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恪,小明子從聞香樓出來,太陽已經偏西。


    「小明子,趕緊去找人問問路。」燕恪用手遮著額頭,眯眼,看了看天邊的夕陽,「也不知道,這裏離陽雀村還有多遠,咱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陽雀村,不然,你跟本公子就得露宿荒野。」


    小明子可不敢讓小皇帝露宿荒野,趕緊找人問路。


    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去陽雀村的方向。


    兩人騎馬出城,很快跑上了去陽雀村的黃泥巴道路。


    這時候,恰逢雲曉童放學,小傢夥正好也背著銀子往迴趕。


    因為最近幾日,雲沫,無念,無心都在忙生意,小傢夥瞧三人忙得腳不離地,主動向雲沫提出請求,要求自己獨自上學,不需要接送。


    雲沫之前是擔心小豆丁才上學,還不習慣,再者,那時候,還害怕袁金鈴會傷害小豆丁,所以,才每日安排人接送,現在,袁金鈴已除,小豆丁又熟悉了上學的路線,他主動要求,她就答應了。


    讓小豆丁自己上學也好,這樣,可以培養他的獨立性,五裏路,禦風而行,要不了多少時間,小豆丁經常走,不但可以鍛鍊腳力,強身健體,還可以練習輕功,一舉兩得。


    燕恪騎馬跑在黃泥巴道上,遠遠看見前方一個小身影。


    「喂,小屁孩,趕緊讓開。」


    馬跑得太快,風一般從雲曉童身邊刮過,馬蹄子捲起一陣塵土。


    雲曉童沒來得及躲開,身上,臉上,全沾上了灰塵,就連銀子的毛都給弄髒了。


    「唔唔唔。」銀子半截身子在書包裏,腦袋露在外麵,晃了晃腦袋,想將身上的灰塵抖幹淨,朝著前方呲牙咧嘴。


    雲曉童很生氣,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咬牙,禦風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去追燕恪。


    「喂,你有馬了不起嗎?」片刻後,他輕飄飄的落在了燕恪的馬背上。


    後麵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燕恪嚇了一大跳,啊,一聲,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公子。」小明子看見燕恪墜馬,嚇得臉色發白,趕緊將自己的馬停下。


    雲曉童腳尖一點,輕飄飄從馬背上飛下來,落在燕恪的身邊,趁燕恪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他一屁股落下,坐在了燕恪的身上。


    燕恪剛摔下馬背,屁股痛,再被雲曉童一壓,腰疼,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屁孩,你……你趕緊下去。」


    他驚訝的將雲曉童盯著,沒想到,這麽屁大點的小孩,竟然還會輕功。


    「你才是小屁孩,告訴你,本公子馬上就六歲了。」小屁孩這個稱唿,雲曉童很不滿意,他勾了勾嘴角,笑容很邪。


    燕恪盯著他嘴角泛出的邪笑,有點晃神,覺得眼前這張小臉好像和皇叔的臉重合了,而且,小屁孩的笑容跟皇叔的好像。


    「啊!」燕恪慘叫一聲。


    雲曉童趁他晃神間,伸手,一下子掐住他的鼻子,差點將他鼻血都掐出來了。


    小明子站在一旁,看得傻眼,這是誰家的小孩,這麽厲害。


    燕恪痛唿一聲,用手將鼻子捂住。


    「小屁孩,你敢掐朕……」燕恪捂著鼻子,痛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差點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你竟然敢掐本公子的鼻子。」


    雲曉童瞧他囂張模樣,稍稍抬起屁股,再用力坐下去。


    「啊。」燕恪又慘叫一聲,黃屎差點給雲曉童壓出來了。


    「小……明子,你個傻木雞,趕緊將這小屁孩給本公子拉開。」燕恪疼得咬牙,眼神求助的瞟向小明子。


    小明子反應過來,動了動腿,想上前幫忙。


    雲曉童覺察到他的意圖,扭頭對著自己身後喊,「銀子。」


    銀子聽到聲音,從他的書包裏跳了出來,站在他的肩上,「嗷,唔唔唔。」它嗷唔唔兩聲,瞪大一雙狐狸眼,呲牙咧嘴的將小明子盯著。


    小明子嚇了一大跳。


    「狐狸。」燕恪驚唿一聲,將全部注意力轉移到銀子的身上,也不喊疼了。


    銀子聽到他的驚唿聲,扭頭將他盯著,眼神裏帶著鄙夷之色,一臉傲嬌。


    「這狐狸聽得懂人話?」燕恪眼睛一眨不眨的將銀子盯著,興趣濃濃。


    「喂,小屁孩……」


    「告訴你,我不叫小屁孩。」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曉童打斷。


    燕恪在打銀子的主意,望著雲曉童,討好的笑了笑,「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憑什麽告訴你?」雲曉童坐在燕恪的肚子上,將臉側到一邊,很不給他麵子,「娘親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小明子在一旁聽著,已經無語了,究竟是怎樣的娘親,才能教出如此脾氣刁鑽,古怪的孩子。


    小皇帝熱臉貼了冷屁股,有些鬱悶,「那,你要怎樣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雲曉童托腮想了想,道:「你用銀子請我告訴你,我可以考慮考慮。」


    燕恪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不過,好在他是皇帝,不缺錢,「小明子,給他一兩銀子。」


    小明子公公從懷裏掏了一塊碎銀子,表情很不情願的遞給雲曉童。


    一兩銀子,買一個名字,這太貴了點。


    雲曉童接過銀子,用牙齒咬了咬,笑眯眯的裝進自己包包裏,本來他是不坑蒙拐騙的好寶寶,誰讓這傢夥弄髒了他的衣服。


    「我小名叫童童,大名叫雲子軒,買一贈一,免費贈你一個。」


    「……」燕恪黑線,「多……謝,饋贈。」


    「不用客氣。」雲曉童揮了揮手。


    燕恪被他壓得肚子疼,「童童小兄弟,你能不能將你高貴的屁股抬起來,咱們站著說話,比較妥當一些。」


    雲曉童賺了一兩銀子,心情好,屁股一抬,從燕恪身上下來。


    燕恪從地上爬起來,小明子趕緊上前,幫他拍了拍袍子上的泥巴。


    「嘿嘿……」燕恪露著一口白牙,盯著銀子,笑得不懷好意,「童童,這隻狐狸,能不能賣給我。」


    他話落,銀子立即炸毛,嘴裏發出一聲尖叫,充滿敵意的將他盯著。


    它可是九尾靈狐,不賣。


    「你給多少錢?」雲曉童瞪大黑曜石般的眸子,將燕恪盯著。


    「唔唔唔,嗷唔唔唔。」


    雲曉童話落,銀子身子一歪,哀嚎,一雙水汪汪的狐狸眼將雲曉童盯著,神態好委屈。


    它銀子可是高貴的九尾靈狐,主人竟然要賣掉它,嗷唔唔……


    雲曉童瞧它神態委屈,躁動不安,伸手將它抱起來,摸了摸它頭頂的絨毛,「銀子,稍安勿躁。」他垂著頭,在燕恪視線不及的角度,對著銀子使了個眼色。


    銀子收到雲曉童的眼神,立即不哀嚎了。


    燕恪想了想,一口開價,「五百兩銀子。」


    「成交。」五百兩銀子對於雲曉童來說,已經很多了,他一口答應。


    燕恪心裏賊笑,為自己隻用五百兩銀子就買了一頭銀狐而感到高興。


    銀狐是非常稀少,珍貴的物種,在京城,買這樣一頭寵物銀狐,起碼要一千兩銀子,而且,眼前這頭小銀狐還聽得懂人話,啊哈哈哈,他真是賺大了。


    「小明子,給錢。」


    這下,小明子公公沒有猶豫,從懷裏取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到雲曉童手中。


    燕恪見他收了銀票,趕緊伸手出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將狐狸給我吧。」


    「嗯。」雲曉童點頭,伸手將銀子遞出去。


    燕恪笑眯眯伸手接,手指尖剛觸碰到銀子的毛,銀子尖叫一聲,從雲曉童的手上一躍而起,銀白色的身子化作一條流影,眨眼的功夫,跳到了一丈之外。


    「嗷唔唔唔。」呲牙咧嘴,充滿敵意的將燕恪盯著。


    燕恪接了個空,心裏鬱悶,趕緊吩咐小明子,「小明子,趕緊去幫本公子將狐狸抓來。」


    他一聲吩咐,小明子公公立即朝銀子撲去,隻是,他撲了半天,連銀子的一根毛都沒摸到,累得氣喘籲籲。


    「公……子,這狐狸的速度太快了。」


    燕恪氣得咬牙,一雙眼睛瞪著銀子,「臭狐狸,本公子就不相信,今天抓不住你。」說完,直接不顧皇帝形象,撓起袖子,直接朝銀子撲了過去。


    隻是,結果與小明子是一樣的,累得半死,連銀子的一根毛都沒摸到,就連他使用輕功,都沒法追上銀子。


    狐狸的速度本來就快,別說,銀子還是隻修煉過的九尾靈狐,若沒有絕頂的輕功,根本就奈何不了它。


    「銀子,迴來。」雲曉童招了招手,銀子一個跳躍,迴到了他的懷抱。


    燕恪一喜,正想讓雲曉童將狐狸給他。


    雲曉童知道他想說什麽,搶險開口,「小哥哥,我已經答應將銀子賣給你了,隻是,銀子自己不想賣給你,我也沒有辦法,我隻能帶它迴家,再見。」說完,他就抱著雲曉童繼續趕路。


    燕恪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小明子覺得,堂堂大燕皇帝被一個小孩子戲耍了。


    「慢著。」燕恪黑著一張俊臉追上去,「這狐狸又不會說話,你怎麽知道,它不願意跟著本公子。」雲曉童停下腳步,抱著銀子轉過身來,看了燕恪一眼,垂下眸子對銀子道:「銀子,你想將自己賣給這位小哥哥嗎?」


    「嗷唔唔。」銀子使勁的搖頭晃腦,不願意,它才不要離開主人。


    雲曉童抬起頭來,對著燕恪微微一笑,「看吧,小哥哥,是銀子自己不想跟著你,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強狐所難,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再見。」


    「你個小騙子。」燕恪內心是奔潰的,「你還我五百兩。」


    雲曉童停下腳步,扭迴頭來,「小哥哥,你剛才說,用五百兩銀子,讓我將銀子賣給你,我已經答應了啊,是銀子自己不答應跟你走,這五百兩,是買我答應的錢噢。」


    燕恪都被他繞暈了。


    小明子深深的感到,五百兩銀子要不迴來了。


    燕恪氣得想跳腳,瞪著雲曉童,道:「小屁孩,你家住哪裏,你父母是誰?」


    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討厭,腹黑的小屁孩,他還以為,像這種腹黑,討厭的小屁孩,隻有皇叔能生得出來,怎麽,在這鳥不拉屎的旮旯角也能遇見,真是出門沒翻黃曆。


    「問一個問題,一兩銀子,概不賒帳。」雲曉童淡淡道。


    噗!


    燕恪覺得自己想吐血,這小屁孩張嘴閉嘴都是銀子,真是鑽進錢眼裏去了。


    正當燕恪氣得快吐血的時候,雲曉童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看在咱們剛做了一筆生意的份上,這兩個問題,免費。」


    「我家住在陽雀村,我爹爹姓燕,我娘親姓雲,至於名字嘛,不能告訴你。」


    「你家在陽雀村?」燕恪抓住陽雀村三個字。


    「嗯。」雲曉童點頭,「我家在陽雀村,這有什麽稀奇的。」他瞧燕恪不傷心了,一雙眼睛閃閃的將自己盯著。


    燕恪一把將雲曉童抱住,一躍而起,將他提上了馬背。


    「小傢夥,我正想去陽雀村找我叔父,你給我指路,那五百兩銀子,我就給你了。」


    雲曉童坐在馬背上,扭頭將燕恪看著,暗暗琢磨了一下,覺得這買賣劃算。


    「那,你不能找我麻煩了。」


    「也不能罵我是小騙子。」


    「好,本公子一言九鼎。」燕恪夾緊馬腹,揚鞭而行。


    小明子趕緊騎馬追上。


    五百兩銀子請個指路的嚮導,這種事,也隻有小皇帝會做。


    到了陽雀村後,燕恪也不著急找攝政王千歲了,死皮賴臉的要跟著雲曉童迴家,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父母,能教出這麽腹黑,奸詐的孩子,屁大點的小孩,奸詐程度竟然跟皇叔有得一拚。


    身後跟著條尾巴,甩也甩不掉,雲曉童表示很無奈,「小哥哥,你不是要找你叔父嗎?」


    「不急,本公子先上你家去玩玩,反正,本公子的叔父就在陽雀村,陽雀村就這麽大點,去你家玩過後,本公子再去找他。」燕恪將自己的馬交給小明子牽著,大搖大擺,悠閑自在的跟在雲曉童的身後。


    兩人邊走邊聊,一會兒就到了雲宅。


    「這就是我家。」雲曉童伸手,往門口指了指,「娘親,我迴來了。」


    他人還沒進屋,就先對著門口喊。


    雲沫忙了一天,此刻,正坐在天井的石桌旁核對帳目,無心,無念在向她匯報今日的生意情況。


    雲曉童的喊聲傳進院子,雲沫將帳目擱了擱,起身迎出去。


    「乖兒子,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早?」雲沫迎到前院,看見雲曉童,一把將他撈進了懷裏。


    雲曉童讓她抱了抱,才道:「娘親,我今天是坐這位小哥哥的馬迴來的,所以,比平時早一些。」


    雲沫鬆開雲曉童,抬頭一看,這才注意到燕恪。


    「你是童童的娘親?」燕恪盯著雲沫,搶先開口。


    「嗯。」雲沫含笑點頭,「多謝小哥送童童迴來。」


    燕恪打量雲沫的同時,雲沫也在打量著他,雲沫覺得,眼前這小子眉宇間與燕璃有幾分相似。


    小明子將馬拴在外麵的桂花樹上,趕緊跟了進來,「這位夫人,我家公子可是用了五百兩銀子,才請得童童小公子帶我們來陽雀村。」


    花了五百兩高價,請領路嚮導,小明子公公現在還在肉疼。


    「童童,這是怎麽迴事?」雲沫將視線移到雲曉童的身上。


    「這個,這個……」雲曉童擔心雲沫生氣,低著頭,有些支支吾吾,過了片刻,他才將頭揚起來,大眼睛對著雲沫,「娘親,是這位小哥哥自己說,給我五百兩銀子,讓我帶他來陽雀村找叔父,兒子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商機,所以就答應了。」


    「小哥哥,是不是這樣?」他對雲沫說完,眼睛瞟向燕恪,對他眨了眨眼。


    燕恪覺得,自己若是承認被一個屁大點的小孩坑了五百兩,好像有些沒麵子,很影響他大燕皇帝的光輝形象。


    「啊哈哈哈……」他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苦著一張臉大笑了幾聲,「沒錯,事情就是這樣的,誰讓本公子錢多呢,啊啊哈哈。」


    「娘親,你看吧,小哥哥自己願意用五百兩請我帶路,送上門的錢,兒子沒道理不要。」雲曉童笑得奸邪無比。


    「……」燕恪心裏淚奔。


    好奸詐的小屁孩,就篤定了他不會告狀,所以才敢這麽囂張。


    雲沫深深覺得,自家兒子長大了若是經商,一定是奸商,小小年紀,腹黑程度,都快趕上燕璃那個男人了。


    「馬上吃晚飯了,小哥,你們若是沒吃,就一起吃吧。」雲沫淡淡道。


    人家不但將小豆丁送迴來了,還被小豆丁坑了五百兩,再怎麽,也得留人家吃頓便飯。


    「好啊,好啊。」提到吃飯,燕恪眸子閃了閃。


    小屁孩坑了他五百兩,他一定好大吃特吃,不然,對不起自己。


    「公子,您還能吃得下嗎?」小明子公公真是操碎了心,小皇帝這種吃法,會不會將自己撐壞。


    燕恪沒理他,「嬸嬸,今晚有什麽好吃的?」


    他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笑了笑,直接稱唿雲沫為嬸嬸。


    雲沫覺得,這世界上的吃貨真多,隨便給他說了說今天晚上吃什麽,便領著他往內院去。


    幾人走到天井,無心,無念看見燕恪,先驚了一下,然後走上前,「參見皇上。」兩人齊刷刷跪在了燕恪的麵前。


    皇上?聽到這兩個字,雲沫,雲曉童都愣了愣,尤其是雲曉童。


    他覺得,他好像犯罪了。


    「娘親,掐皇上的鼻子,坑皇上的錢,後果會怎樣?」


    「……」雲沫滿頭黑線,自家兒子不僅坑了小皇帝五百兩,還掐了小皇帝鼻子,天啦,她得找個地方好好冷靜冷靜。


    燕恪,小明子瞧雲曉童一臉怕怕的,心裏覺得很舒坦,尤其是燕恪,原來,這小屁孩也知道害怕呀。


    雲曉童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突然,張開雙手撲向燕恪,雙手抱住他的一條大腿。


    「原來你是皇上哥哥啊,早知道我們是一家人,我就不掐你鼻子了,皇上哥哥,你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我一個小孩子計較,對不對?」


    燕恪的腿被雲曉童死死的抱著,動也動不了,隻得愣愣的站在。


    這小鬼又想玩什麽花樣?


    在無念,無心下跪行禮的那一刻,雲沫已經知道了,燕恪就是燕璃唯一的侄兒,當今皇上燕恪。


    怎麽迴事?這小鬼怎麽會突然喊他哥哥?


    燕恪一臉疑惑的瞟向無心,無念。


    無念覺察到燕恪疑惑的眼神,知道他想問什麽,淡淡道:「皇上,這位是王新娶的夫人,也就是您的皇嬸,所以,小公子才會喚您哥哥。」


    「皇……嬸?」小皇帝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將雲沫盯著。


    無邪傳迴汴都的信,都沒有提過雲沫跟雲曉童,所以,他不知道雲沫母子倆的存在。


    難怪皇叔待在陽雀村,就不想迴京城了,原來是捨不得皇嬸跟小堂弟。


    「童童,你放手。」燕恪鎮定後,才發覺自己的腿已經被小堂弟給抱麻了。


    雲曉童的身高隻及到燕恪的腰處,他雙手將燕恪的腿抱著,像隻八爪魚似的,掛在燕恪的身上。


    「不放,不放。」雲曉童搖頭,「除非,你答應,你不殺我頭,我才放手。」


    他六歲都還沒滿,才不想因年早逝。


    燕恪:「……」他什麽時候說過,要殺這小東西的頭了。


    無心,無念覺得雲曉童的擔心是多餘的。


    「小公子,王這麽疼愛你,皇上看在王的麵子上,也不會殺你的頭,你放心。」無心覺得好笑。


    這小傢夥,聰明的時候,簡直是天才,糊塗的時候,又蠢萌得可愛。


    「哎。」無心話落,雲曉童明顯鬆了口氣,將燕恪的腿放開,「無心姑姑,你怎麽不早說,嚇死我了,還好不用殺頭,我都還沒娶媳婦呢,還不想死。」


    雲沫被自己兒子雷住了。


    這臭小子,牙都還沒換齊,就惦記著娶媳婦的事了。


    「皇嬸,皇叔呢?」燕恪轉了轉眸子,沒看見燕璃的身影。


    雲沫聽燕恪這麽問,知道燕璃迴京之事,一定沒傳信告訴他,「你皇叔已經迴京了。」


    「恪兒,你叫我嬸子吧,這窮鄉僻壤的,你叫我皇嬸,聽著有些奇怪,我也喚你恪兒,你如今不在京城,不宜讓外人知道你的身份。」


    「嬸嬸顧慮的是。」燕恪對雲沫的印象很好,初次見麵,心裏就認同了雲沫這個皇嬸子。


    在他心裏,雲沫比京城那些庸脂俗粉順眼多了,難怪皇叔這麽冷的一個人也會動心。


    「無心,無念,你們也跟小明子一樣,稱唿恪兒為公子。」雲沫視線掃向無心,無念,叮囑二人。


    外麵不比皇宮安全,燕恪暴露了身份,隨時可能遇上危險,必須小心謹慎。


    無心,無念知道雲沫顧慮什麽,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哥哥,我們去吃飯吧。」雲曉童主動牽起燕恪的手,拉著他往飯廳走,「娘親灌的豬糯米腸,豬血腸可好吃了。」


    小豆丁長到五歲,沒有玩伴,沒有兄弟姐妹,突然多了個哥哥,心裏很是激動。


    燕恪瞧他如此熱情,便原諒他掐自己鼻子,坑自己五百兩的事了,任由他牽著自己,跟著他走。


    一個時辰前,小皇帝才在聞香樓飽餐了一頓,可是,坐上桌,瞧著桌上的可口的飯菜,忍不住流口水,然後,又吃了一點。


    晚飯後,雲沫繼續查帳,雲曉童就纏著燕恪,要與他玩耍。


    燕恪與他玩了片刻,迴味起今晚吃的飯菜,走到雲沫的身邊,「嬸嬸,你做的灌腸真好吃,我迴京的時候,你一定要送我一些,讓我帶迴去。」


    雲沫從帳本裏抬起頭,視線落在燕恪的臉上,「送你一些沒問題,隻要你幫我一個忙。」說話時,雲沫嘴角泛出一抹笑容。


    燕恪直覺自己又要被算計了。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


    雲沫琢磨琢磨,繼續道:「別緊張,隻是個小忙而已,你不是覺得我做的豬糯米腸,豬血腸好吃嗎,那麽,你禦筆幫我題麵招牌吧。」


    現在,雖然有文縣,茂縣,金華縣幾家商行的訂單,但是,離她的目標還差一大截,小皇帝禦筆題的招牌掛上去,比任何宣傳都好,皇帝都喜歡吃的東西,百姓會懷疑嗎?


    燕恪將雲沫盯著,「嬸嬸,你怎麽不讓皇叔給你題招牌?」


    雲沫:「你皇叔隻是個攝政王,而且暴力,孤冷,你是大燕皇帝,你皇叔題的招牌自然沒有你題的招牌影響力大。」


    「嬸嬸,我幫你題。」燕恪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來。


    雲沫覺得小皇帝爽快,進去取了上好的宣紙,筆墨出來,遞到他麵前。


    燕恪揮了揮狼毫,問雲沫:「嬸嬸,要怎樣寫?」


    雲沫想了想,道:「就寫,天下一絕,然後蓋上你的私章。」


    皇帝禦筆題字,不用寫得太複雜。


    燕恪按她說的做,刷刷幾筆落下,「天下一絕」四個大字,龍飛鳳舞,躍然於紙上。


    等墨幹後,雲沫將這四個字交給無念,吩咐道:「念兒,明天去找個工匠,將這四個字裱了,然後掛在作坊。」


    「是。」無念接過,小心收起來。


    咯嗒,咯嗒……


    旺,旺旺……


    笠日大早,陽雀村的雞狗就叫不停,連懷了崽子的棗紅馬都有些躁動。


    「心兒,情況怎麽樣?」雲沫讓無心出門查看情況。


    無心皺了皺眉頭,「夫人,村裏好多爛民,不下一百號,不知哪裏來的。」


    「夫人,縣城那邊也全是爛民,害怕爛民進城搶東西,現在,城門都關了。」片刻後,無念疾步匆匆迴到雲宅。


    今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大早起來,準備去作坊,可是一路上,隨處都可見爛民,城門緊閉著,城門下坐滿了人。


    雲沫聽得皺眉,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在這個救援落後,通訊,交通都落後的時代,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首先是爛民餓極,洗劫村莊,再次就是爛民餓死,暴死荒野,屍體腐爛,瘟疫爆發,瘟疫一旦蔓延,勢如水火,很難控製。


    燕恪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門,竟然遇上了這種事情。


    小明子公公急得滿頭大汗,早知道會這樣,打死他也不敢讓小皇帝出宮。


    「各地鎮守的官員都是吃屎的嗎?這麽多爛民都不知道安撫?」燕恪氣得爆粗。


    每年,朝廷都有從戶部撥款到各地救災,可是,每年都有很多爛民餓死。


    雲沫知道他在氣什麽,救災款項從戶部撥出來,經過下麵的各州各府再到縣,最後落到百姓手上的,基本所剩無幾,所以,每年,才會有如此多的爛民餓死,貪汙這個問題,在任何時代都有,無法避免。


    「恪兒,稍安勿躁,切勿自亂陣腳。」雲沫淡淡瞥了他一眼。


    官員貪汙這個問題,燕恪身為皇帝,比誰都清楚,所以才會這麽生氣,「如今到處都是爛民,你的身份切不可暴露。」


    這個時候,萬一爛民暴動,燕恪暴露身份,就危險了。


    「念兒,心兒,讓所有隱衛保護好皇上。」雲沫知道,燕璃離開的時候,不但將無心,無念留了下來,還安排得有隱衛暗中保護他們母子。


    「嗯。」無心,無念點頭,兩人也很緊張燕恪的安危。


    小明子就不用叮囑了,他自己知道怎麽做。


    雲沫走到雲曉童的身邊,蹲下身子,與他平視,「童童,今天外麵很不安全,你記住了,千萬不可暴露你皇帝哥哥的身份。」


    雖然小豆丁聰明懂事,但是,她害怕小孩子嘴快,一不小心給說漏嘴了。


    「嗯。」雲曉童表情嚴肅的點頭,「娘親,你放心,兒子知道怎麽做,絕對不會給哥哥添麻煩。」


    砰砰砰……


    幾人正在裏麵談話,一陣接一陣擂門聲從外麵傳來。


    林庚站在大門背後,透過門縫,瞧門外圍滿了爛民,嚇得腿都哆嗦了,一陣陣的擂門聲,震得門板都晃了,簡直是拆門的節奏。


    「夫人,不好了。」林庚嚇得趕緊通知雲沫。


    雲沫聽到動靜,與無念,無心,燕恪他們走出來。


    林庚見了她,急道:「夫人,門外全是爛民。」


    砰砰砰……敲門聲片刻沒停,雲沫挑眉,盯著震動的門板,要不是這宅子的門板做得厚,恐怕早就被震塌了。


    無心,無念皺眉,這些是爛民,還是強盜。


    「人在餓極的情況下,什麽都做得出來。」雲沫淡淡道。


    在天朝,饑荒時代,人吃人的事情都有發生,門外這些爛民沒直接拆門進來搶東西,已經算斯文的了。


    「夫人,怎麽辦?」林庚急得滿頭大汗,「這麽多爛民,想趕也趕不走啊。」


    雲沫一臉鎮定,「林叔,你去將門打開吧。」


    林庚猶豫了一下,上前取下門栓,將大門打開。


    大門被打開,一張張飢餓臘黃的臉撞進雲沫的眼中,這些爛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夫人,求求你了,給口飯吃吧。」


    「夫人,我家孩子兩天沒吃過東西了,求求你給口吃的吧。」


    ……


    一片片乞求聲傳進雲沫的耳朵。


    雲沫鬆了口氣,好在這些爛民還算規矩,沒有直接進屋搶東西,她緩步走到門口,站在台階上,掃了下麵一眼,粗略估計,有一百多號爛民。


    「林叔,你進去熬粥吧。」好在前幾日,她買了些糧食放在家裏。


    雲沫話落,那些爛民個個臉上露出喜色。


    「多謝夫人,夫人真是菩薩心腸。」感謝聲一片。


    雲沫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不是什麽菩薩,若不是看在小皇帝的麵子上,若不是擔心這些爛民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暴動,若不是這些饑民裏麵有老人跟孩子,她才懶得管,在她的認知裏,隻要有手有腳,就不會被餓死。


    燕恪走到雲沫的身邊,視線掃向一群爛民,皺眉問道:「你們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皇上每年都從戶部撥了銀兩,到各地救災的,你們遭了災,為何不要求當地的官員開倉放糧?」


    「這位公子,我們是從清河縣過來的,清河縣遭了旱災,今年,顆粒無收啊。」其中一名男子苦著臉迴答。


    男子話落,又有一名爛民將燕恪望著,「這位公子想得真天真,朝廷撥的款,經過各州各府貪官之手,到縣裏,再被縣太爺貪掉一些,最後,落到百姓身上的,根本沒有多少。」


    「哎!」又一名爛民嘆氣,「皇上應該將這些殺千刀的貪官給砍了。」


    「我們咋沒去要求縣太爺開倉放糧,可是縣太爺迴答我們,縣衙糧倉裏沒糧。」


    「清河縣餓死了好多人,許多人都染上了瘟疫,我們不想死,所以隻有背井離鄉,到處乞討。」


    燕恪聽了半天,全是爛民的怨言,「清河縣緊鄰建安城,你們怎麽不到建安城求助。」


    「我們咋沒去求助,可是,威武將軍害怕我們將瘟疫帶進建安城,下命將城門封得死死的。」


    燕恪氣得握緊了雙拳。


    姬宏這隻老狐狸打的什麽算盤,他很清楚。


    這隻老狐狸就是想清河縣大亂,讓爛民湧入其他縣,造成更大的動盪,讓瘟疫蔓延,這樣,戶部就不得不再次撥款,以作賑災之用,戶部的救災款撥出,姬權又可以從中撈取不少好處,還有,災民暴動,自己與皇叔就得將更多的心思放在賑災之上,姬權,姬老女人就有更多的機會謀權了。


    兩刻鍾後,林庚熬好了粥,用兩隻大木桶提出來。


    災民們聞到米粥的香味,視線紛紛瞟向林庚,一個個眼睛都望直了。


    「給我來一碗。」


    「給我來一碗,我三天顆粒未進了。」


    場麵亂鬧鬧,林庚提著粥桶,愣了,瞧這麽多災民遞碗來,都不知道先給誰。


    雲沫瞧著亂鬧鬧的場麵,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所有人都去排隊,老弱婦孺排前麵,其他人統統排後麵去,否則,別想喝粥。」


    她皺著眉頭,聲音冷肅,氣勢嚇人。


    災民被她的氣勢鎮住,不敢再造次,都自發的去排隊,讓那些老弱婦孺排在最前麵。


    林庚鬆了一口氣,這才一個一個的贈粥。


    雲沫掃了一眼長長的隊伍,一人一碗,兩桶粥,根本不夠,「念兒,心兒,你們去施粥,林叔,你再進去熬兩桶。」


    她凝著眉,有條不紊的安排,說話間,帶著睥眸天下的氣勢。


    無心,無念,林庚趕緊按她安排的做。


    雲沫安排好三人,目光掃向燕恪,「恪兒,你跟我進屋,童童,你也進來。」外麵亂鬧鬧的,她不放心,雲曉童待在外麵。


    兩人點了點頭,跟著雲沫進屋。


    茶廳裏,雲沫凝眉將燕恪盯著,「恪兒,施粥隻能暫時性穩住這些災民,不是根本的解決辦法,陽雀村都湧入了一百多號災民,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題外話------


    檢查錯字,晚了幾分鍾,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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