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鬱悶的,就屬北宮儀跟北宮駿了,父子倆挖空腦袋都沒想明白,皇上為何會突然下旨,讓徐氏嫁進他們寧國侯府,雖然他們寧國侯府早已投靠了姬家,但是,在朝堂上還是很低調的,怎麽就被皇上注意了?


    這個皇帝,真是越來越不聽使喚了。


    「不必了。」姬太後氣得暗暗握了握拳,甩了甩袖子,板著一張臉,十分不悅的走出禦書房。


    「是。」小明子應了一聲,看向姬太後,恭敬道,「太後娘娘,奴才送您迴去。」


    「小明子,送太後娘娘迴鳳棲宮。」


    反正寧國侯府早就與姬家擰在了一起,為了幫皇叔出氣,得罪就得罪了,無所謂,無論是姬家,還是寧國侯府,遲早有一天,都是要一併剷除的。


    燕恪揮了揮手,有些厭煩,「好了,退下吧,朕乏了。」


    「皇上……」北宮儀,北宮駿臉都綠了。


    「北宮駿,你若再唧唧歪歪幾句,就是抗旨不尊。」


    「母後,朕心意已決,決定將乳娘許配給北宮駿為妻,你就別再勸了。」


    「不如何。」燕恪毫不猶豫的拒絕,「乳娘將朕奶大,對大燕的江山社稷有功,嫁進寧國侯府做妾,太過委屈了。」


    如今情況,想要皇上收迴旨意,那是不可能的,隻能想辦法,將徐氏降為妾室,若是北宮駿夠聰明,就應該知道,徐氏以一個妾室的身份嫁進寧國侯府,他可以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他冷落一個妾室,不會招人口舌。


    姬太後微微側臉,給了他一記警告的冷眼。


    「太後娘娘……」讓徐氏做妾,北宮駿依然接受不了,臉色有些黑,有些不滿姬太後的話。


    「皇上,請注意你的言辭。」這下,就連姬太後的臉都黑了,「哀家知道你心疼徐氏,想給她找個好歸宿,但是,你將徐氏許配給北宮駿為正妻,這就意味著,徐氏將來會成為寧國侯府的當家主母,寧國侯府的當家主母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當的,徐氏不行。」姬太後斟酌再三,做出一個決定,她看著燕恪,繼續道:「皇上,依哀家看,你將徐氏賜給北宮駿為妾,如何?」


    他覺得,皇上這是想氣死北宮駿。


    小明子實在沒憋住,嘴角溢了點笑聲出來。


    噗嗤。


    燕恪冷了他一眼,「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娶了夫人,又相當於多了個娘,有什麽不好的。」


    「正是。」北宮駿點頭。


    「可是什麽。」燕恪知道他想說什麽,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截斷他的話,帶著點薄怒道:「你是不是想說,朕的奶娘比你大二十一歲,你倆不合適。」


    讓他娶徐氏,簡直比給他一刀還痛苦。


    「可是……」北宮駿抬頭看了眼燕恪,想據理力爭。


    燕恪掃了二人一眼,最後看向北宮駿,一臉嚴肅,「北宮駿,朕看得起你們寧國侯府,才肯將乳娘嫁到你們寧國侯府,你不感念朕恩,反倒多番拒絕,真不識抬舉,朕的乳娘徐氏,知書懂禮,心慈仁和,通情達理,有什麽配不上你。」


    「北宮駿懇請皇上收迴旨意。」姬太後話落,北宮儀,北宮駿趕緊跪在了禦案前。


    「老臣懇求皇上收迴旨意。」


    「先皇去得早,哀家不擔待你,誰擔待你。」姬太後違心的笑了笑,「皇上,你胡鬧歸胡鬧,但是徐嬤嬤已年過四十,與北宮駿真不相配,還望你能收迴旨意。」


    「朕說話向來這般直來直去,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就勞煩母後多擔待了。」


    皇叔說得沒錯,他表現得越紈絝不化,這個老女人對他就越放心。


    燕恪盯著她偽善的臉,心裏冷哼。


    「胡鬧。」姬太後對燕恪紈絝不化的表現皺了皺眉,但是,聽得出,她並沒有生氣,「皇上,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哀家是你的母後,就算你說話再難聽,哀家也會聽著。」


    「小明子,去給太後準備棉花。」


    燕恪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朕覺得朕的話很得體,若是母後不想聽,大可以將耳朵堵上。」


    「皇上,你貴為天子,要注意言辭,什麽女大三,抱金磚,這些俗話,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


    燕恪話落,姬太後氣得有些說不出話。


    「母後,你有沒有聽說過,女大三,抱金磚這句話,乳娘今年四十有二,北宮駿嘛,好像是二十一,呦嗬,乳娘比北宮駿正好大了二十一歲,將乳娘許配給北宮駿,北宮家可以抱七塊金磚,發大財了。」


    「母後,你太杞人憂天了。」燕恪將威武大將軍交給身旁的小明子拿著,端正身子,揚起眉眼,兩道紈絝不化的視線落在姬太後的身上。


    姬太後皺著眉頭,很不悅的走到禦案前,將手裏的聖旨放到了燕恪的麵前,「皇上,你這不是在胡鬧嗎,徐嬤嬤四十有二,還是寡婦之身,你怎能將這麽一個半老徐娘許配給北宮駿做正妻,北宮家是我大燕的名門望族,你這樣做,不怕北宮家遭人笑話嗎?」


    「母後這般氣勢洶洶的闖進禦書房,會讓朕誤會,母後是興師問罪來了?」燕恪很隨意掃了姬太後一眼,繼續低著頭,逗弄著蛐蛐玩。


    太監的通傳聲還沒落下,姬太後已經帶著北宮儀父子倆闖進了禦書房。


    「太後娘娘駕到。」太監的通傳聲從外麵傳了進來。


    禦書房裏,燕恪正在逗弄著那隻名為威武大將軍的蛐蛐。


    「是,太後。」姬太後一聲吩咐,兩人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北宮儀,北宮駿,你們父子倆也跟著哀家一起去見皇上。」


    「來人,擺駕禦書房。」


    她怒叱了一聲,重重將手裏的聖旨放在桌上。


    姬太後看完聖旨後,很明顯的皺了皺眉頭,「胡鬧。」


    姬太後朝身旁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會意,從北宮儀手中接過聖旨,交到她手中。


    「太後,這是皇上賜婚的聖旨。」北宮儀將聖旨高舉過頭,「寧國侯府乃是大燕的名門望族,如何能娶這個半老徐娘進門,這要說出去,定會讓天下人恥笑的,請太後做主。」


    北宮駿趕緊把話說完,「迴太後娘娘的話,這個徐嬤嬤是皇上的乳娘,今年四十有二,而且還是個寡婦。」


    「徐嬤嬤,哪個徐嬤嬤?」姬太後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想起徐嬤嬤這號人物。


    「太後娘娘,皇上要將徐嬤嬤許配給北宮駿做正妻。」北宮駿極度不滿,姬太後問,他搶先開口。


    姬太後將手從眉心處移開,挑了挑眉,頃刻間,眼神變得犀利,「什麽事,這麽嚴重,竟然能夠影響你們北宮家的未來。」


    「太後娘娘,這事兒,關係到我們北宮家的未來,老臣鎮定不了啊。」北宮儀將聖旨拿出來,準備呈給姬太後過目。


    姬太後揉了揉眉心,視線落在北宮儀的身上,淡淡的道,「北宮儀,瞧你都這把年紀了,遇事怎麽還是如此不鎮定。」


    父子倆跪在鳳棲宮的大殿上,做出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給姬太後看。


    「太後娘娘,您可得為老臣做主啊。」北宮儀進了鳳棲,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向姬太後倒苦水。


    父子倆滿腹怨憤,拿著聖旨,直奔鳳棲宮而去。


    他們北宮家世襲爵位,在大燕,是鼎鼎有名的名門望族,堂堂北宮家的世子,怎麽可以娶一個半老徐娘做正妻。


    北宮儀看了聖旨後,臉色也和北宮駿一樣難看,「駿兒,咱們馬上進宮麵見太後。」


    北宮駿氣得說不出話,聽北宮儀問,伸手將聖旨遞給了他。


    北宮儀見他臉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忙問道:「駿兒,難道皇上真將自己的奶娘許配給你做正妻了?」


    北宮駿拿著聖旨,睜大眼睛將上麵的字看清楚,隻是,他越往下看,心,越涼,臉越黑。


    小明子將聖旨遞給他,板著臉,帶著幾分薄怒道:「北宮世子,聖旨灑家已經宣讀了,你若不相信,自己慢慢看,灑家告辭。」


    北宮駿不相信,小明子話落,他飛快從地上爬了起來,走上前去。


    「北宮世子,你是在懷疑灑家的眼力嗎?」小明子板下臉,十分不悅,「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你們若是不相信灑家的眼力,自己拿去看。」


    當年,他連昌平候府的嫡女都沒看上,怎麽可能娶個半老徐娘。


    寧國侯北宮儀跪在地上,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北宮駿人年輕,比他反應稍快些,他瞪大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將小明子望著,「明總管,你是不是拿錯聖旨了,皇上的奶娘徐嬤嬤已經四十有二了,而且還是個寡婦,皇上怎麽可以將徐嬤嬤許配給我做正妻。」


    「寧國侯,寧國侯世子,接旨吧。」


    不知道寧國侯府怎樣得罪攝政王千歲了,竟然惹得攝政王千歲大怒,讓皇上下這樣一道賜婚的旨意。


    小明子公公將所有旨意傳達完,自己的嘴角都微不可見的抽搐了兩下。


    「皇上口諭,徐氏於大燕江山社稷有功,寧國侯府不可怠慢,寧國侯世子北宮駿娶徐氏後,不可納妾,一年之內,務必讓徐氏懷上北宮家的子嗣。」


    小明子公公一口氣宣讀完旨意,默了默,又補充幾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國侯北宮儀之子北宮駿,溫文爾雅、文韜武略、品貌出眾,朕聞之甚悅。今,朕之乳娘徐氏,芳齡四二,適婚嫁之齡,恰與寧國侯世子配成絕世佳偶,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朕之乳娘許配寧國侯世子為正妻,擇日完婚,欽此。


    兩日後,大燕,汴都。


    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這麽害雲兒,雲兒一定很願意親手撕掉兩人偽善的美人臉,將她們從雲端拉下來,親自將她們踩進泥潭裏,這種事,親自做,十分有快感,至於北宮駿,他沒讓雲兒親自動手,是怕弄髒了雲兒的手。


    其實,他與雲沫是同一類人,很了解雲沫有仇必報的個性。


    燕璃摸著下巴琢磨了片刻,冷冷道:「這姐妹倆,暫時先不動,等夫人迴京了,送給夫人打發時間。」


    想起雲清荷,雲天嬌姐妹,他又問:「王,如何處置雲清荷與雲天嬌?」


    「是,屬下馬上傳信給皇上。」無邪心裏同情北宮駿的同時,又有些幸災樂禍。


    哈哈哈,王這招,果然是狠毒無比啊。


    且不說,北宮駿不能納妾,一輩子隻能對著個半老徐娘有多痛苦,就是在一年之內,讓徐氏懷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徐氏已經年過四十,受孕極其困難,北宮駿想要讓徐氏在一年之內懷孕,就得在床上加倍耕耘,想想北宮駿每日每夜與一個半老徐娘在床上做那種事情,他都快吐了,就別提北宮駿本人是怎樣的感覺了,若是北宮駿不照著聖旨做,那就是抗旨不尊,殺頭大罪。


    無邪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如此強,都快聽不下去了。


    「嗯。」燕璃也很滿意自己的安排,「傳信給皇上,讓他馬上下旨給北宮駿賜婚,哦,對了。」說話,他想起什麽,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讓皇上下旨時,特別說明,不準北宮駿納妾,不準冷落徐氏,並保證徐氏在一年內懷上北宮家的子嗣。」


    無邪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趕緊迴答:「王英明,他們很相……配。」那個配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來的,「啊哈哈,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無邪,你覺得本王的安排如何?」燕璃冷沉的話傳進無邪耳中。


    皇上的奶娘徐嬤嬤,年過四十,身材發福,長相原本就很普通,發福後更是滿臉肥肉,腰比水桶粗,因為奶大皇上有功,所以皇上才特別開恩,讓她在宮裏頤養天年,王竟然要將徐嬤嬤配給北宮駿,想想這老少配,他都忍不住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估計北宮駿收到旨意後,會哭上三天三夜,還極有可能想不開,直接找根麻繩吊死。


    無邪有些深深的同情北宮駿。


    燕璃沉默了片刻,略有些涼意的話音再次響起,「皇上的奶娘好像是寡婦,年紀,長相正好與北宮駿匹配。」


    讓北宮駿堂堂一個侯府世子娶一個又老又醜的寡婦,這比直接殺了他更狠,這種折磨人的損招,也隻有王這種無敵腹黑的主兒才想得出來。


    他真是低估了自家王的腹黑程度。


    無邪狠狠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在心裏噗嗤一聲笑。


    噗嗤!


    「無邪,你說,讓北宮駿娶個又老又醜的寡婦,怎麽樣?」燕璃盯著無邪,不答反問。


    「王,如何處置北宮駿,雲天嬌跟雲清荷。」這三個人將夫人害得這麽苦,依照王殺伐果斷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的。


    他托著腮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最後,隻當是雲沫吃一塹長一智。


    憑著雲兒的頭腦與冷靜,雲清荷,雲天嬌,北宮駿想要設計害她,應該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為何六年前,如此低劣的手段,雲兒竟沒能看出來呢?而且,依他對雲兒的了解,雲兒識人的本事也極高,為何看不穿雲清荷,雲天嬌的假麵目,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這點,燕璃也很疑惑。


    無邪將心裏的疑慮說出來,「屬下覺得,夫人現在的性格,與六年前,完全不同,好像根本就是兩個人。」


    燕璃凝眉,輕睨了他一眼,「什麽事,說。」


    「屬下明白。」無邪應道:「王,有一件事,屬下很是疑惑。」


    想起雲沫昨晚說的話,他就覺得後背陣陣發涼。


    「此事,暫時不要讓雲兒知道。」聽無邪說完,燕璃皺著眉頭,淡淡吩咐。


    當時,王寒血之症發作,需要靜養,是以,屋裏的帷幔拉得很攏,床上的光線很暗,夫人爬上床後,錯把王當成了北宮駿,如此,陰差陽錯,倒促成了一件美事,可謂是,上錯床,嫁對郎。


    無邪知道北宮駿離死不遠了,接著道:「夫人去客房找北宮駿,還有小廝刻意為她指路,屬下猜想,當時,北宮駿的房間裏躺的肯定是其他男人,等夫人爬上床,發現床上之人不是北宮駿後,一切都晚了,而北宮駿,雲清荷,雲天嬌正好來一出捉姦在床,好在陰差陽錯,夫人走錯了房間,最後爬上了王,您的床。」


    「北宮駿……」燕璃冷哼一聲,眸子裏的殺伐之色變濃。


    無邪覺察到周圍的空氣有些沉重,咕咚,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往下說,「當時,北宮駿根本就沒在客房裏,他根本就沒有中媚毒,他與雲天嬌,雲清荷姐妹倆串通一切,目的是想毀掉夫人的名節,然後再名正言順的悔婚。」


    燕璃聽到這裏,眉宇間的褶痕深得可以夾死蚊子,臉色沉得嚇人,骨子裏的魔魅氣息散發出來,壓得周圍的空氣都沉沉的。


    無邪覺得整件事情有些複雜,理了理,才接著道:「據屬下調查,事發當日,北宮駿邀約夫人,雲清荷,雲天嬌一起上護國寺上香,到了護國寺後,北宮駿藉口身體不舒服,讓小廝送他去了護國寺的客房休息,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則暗示夫人,說,北宮駿是被人下了媚毒,夫人當時很相信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的話,以為親姐妹不會騙她,而,夫人當時好像很愛北宮駿,不顧名節,居然親自跑去客房,想給北宮駿解毒。」


    「講重點。」燕璃聽到雲沫與北宮駿曾有過婚約,不禁皺了皺眉頭。


    「是。」無邪將自己查到的情況,如實稟告,「六年前,夫人與寧國侯府的世子北宮駿有婚約,而,北宮駿貌似有些不太想娶夫人,雲清荷,雲天嬌姐妹倆則嫉妒夫人與寧國侯府的婚約,如此,三人各懷鬼胎,一拍即合。」


    「接著往下說。」


    若真是這三個人設計害的雲兒,他一定要這三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北宮駿,雲清荷,雲天嬌?」燕璃沉著冷峻的眉峰,嘴裏輕輕吐出三人的名字,一抹冷厲的殺意從眸子裏乍然閃過。


    「是。」無邪點頭,「根據屬下的調查,六年前的那件事,是寧國侯府的世子北宮駿,昌平侯府的二小姐雲清荷,三小姐雲天嬌合夥設計的。」


    燕璃眯了眯眸子,冷厲的目光掃向無邪,「說。」


    「王,六年前的那件事,屬下已經調查清楚了。」無邪知道燕璃不太想讓雲沫知道六年前的事情,偷偷的向他稟告。


    燕璃那邊,他之前吩咐六煞調查六年前的舊事,也有了消息。


    人手多,當天晚上,所有豬腸子都灌完了,接下來的三日,雲沫用香柏枝將灌好的豬糯米腸,豬血腸燻烤了一下,第四日,荀澈收到消息,派人上陽雀村將熏製好的腸子快馬送去了汴都商鋪。


    正如雲沫所料,六煞及所有隱衛都紛紛用羨慕嫉妒的目光,將無比狂拽酷的攝政王千歲盯著。


    這個悶騷的男人,如此逍遙快活的坐在哪裏品茶,絕對是想虐自己的一群屬下。


    「你喝吧,我不渴。」


    雲沫一心惦記著賺錢,哪有功夫陪他喝茶。


    「夫人,你教會他們做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過來,陪為夫喝茶。」雲沫將袖子挽得高高的,正準備一起灌腸,燕璃悠閑的聲音傳進了耳朵,她扭頭一看,那廝正翹著二郎腿,一派慵懶的靠坐在太師椅上,左手打著扇子,右手端著一隻青花茶盞。


    雲沫盯著他幾秒,見他做得還算有模有樣的,這才滿意的走開。


    無邪被堵得啞口無言,「夫人,我錯了,行不,我馬上做事。」說完,重新從盆裏拎起一條滑溜溜的豬腸子,拿著木勺,蹩腳的往裏麵灌配料。


    這群傢夥,不來點猛的,一個個都給她傲嬌臉看。


    「你們王都幫我種過菜,栽過樹,洗過鍋,刷過碗,你還覺得,我讓你幫忙灌下豬腸子,是大材小用嗎?」雲沫道。


    「夫人,您這不是在貶低我的智商嗎。」無邪放下手裏的豬腸子,揚眉將雲沫望著,「當然是王的身份高貴。」


    「無邪,你覺得,是你的身份高貴,還是你們王的身份高貴?」


    雲沫見他很不滿意自己的安排,淡笑著,走到他的身邊。


    「夫人,您讓我灌豬腸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六煞首領,不但管著六煞,還掌管著攝政王府的所有隱衛,身份不低於禁軍統領,竟然讓他幹這種粗活。


    無邪摸了摸盆裏洗幹淨的豬腸子,一股濃濃的腥味在鼻子邊揮之不去,難受得皺緊了眉頭,那褶痕深得幾乎可以夾死蚊子。


    拿慣了刀劍的隱衛們,一個個手裏拎著條滑溜溜的豬腸子,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就這樣做,大家看明白了嗎?」雲沫自己先示範了一遍。


    吃過晚飯後,雲沫將六煞,所有隱衛都叫到院子裏,幫她灌腸,就連六煞首領無邪都沒能逃過一劫。


    「莫大叔,青山兄弟,辛苦你們了。」雲沫簡單道謝後,讓莫三錢父子倆將兩大挑豬雜碎過秤,然後付了貨款給他們。


    「要得完。」昨天,她還在擔心,怕買到的豬雜碎不夠用,畢竟,這次要得有些急,沒想到,莫三錢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也能弄到這麽多。


    雲沫盯著兩大挑洗得幹幹淨淨的豬雜碎,心裏高興。


    「雲沫丫頭,這麽多豬雜碎要得完嗎?」莫三錢在縣城裏跑了半日,迴來又幫著孫氏清洗豬雜碎,累得滿頭大汗,連身上的褂子都濕了半截。


    莫三錢做事也積極,昨天晚上,雲沫才通知,說要豬雜碎,今天下午,他就和莫青山將東西送來了。


    雲沫將無忌,無恆打發去採辦灌腸的配料後,又指使了幾名暗衛上霧峰山砍香柏枝,攝政王府的人,全被她當成了免費幫工。


    「還好。」雲沫淡淡迴答,萬萬沒想到,燕璃這麽悶騷的一個男人,身邊竟然跟了個如此有趣的下屬。


    無心被雲沫定睛望著,尷尬的吐了吐舌頭,「夫人,我是不是太激動了。」


    兩個愛錢的女人一拍即合,雲沫將視線挪到無心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同樣有一種他鄉遇知己,相見恨晚的感覺。


    「夫人說得對,蚊子再小也是肉,一文錢也是錢,你們兩個一定要狠狠的殺價,千萬別和老闆客氣。」


    無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雲沫,有種他鄉遇知己的感覺。


    雲沫可不管兩人的心聲,繼續剛才的話題,「能便宜一文,是一文,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定要給我殺價。」


    兩人真想迴頭告訴雲沫:夫人,咱們攝政王府不缺錢,隻要您一聲吩咐,王馬上給你弄座金山來。


    話落,無恆,無忌腳步同時踉蹌了一下。


    雲沫盯著兩人的背影,想到一件事,突然提醒,「對了,你們買糯米一定要去秦家米糧鋪,我是他們家的老主顧,報上我的名字,興許老闆會便宜點賣給你們。」


    無忌幽怨的瞄了雲沫一眼,認命,準備與無恆進城。


    王對夫人的寵愛程度,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算夫人吩咐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敢有任何意見,何況隻是進城買點東西。


    「走吧,別耽擱了夫人的大事。」無恆很識時務的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無忌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這個沒眼力見的傢夥,如今,整個攝政王府,夫人說一,王都不敢說二,這傢夥識趣一點,就知道該好好的巴結巴結夫人。


    「夫人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麽多廢話。」無心瞪了他一眼,「夫人讓你去辦事,那是看得起你。」


    「我倒是想去,可是夫人沒叫我。」無情晃了晃手中的摺扇,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


    無心,無念兩個妞瞧他深受打擊的模樣,憋不住想想,就連冷冰冰的無恆都微不可見的抽搐了兩下嘴角。


    原來,夫人是覺得他沒用,這才老讓他幹些跑腿的活兒。


    這個解釋,無忌聽著,覺得內心有些奔潰。


    雲沫聽他抱怨,轉了轉眸子,輕睨了無情一眼,然後解釋:「無情是大夫,醫術高明,留在身邊比較有用一些。」


    無情,無心,無念都在,為何夫人就單單注意到他了,難道是他長得比較英武,辦事能力比較好。


    無忌接過採購單,俊臉略有些皺巴,「夫人,你怎麽不叫無情跟無恆去。」說話,他瞟了瞟身邊的幾個人。


    「無忌,你與無恆即刻去秭歸縣,幫我把這些東西買迴來。」


    送走了趙家莊的人,雲沫想起還要採購做豬糯米腸,豬血腸的配料,就進屋去羅列了一份採購單,拿出來交給無忌。


    雲沫聽趙四,趙東都向自己保證,總算放心了,陽雀村離趙家莊有些距離,鞭長莫及,以後,趙家莊的五十畝地,基本全靠趙四一家幫她看著了。


    趙四人品好,又是村長,在趙家莊有幾分威望。


    趙四也道:「雲姑娘,我迴去,就馬上通知其他人來領樹苗,現在大家都沒事做,一定首先將這些木槿花苗子種下去。」


    「雲姑娘,你放心,有我趙東盯著,絕對不會浪費你的樹苗。」趙東拍著胸脯向雲沫保證。


    「各位,這些樹苗拿迴去後,必須盡快種上,不然根須幹了,不容易成活。」


    因為與趙四約好的,她提前將樹苗從仙源福境裏取了出來,用井水養著。


    交待了趙四一番,雲沫就帶著他們去領樹苗。


    打了兩三次交道,雲沫覺得趙四是個很不錯的人,老實憨厚,「趙村長,如此,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趙四是莊稼人,在種地這方麵,比雲沫還有經驗,雲沫稍稍提點了一下,他就聽得明明白白。


    「嗯。」趙四點頭,「請雲姑娘放心,我一定將你的話帶給大家,讓大家按你說的做。」


    「趙村長,我剛才說的,你可都聽明白了?」


    雲沫笑了笑,將木槿花的種植方法,管理方法細細交待了一遍。


    趙四第二次來雲宅,沒上次那麽拘束了。


    「趙村長,請坐,有些事,我需要慢慢與你細說。」雲沫倒了杯茶遞給趙四,請他坐下。


    趙四笑眯眯的接過銀兩。


    趙家莊十二戶人家,一共五十畝地,每畝地每年十兩銀子,雲沫提前支付一半的承包費,正好是二百五十兩。


    「趙村長,這裏是二百五十兩銀子,你拿著。」雲沫將一袋碎銀子遞給了趙四。


    等趙家莊的人吃飽喝足,雲沫才將趙四請去了茶廳說話,趙東與其他人在天井裏喝茶等著。


    雲沫負手而立,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輕輕勾了勾唇角,心裏甚是滿意,用一鍋粥,幾張大餅就收買了趙家莊人的心,千值萬值。


    幾個後生抱著大餅,啃得滿嘴流油,一個個都對雲沫心存感激,肚子裏有了油水,幹勁兒十足。


    「雲姑娘,你是咱們趙家莊的大恩人吶。」


    「對,若不是雲姑娘承包咱們趙家莊的地,今年冬天,咱們的日子就難熬了。」


    「雲姑娘,你放心,我們吃了你的餅,一定負責將木槿花管理好。」


    隻要趙家莊的人勤勤懇懇,負責將木槿花管理好,吃幾張大餅根本不算什麽。


    「趙東大哥,覺得好吃,你就多吃一點。」雲沫將剛出鍋的幾張大餅放在石桌上,聽趙東說話,揚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微笑對其他人道:「大家都別客氣,餅子做得多,保管大家吃夠,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知道趙家莊的人好久都沒吃過飽飯了,雲沫特地吩咐廚子在做大餅的時候,往麵粉裏加了肉沫,多放油。


    他們莊子上鬧蝗災,一季糧食顆粒無收,去年的存糧又吃完了,最近這一個月,幾乎每天都在吃野菜,啃樹皮,好久都沒嚐過大餅的滋味了。


    趙四的兒子趙東左手端著粥碗,右手拿著半塊餅在啃,一臉憨笑的將雲沫望著,「嘿嘿,這餅子可真香。」


    「雲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還專門烙餅招待我們。」


    雲沫瞧著,便吩咐廚子熬了鍋白米粥,簡單烙了幾張大餅,將他們請到天井去吃。


    趙家莊的人大早趕來,一個個風塵僕僕的,好像還沒吃過早飯。


    需要的樹苗,雲沫已經準備好了,是從之前種的那一批樹上剪下來的側枝,白天,她將剪下來得枝條插在水裏養著,入夜,移進仙源福境裏吸收靈氣,短短幾日時間,這些剪下來的側枝如她所期待,長出了許多根須。


    趙四依約,帶了幾個趙家莊的後生上陽雀村來拿樹苗跟銀子。


    時間一晃至五日。


    這個世道,弱肉強食,隻有有能力的人,才有權決定講不講道理,他燕璃的孩子,註定這一生不可能平凡,所以,必須讓臭小子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


    燕璃聽到他抗議,淡淡迴答:「臭小子,等你拳頭硬了,再來和我講道理。」


    「爹爹,你奸詐,你不講道理。」雲曉童被帶走,抗議聲遠遠傳來。


    攝政王千歲一聲吩咐,眨眼的功夫,就有兩名隱衛出現在了門口,然後抱起雲曉童就離開。


    燕璃邪魅的勾了勾嘴角,將手裏的枕頭丟迴床上,然後對著門外吩咐,「來人,伺候小公子更衣,送他去上學。」


    這個言辭誇張的男人……


    雲沫瞪了他一眼,「我覺得,我應該飛把菜刀給你,這才叫做謀殺親夫。」


    「夫人,大清早的,你想謀殺親夫嗎?」


    燕璃感覺背後有東西飛來,長臂一揮,輕輕鬆鬆抓住雲沫丟來的枕頭。


    小豆丁才多大啊,這個沒節操的男人就教他,搶女人要不折手段。


    燕璃的話傳進屋,雲沫一把抓起他睡過的枕頭,猛的用力朝門口丟去,「燕璃,你個殺千刀的,教壞我兒子。」


    燕璃將半截身子依靠在門上,盯著不及自己腰高的兒子,慵懶的開口,「乖兒子,我告訴你,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搶女人,要不擇手段。」


    父子倆眼對眼片刻,雲曉童緊繃著小臉,先開口:「爹爹,你太無恥了。」


    他打開房門那刻,雲曉童瞪著黑曜石般的大眼將他盯著,眼神裏有濃濃的控訴之色。


    「好。」燕璃答應一聲,剛睡醒,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慵懶,他勾唇,對著雲沫溫和的笑了笑,翻身下床,然後將門打開。


    「兒子發火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房間裏,雲沫被雲曉童的吼聲吵醒,翻了個身,目光落在燕璃的身上。


    六煞跟隱衛對他們高大威武,無所不能的王的認識,又重新刷新了一片,王真是太奸詐了,為了搶夫人,連自己的兒子都欺騙,真是不擇手段啊。


    他吼得有些大聲,整個宅子的人都聽到了。


    「爹爹,你太無恥了,我鄙視你。」雲曉童盯著緊閉的房門,咬了咬牙,叉腰對著裏麵大吼。


    他就知道,一定是爹爹趁他睡著,將娘親給拐了,果然沒猜錯。


    雲曉童怒氣洶洶來到爹娘的房間,見房門緊閉著,屋裏的兩個人還在唿唿睡覺。


    無心瞧他一副上門尋仇的模樣,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沒有攔著他,因為,她發現小公子跟王的脾氣很相似,攔也攔不住。


    雲曉童瞥了無心一眼,隨口迴答:「無心姑姑,我要去找爹爹算帳,他真是太奸詐了,趁我睡著,竟然將娘親拐跑了。」


    大清早的,這小傢夥吃到炸藥了。


    無心瞧他緊繃著一張小臉,隻穿著一身白色的褻衣褻褲,有些納悶。


    「小公子,你衣服都沒穿,這是要上哪兒?」他開門出來,正好迎麵撞上無心。


    雲曉童緊繃著一張小臉,心情很不美妙,顧不上穿衣服,爬下床,隻穿了鞋,怒氣洶洶的往爹娘的房間去。


    有這麽個腹黑的爹,真是防不勝防啊。


    娘親起不了這麽早,一定是爹爹趁他睡著了,將娘親拐走了。


    笠日一早,雲曉童虛虛睜開雙眼,伸手往旁邊的枕頭抹去,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雲沫,一個翻身,動作麻利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夜,攝政王千歲覺得頭有些疼,琢磨了大半宿,什麽時候睡著的全然不知道。


    如何向雲兒解釋,這真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雖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臭小子是他的孩子,但是,他覺得此事八九不離十。


    要如何向雲兒解釋,他不是不負責任,而是壓根就不知道他們母子倆的存在,被強的事,一定不能告訴雲兒,否則,依雲兒的個性,一定會取笑他一輩子。


    燕璃側身躺著,一雙古井般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平靜的睡顏,卻是輾轉難眠,大半宿都在琢磨同一件事。


    雲沫均勻的唿吸聲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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