本王設計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為戶部尚書,一品大員,不僅不為皇上分憂,反倒貪贓枉法,食民血肉。」燕璃站在他對麵,談吐間,一臉風輕雲淡。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很快進了殿中,到姬權的身邊,四名禁衛軍強行將他拿下,押解著出奉天殿。


    「燕璃,你設計本官。」


    「高進,你不得好死。」


    姬權被四名禁衛軍押解著,一臉的不甘心,出奉天殿時,一路大罵燕璃與錢監高進。


    燕璃聽著那嘶吼的罵聲,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高進則是鬆了一口氣,攝政王交給他的任務,他總算完成了。


    姬權被押解出奉天殿,之前附議他的大臣,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一頭抵地,心虛得不敢看燕恪一眼。


    「皇上,臣眼拙,沒看出戶部尚書是國之蛀蟲。」


    「皇上,臣眼拙。」


    ……


    之前,這些個人,還一口一個姬大人的叫得親熱,姬權剛倒台,就調轉了風向。


    燕恪掃了這些大臣一眼,最終的目光鎖在夥同姬權一起貪汙的那三名三品大員的身上。


    感覺到燕恪的視線,那三名三品大員嚇得癱軟在地上。


    「皇上,臣等糊塗,受到戶部尚書的蠱惑,才犯下了如此大罪,請皇上法外開恩。」


    「法外開恩。」燕恪緊盯著那三名大臣,咬牙重複這四個字,「你們花著民脂民膏時,是否想到,是被姬權所蠱惑,朕愁國庫空虛時,你們是否想過替朕分憂,嗯?」


    盛怒之下的小皇帝,龍威十足,天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壓得奉天殿中的氣氛十分沉重。


    殿中大臣嚇得紛紛不敢說話,尤其是,方才的三名官員,連太監總管小明子公公都覺得頭皮發緊。


    皇上自小,他便伺候著,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皇上發這麽大的脾氣。


    殿中其他人都不敢抬頭看龍椅上的天子,除了攝政王燕璃。


    燕璃挑了挑眉,視線落在燕恪的身上,瞧燕恪一身天子龍威,微微一笑,心裏甚是欣慰。


    皇兄,恪兒長大了,大燕的江山,可以交付給他了。


    「禁衛軍何在,將這三個貪贓枉法的東西,給朕拉出去,打入天牢。」殿中氣氛靜謐了一分鍾,燕恪才對著殿外怒聲吩咐。


    很快,再次進來了幾名禁衛軍,利落的將那三名官員押解走。


    一場朝堂風雲,朝中局勢大變,姬權被打入天牢,姬家在朝中的黨羽,全都戰戰兢兢,此番,被錢監高進彈劾的官員,全都被丟進了刑部大牢。


    早朝散後,姬權被打入天牢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鳳棲宮。


    「太後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太監急火火的往鳳棲宮跑,向姬太後稟報消息。


    姬太後正在用早膳,見那太監急火火跑來,放下碗筷,不悅的皺了皺眉,「大早上的,什麽不好了?」


    「奴才該死。」那太監撲通跪在地上,請罪後,才稟道:「太後娘娘,戶部尚書被皇上打入天牢了。」


    「什麽?」姬太後不敢置信,「再說一遍,皇上為什麽將戶部尚書打入天牢。」


    那太監稍微將頭一揚,見姬太後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嚇得咽了一口唾沫,硬著頭皮道:「奴才聽到的消息是,戶部尚書貪汙去年的稅款,被錢監高進彈劾,皇上震怒之下,就將戶部尚書打入天牢了。」


    「好你個高進。」姬太後氣得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掃了一眼身旁的宮人,咬牙道:「擺駕,禦書房。」


    「是。」一旁的宮人齊齊應聲。


    很快,姬太後的鳳輦到了禦書房外,她坐在高高的鳳輦上,遠遠看見禦書房的門緊閉著。


    「小明子,去通報一聲,哀家要見皇上。」


    小明子公公擋在禦書房外,臉上保持著慣有的微笑,「太後娘娘,皇上正在氣頭上,吩咐了,不見任何人。」


    「不見任何人,包括哀家嗎?」姬太後冷盯著小明子,眼中帶著殺意。


    小明子感覺到姬太後眼中的殺意,心中並未慌亂,依舊是剛才的一副笑臉,「太後娘娘,這是皇上吩咐的,奴才隻能依照聖意行事,還請太後娘娘見諒。」


    他若是慌亂,就坐不穩太監總管的位置。


    聽了小明子公公的話,姬太後心裏窩火,但是,想到姬權還在天牢之中,咬牙咽了咽,沉聲道:「你去告訴皇上,就說,他若是不肯見哀家,哀家就一直等在禦書房外,直到他出來為止。」


    「是。」小明子公公弓著背點頭,「奴才這便去告訴皇上。」


    話畢,他轉身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裏,燕恪正在奮筆疾書,批閱今日大臣上奏的摺子,早朝將姬權打入了天牢,他覺得大快人心,批閱奏章都比平時有勁。


    聽到腳步聲靠近,他不用抬頭,都知道,來人是小明子,「小明子,那老妖婆還沒走嗎?」


    「皇上,您真是料事如神。」小明子走到禦案前,看了燕恪一眼,奉承道:「太後娘娘說了,您不見她,她就一直等在禦書房外,直到您見她為止。」


    「老妖婆喜歡等,就讓她等著吧。」燕恪一邊批閱奏章,一邊與小明子說話,「對了,今日的午膳,你讓禦膳房準備豐盛一點,朕要慶祝一番。」


    小明子公公聽得一愣,皇上這是要慶祝姬權進了大牢嗎?「是,奴才這就讓人去吩咐禦膳房。」


    姬府這邊,得知姬權被打入天牢之事,全府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姬宏還躺在床上養傷,聽聞姬權的事,氣得險些吐血。


    「大哥,你可要救救老爺啊,貪汙稅款,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蔣氏哭哭啼啼,拿著手絹擦眼淚。


    不過短短時間,閨女慘死,丈夫被打進了天牢,令她蒼老了不少。


    姬宏身上的紗布都還沒拆,大熱的天,整個人被包得像粽子一樣,露在外麵的眼睛,散發著幽幽冷光,「攝政王府欺人太甚。」


    他磨牙,狠狠一掌拍在了身旁的茶桌子上。


    嘩啦,轟,劇烈的響動,身旁的桌子被他一掌拍碎,轟然倒塌在地,成了一堆木頭。


    「大哥,攝政王府的人定是趁你養傷,不能早朝,所以,才敢這般公然對付老爺。」蔣氏倒也不笨,一語說中了要點。


    此次,燕璃正是趁姬宏南山狩獵時被群獸咬傷,才讓高進站出來,彈劾姬權,姬宏不在朝中,對付姬權輕鬆容易很多。


    拍碎了身旁的桌子,姬宏心中的怒氣並沒有消散多少,粗眉怒豎,看了哭哭啼啼的蔣氏一眼,沉聲道:「我先進宮去見見太後娘娘,詢問一下太後娘娘的意思,再做打算,總之,不會讓二弟有事。」


    「多謝大哥。」蔣氏這才收住了眼淚。


    片刻後,姬宏不顧傷勢,乘坐軟轎急急往皇宮方向去,「趕緊去通報,本將軍要見太後娘娘。」


    伺候在鳳棲宮外的宮人,見來者是太後娘娘的大哥威武大將軍,趕緊恭敬迴答:「稟報大將軍,太後娘娘去了禦書房,尚未迴來。」


    姬太後去禦書房做什麽,不言而喻。


    姬宏冷掃了迴話的宮人一眼,道:「本將軍先進去等著,你趕緊去禦書房通稟一聲,說本將軍來了。」


    「是。」那宮人應了一聲,趕緊朝禦書房而去。


    姬宏則被其他宮人請入殿中奉茶,片刻後,姬太後急急趕迴來。


    「見過太後娘娘。」姬宏看見姬太後領著宮女入殿,放下手中茶盞,起身行禮。


    姬太後走到他身邊,一臉著急:「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不必講究這虛禮。」說話間,她對著姬宏虛虛抬了抬手。


    姬宏重新坐下,挑眉看了姬太後一眼,急問:「太後娘娘,你去見小皇帝,小皇帝怎麽說。」


    提到燕恪,姬太後滿肚子火,臉色一沉,鳳眸裏,怒火閃爍:「小皇帝的翅膀越來越硬了,哀家去禦書房,他吩咐小明子攔在了門外。」


    「可惡。」姬宏握住身下椅子的扶手,磨牙道:「早知道,小皇帝這麽不聽話,當年,就不該讓他登上皇位。」


    「大哥,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姬太後也是滿肚子的懊悔,「現在,咱們還是盡快想辦法救二哥吧,貪汙稅款,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姬宏進宮,原意是打算求見燕恪,對燕恪施壓,讓他從輕處置姬權,現在,聽聞姬太後被小明子攔在了禦書房外,便打消了心裏的想法。


    看來,小皇帝翅膀硬了,又有攝政王府這座靠山,不忌憚姬家手中的兵權了。


    姬太後想了想,道:「大哥,為今之計,隻有你出麵,去朝中那些閣老家裏走動一下,想辦法,讓那些閣老出麵給二哥求情,或許,這樣還能救二哥一命。」


    朝中的官員,除了愚忠的保皇派,還有一部分閣老對攝政王府,蠻狠專權很不滿。


    姬宏不笨,姬太後什麽意思,他一聽便明白,「好,我這便去安排。」


    商量妥,姬宏起身,急急出宮。


    第二天早朝,除了保皇派的官員前來早朝,姬家的黨羽,及一些閣老,全都稱病,罷朝在家。


    小皇帝燕恪坐在龍椅上,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奉天殿,怒不可抑。


    「小明子,傳朕旨意,通知今日未來上朝的這些臣,若是他們喜歡病,就給朕一直病著,永遠別來早朝了,大燕的朝堂,是時候,該換一些新鮮血液進來了。」


    這些人罷朝,不就是想逼他從輕處罰姬權嗎,他偏不如這些人的意思。


    「是。」小明子公公感覺到燕恪的怒氣,趕緊點頭。


    燕璃在殿上,挑眉看了燕恪一眼,沒有說話,默許他的做法。


    姬宏,姬太後想用這些罷朝,來脅迫恪兒從輕處罰姬權,哼,算盤打錯了,這一次,不要了姬權的性命,他燕璃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燕恪見燕璃沒有反對,心中更是篤定了,此次一定要解決掉姬權這個禍害,壓了壓燒到眉毛的怒氣,眼神掃向禦史台,刑部,大理寺的官員,怒聲吩咐:「兩日後的三司會審照舊。」


    「是,陛下。」燕恪聲落,禦史台,刑部,大理寺的官員齊聲迴應。


    好在,禦史台,刑部,大理寺的官員,全都是攝政王府一派的。


    眾多閣老罷朝,朝中卻沒有一點動靜,這令姬宏,姬太後有些意外,兩人也因此有些慌亂。


    小皇帝,可真沉得住氣……


    兩日後,三司會審如期舉行,在三司會審下,姬權及那八位參與貪汙稅款的大臣,全都因證據確鑿,被定了殺頭之罪。


    同一時間,攝政王府放出姬權貪贓枉法的消息,一時間,整個汴都的百姓都知道,戶部尚書姬權濫用職權之便,貪汙民脂民膏,惹得民怨重重。


    「殺了姬權。」


    「如此大貪官不除,大燕永無寧日。」


    「殺了戶部尚書,為民除害。」


    ……


    三司會審剛過,皇宮大門就被義憤填膺的民眾給包圍了,這次聚集的百姓,多達上萬,聲勢浩蕩,很多百姓都是從京城附近的小城趕過來的,皇宮大門被圍得水泄不通,長寧大街,行人難過,連做生意的都歇業,全都跑去了城門口喊殺貪官。


    姬府那邊的情況更糟糕,姬權貪汙稅款的消息傳開,便有激進的百姓往姬府的門匾上潑了大糞,什麽爛菜葉,臭雞蛋,磚頭,石塊,全都對著姬府的門匾上砸,那龍鳳鳳舞的燙金門匾都給激進的百姓卸了下來,姬府門前惡臭熏天,看守大門的門口全都躲在了門後,不敢出來,隻要出去,定會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大……大老爺,不……不好了,府上的門匾被那些刁民給砸下來了。」小廝見情勢不可控製,氣喘籲籲的跑去前廳稟報姬宏。


    姬宏,蔣氏坐在前廳裏,兩人皆是麵沉如水。


    蔣氏怒得呲牙咧嘴,對著廳外嗬斥,「這些個刁民,也不看看姬府是什麽地方,竟然敢來鬧事。」


    「二……夫人,這些個刁民連皇宮大門都敢包圍。」那小廝將頭抬起來,看了蔣氏一眼。


    說話的意思是,外麵那些刁民連皇宮大門都敢包圍,何況是姬府了。


    姬宏握了握拳,壓下怒氣,挑了那小廝一眼,悶聲問:「堵在門外的百姓,大約有多少。」


    那小廝迴答:「小的……小的方才朝門縫裏看了一眼,大約……大約有七八百人。」


    七八百人之多!


    姬宏,蔣氏臉色大變,姬宏緊緊皺了皺眉,眉宇間的皺痕深得可以夾死蚊子,「別管那些百姓,吩咐府裏的人,將前門跟後門看好就行了。」


    這時候,若派人出去驅趕那些激進的百姓,隻會讓情況更糟。


    「是,大老爺。」那小廝恭敬的應了一聲,趕緊走開。


    「大哥,攝政王府的人,這是要逼死老爺啊。」小廝退下,蔣氏急得上火,眼眶一紅,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起身,撲通跪在了姬宏的麵前,「你趕緊想辦法救救老爺吧,大哥,三司會審已經定了老爺的死罪,外麵那些刁民又這麽鬧,老爺會沒命的。」


    姬宏一冷,將蔣氏扶起來。


    蔣氏說的,他何嚐不知道,消息擴散得這麽快,定然是攝政王府的人做的,攝政王燕璃定然是知道,姬家是大燕的名門望族,又出了當今皇太後,單憑貪汙之罪,很難要了二弟的性命,是以,才借百姓之憤,逼得二弟再無翻身的餘地。


    「如今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劫獄了。」姬宏考慮了一下,凝眉對蔣氏道。


    讓他眼睜睜看著二弟死,他做不到。


    外麵鬧翻了天,攝政王府這邊,卻是安詳一片。


    攝政王府的水榭內,雲曉童在一旁舞劍給他娘解悶,攝政王千歲拿著一把羽毛扇,細心周到的給他夫人扇涼。


    「夫君,外麵鬧翻天了,你知道嗎?」雲沫慵懶愜意躺在藤椅上,被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伺候著,像及了高貴的女王大人。


    「嗯。」燕璃微微點頭,一個字,迴答得風輕雲淡,「鬧得越大越好,鬧大了,事端鬧大了,才能令姬宏方寸大亂,狗急跳牆。」


    雲沫琢磨了一下,挑眉問:「你這是想逼迫姬宏劫獄?」


    這個男人,能將姬家兩兄弟逼到這份上,也真是厲害。


    「隻要姬宏劫獄,姬家隱藏的力量就會暴露出來,不是嗎?」燕璃眼角一勾,反問,「姬權死,姬家隱藏的力量再被毀滅,雲兒,你猜,姬宏會怎樣?」


    「我猜,他會受不住打擊,造反?」雲沫迴答,立起身子,仔細的將燕璃盯著。


    其實,她猜對了,燕璃這次的目的,不僅僅是要除掉姬權,更深一層的目的是想逼迫姬宏造反,姬宏任一品大將軍多年,麾下許多將士都隻效忠於姬家,若直接從姬宏手中奪取兵權,將那些部分人收編,那部分人也不會聽從皇命,隻有逼迫姬宏造反,才能名正言順的除掉那部分人,徹底剷除姬家在大燕的勢力。


    燕璃與她對視,溫溫一笑,問道:「你這麽盯著我做什麽?是不是覺得,為夫很英俊?」


    雲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臭不要臉的男人。


    「不是覺得你英俊,而是覺得,你像及了隻大灰狼,稍不注意,就被你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的確。」燕璃笑意泛濫,不過,笑得有些邪魅,「你不就被我啃的連渣都不剩了嗎?」


    雲沫瞪眼,往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說什麽呢,你,兒子還在呢!」話畢,她老臉有些發紅,偷偷往雲曉童那邊瞄了一眼。


    「娘親,爹爹,我什麽都沒聽到。」雲曉童一邊舞劍,一邊迴答。


    聽自家兒子這話,雲沫的老臉更是紅了個透,瞪燕璃得更狠,「要是要是學壞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放心,咱們的兒子,沒那麽容易學壞。」燕璃樂樂的笑著,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京城裏,姬權貪贓枉法的事,持續發酵,百姓挑燈夜戰,沒日沒夜的圍堵著皇宮大門,聲討聲滔天,逼迫燕恪下令斬殺姬權等人。


    姬宏被逼得走投無路,最終,隻得吩咐身邊的隱衛潛入宮中,傳消息給姬太後。


    夜幕森森,一道黑影閃身進了鳳棲宮。


    姬太後躺在金玉鑲鍥的大床上,感覺床前有道隱隱綽綽的影子,猛然將鳳眸睜開,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誰?」


    「太後娘娘莫驚慌。」隱衛走到床前,抱拳,單膝跪在姬太後的麵前,「是大將軍派屬下來的。」


    聽聞是姬宏的人,姬太後總算鬆了一口氣,掃了一眼,旁邊小榻上值夜的宮女。


    「她已經被屬下點了睡穴,短時間內,不會醒過來。」那隱衛知道姬太後的意思,也往小榻上掃了一眼,淡淡道。


    姬太後這才收迴目光,看向隱衛,「大將軍可是想到了什麽好辦法?」


    她知道,姬宏這麽晚派人入宮,定是為了商議救姬權的事。


    那隱衛將頭稍微一抬,看著姬太後,迴答:「太後娘娘,大將軍說了,如今民怨紛騰,想要救二老爺,隻有劫獄這一條路可走了。」


    姬太後皺了皺眉,覺得劫獄這辦法並不好,但是,正如姬宏所說,現下民怨紛騰,若不劫獄,姬權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大將軍說,要哀家做什麽?」姬太後凝眉問。


    那隱衛從袖子裏掏了一張字條出來,恭敬的遞到姬太後的手上,道:「太後娘娘,大將軍說了,讓您想辦法,將這字條送入天牢之中,給二老爺過目。」


    現在,姬府,皇宮被激憤的百姓包圍,想要傳消息進天牢,隻有姬太後辦得好。


    姬太後接過字條看了一眼,將字條小心收起來,對那隱衛道:「你迴去轉告大將軍,哀家一定將事情辦妥。」


    「是。」那隱衛點頭,閃身,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鳳棲宮內。


    笠日中午,姬太後打發自己的貼身宮女去天牢給姬權送飯,看守天牢的獄卒識得太後宮中的腰牌,加之,那宮女一番打點,便順利提著食盒到了關押姬權處。


    陰冷的大牢中,姬權一身素白的囚服,正坐在稻草鋪就的床上,連日來未更衣梳洗,一頭青絲蓬鬆,臉上也沾了不少汙漬,下巴上的鬍鬚也長了很長,一副邋遢的模樣,哪裏還得見昔日權傾朝野的風姿。


    幾隻老鼠在陰冷的牢房裏爬來爬去,牆上上還遊走著拇指般大的蟑螂,周圍牢房裏,囚徒的喊聲成片,那宮女提著食盒站在牢門前,嚇得身子直打哆嗦。


    「送完飯,趕緊出去,這裏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獄卒在一旁催促,那宮女這才反應過來,定了定神,「獄卒大哥,我知道了,我送完飯就出去。」


    「快點啊,讓人發現,我可擔當不起。」那獄卒一臉的不奈煩。


    「是是是。」宮女連連點頭,等獄卒離開後,才走得近一些,對牢裏的姬權道:「姬大人,太後娘娘派奴婢給您送飯來了。」


    姬宏聽聲音,揚起眉,朝牢房外看去,見喊他的宮女是姬太後身邊的,這才對著宮女走過去,「太後娘娘可還好?」


    「迴姬大人的話,太後娘娘身子骨很好,就是心裏牽掛著姬大人的安危,有些吃不好,睡不安。」宮女蹲在地上,一邊迴答姬權的話,一邊動手打開食盒,將裏麵的一壺酒,一隻燒雞,一盤紅燒肉,一盤清蒸桂魚,一盤荷花糕端了出來,穿過牢門遞到姬權的麵前,「大人,這是太後娘娘特意讓人準備的,尤其這盤荷花糕最好吃了,太後娘娘說了,讓您仔細嚐嚐。」話畢,在周圍囚徒視線不及的角度,對著姬權眨了眨眼。


    姬權瞬間明白,迴應那宮女,「替我謝太後娘娘美意,我定會仔細品嚐這盤荷花糕。」


    「搞快點,說完了沒,說完了趕緊出來。」獄卒催促的聲音,再一次從外麵傳來,「都是將死之人了,還吃什麽荷花糕。」


    宮女聽獄卒催促的話音,十分不耐煩,趕緊將空食盒蓋好,提著站起身來,「姬大人,你仔細吃著,奴婢告辭了。」


    生怕節外生枝,宮女說了一句,提著食盒快步離開。


    姬權目送那宮女離開,這才將送來的東西端都到牢房裏側的草床上去吃,他掰了一條雞腿,裝模作樣啃了幾口,瞧獄卒沒有過來,這才將雞腿放下,動作敏捷的將送來的荷花糕全部掰開,發現,其中一塊荷花糕裏藏著一張紙條。


    他小心謹慎的又往牢門瞟了一眼,見無人,這才用袖子遮掩著,將字條打開,當看清字條上的字時,他臉色瞬間巨變。


    字條上寫著:三日之後,子時,獄卒換班,劫獄。


    簡單一行字,不斷在姬權的眼中放大——劫獄,大哥,你好生糊塗啊。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手上狠狠一捏,那枝條成了一團,愁容上眉梢,心裏擔心得緊。


    大哥,可不能劫獄啊,你千萬不要來劫獄,他心裏苦苦的祈禱著。


    死他一人不要緊,若為了他一人,折毀姬家多年培養的力量,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姬權是文臣,玩弄權數多年,看得自是比姬宏透徹,心裏知道,攝政王燕璃怕是早已在天牢周圍布下了重重埋伏,就等著姬紅帶人來劫獄。


    怎麽辦?這如何是好?他掃了一眼,麵前的菜食,再也沒有胃口,站起身來,在天牢裏來迴踱步,心裏擔心得緊。


    大哥的脾氣,他是了解的,言出必行,他已經收到了字條,劫獄,那是必然的事……


    唯一能阻止劫獄的,就是他死在天牢中,如若不然,三日後,等大哥帶人衝進天牢,到時候,折毀的就是姬家多年來培養的力量了。


    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姬權垂眸,兩滴淚掉在了臉上,滿腹不甘。


    想他權傾朝野,玩弄權術多年,倒頭來,竟然讓別人給設計了,落得這般悽慘的下場,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吶……


    ……


    「不好了,不好了,大老爺,二夫人,二老爺在天牢之中自殺了。」當天下午,姬權的死訊傳到姬府。


    砰!


    一聲脆響,姬宏聽聞消息,手裏的茶盞哐當掉在了地上,摔成碎片,濺了他一身茶水,他顧不上袍子被打濕,瞪著前來通稟的下人,猩紅著雙眸,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揪住那下人的衣領,怒聲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姬宏激動的模樣,將那下人嚇得屁滾尿流,那下人被瞪得喘不過氣,緩了好久,才咽著唾沫道:「二……二老爺,在……在天牢之中……自殺了。」


    「啊,老爺啊……」蔣氏領著丫鬟趕來,不偏不倚聽到這句話,眼眶一紅,痛哭了幾聲,受不住打擊,身子往後一倒,閉眼昏死,好在丫鬟將她扶住,這才沒摔到地上。


    「滾!」姬宏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桌子應聲碎裂,木削亂飛,兩道粗眉往中間一擰,眸子裏哀傷有,憤怒有,片刻後,才咬牙自言自語:「二弟,你安心走好,大哥,必不會讓你白死。」


    雖然他的心思沒有姬權細膩,但是,也知道,姬權在天牢自殺,是怕他帶人去劫獄,為了保存姬家的力量,姬權不得已,才赴死的。


    皇宮裏,姬太後比姬宏先一步,得知姬權的死訊。


    「啊,二哥啊……」鳳棲宮裏,她臉色蒼白,歪在貴妃榻上,痛哭流涕。


    伺候在旁的宮人,都不敢做聲,生怕一個說不好,更加觸怒於她。


    燕璃,燕恪,這仇,哀家必會記著,不報此仇,她就不叫姬楨。


    與此同時,姬權在天牢自殺的消息,傳到了攝政王府。


    「王,姬權在天牢裏自殺了。」無邪看了燕璃一眼,恭敬的稟道。


    燕璃聽著,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後,才幽幽道:「有些可惜了。」


    沒想到,姬權為了保存姬家的力量,竟然選擇自殺,這點,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是他太疏忽了。


    「這段時間,派人好生盯著姬宏。」


    姬權已死,如若不出他所料,姬宏應該會有所動作。


    「是。」無邪恭敬的點頭。


    ……


    姬權自殺於天牢,夥同姬權貪汙稅款的八名官員被處斬,戶部尚書府,及戶部那八名官員的府邸被抄,收繳的贓款充入國庫,用作建設民生之用,這才歇了萬民之憤,汴都城才得意恢復往日的安定。


    半月後,姬宏傷勢大好,入宮,向小皇帝燕恪請辭,要求返迴自己的駐軍之地,建安城。


    禦書房中,姬宏將心底的憤怒掩藏得極好,沒事人一樣,對著燕恪行禮,拱手道:「皇上,老臣的傷勢已經大好,建安城那邊事務繁多,望皇上能夠恩準,讓老臣盡快返迴建安城主持事務。」


    燕恪坐在龍椅上,目光緊鎖在姬宏的身上。


    其實,這次的事,小皇帝心裏有些小小的遺憾,如若姬家不是皇親國戚,就憑姬權犯下的滔天大罪,就足矣牽連到姬宏,可惜,真是可惜……


    「姬愛卿,你傷勢痊癒了嗎?那真是太好了,可喜可賀。」燕恪盯了姬宏幾眼,笑哈哈的與他打起了太極。


    「請皇上恩準老臣返迴建安城主持事務。」姬宏撲通,單膝跪在地上,聽到燕恪的笑聲,他心裏氣得跟貓爪似的,想起姬權,姬瑤的死,他恨不得將燕恪給碎屍萬段。


    「姬愛卿別急,你想返迴建安城,朕自是不會阻攔的。」燕恪口吻淡淡。


    這老東西返迴建安城做什麽,他心裏清楚得很,無非是想屯兵造反。


    「多謝皇上成全。」姬宏道,掩藏著怒火,抬頭看了燕恪一眼。


    「小明子,去將朕的青龍劍取來,賜給威武大將軍。」燕恪掃了身旁小明子一眼。


    青龍劍是燕恪的隨身佩劍,在兵器排行榜上排名第十,小明子愣了一下,這才應聲去取來。


    燕恪見小明子將青龍劍捧到了姬宏的麵前,才道:「姬愛卿,朕將自己的佩劍賜於你,大燕的江山就勞愛卿替朕守護了。」


    姬宏明顯愣了一下,不明白,燕恪這麽做意欲何為,不過,青龍劍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得之,等於多了十年功力,令習武之士趨之若鶩,不可抗拒,便也沒推遲。


    「微臣謝皇上恩賜。」


    等姬宏離開之後,小明子才一臉不解的看著燕恪,斟酌了一下,問道:「皇上,您明知道威武大將軍有不臣之心,為何……」


    「為何還將青龍劍給他嗎?」燕恪笑得一臉深沉,「朕將青龍劍給他,等於向天下人宣告,朕對他的恩寵,他日,姬宏起兵造反,朕便有更充分的理由討伐於他。」


    小明子聽後,一臉詫異,「皇上英明。」


    他伺候了多年的小皇帝,終於長大,有帝王風範了……


    ------題外話------


    <撩心攻略之殿下太冷>作者:菠蘿飯


    一個現代妹紙一朝穿越,成了爬床未果、被丟出房門的王府丫鬟。之後,她和爬床對象撩撩撩撩不停。


    初見時,他眉眼凝著冰霜,掃向她的目光是大寫的厭惡。


    許久以後,他眼眸低垂,嗓音沙啞,喉結翻滾道,「你,進我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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