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沫趕緊閉上了嘴巴。


    燕璃抱著她走到屏風後,輕輕將她丟在了熱氣氤氳,芳香撲鼻的浴桶裏,「好好泡泡,浴桶裏加的花瓣跟精油,可以緩解疲勞。」


    雲沫坐在浴桶裏,後背舒服的靠在浴桶上,隨手抓了一片花瓣在手裏把玩著。


    「你讓無心,無念弄這些花瓣跟精油,隻是為了幫我解乏?」


    「不然,你以為呢?」燕璃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裏端著一盞茶,挑了挑眉,很隨意將雲沫盯著。


    雲沫尷尬得想沉到水裏去,果然是她思想不健康,想多了。


    「不過,夫人泡得香香的,吃起來,口感會好一些,一舉兩得。」雲沫正在暗罵自己思想不健康時,燕璃邪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雲沫頓時覺得不尷尬了,在水裏轉了轉身子,將臉正對著燕璃,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就說嘛,男人就沒有純潔的品種。


    燕璃慢悠悠品完一盞茶,起身走到浴桶邊,略有些涼意的手輕輕觸碰到雲沫的肩,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在她鎖骨以上的地方捏起來。


    雲沫正靠在浴桶上打盹,感覺到燕璃的觸碰,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燕璃。」她有些緊張的喚了一聲,手從水裏浮出來,抓住了燕璃的手。


    燕璃的手捏在她光滑細膩的皮膚上,唿吸有些沉重,聲音略帶沙啞,「別動,我幫你捏捏會舒服一些。」


    沙啞低沉的調子在雲沫耳邊迴旋,溫熱的氣息一下接一下的噴在雲沫的脖子上,淡淡的白檀香沁人心脾,雲沫覺得自己如在雲端,整個人都飛起來了。


    「嗯。」


    燕璃沙啞低沉的調子,像有魔力一般,雲沫聽著,根本無法反抗,順著他的話,輕輕應了一聲,緩緩的閉上雙眼,舒舒服服的靠在浴桶上,任由自己的肌膚在燕璃的手下,像花兒一般綻放。


    氤氳的臥室裏,瀰漫著是有若無的曖昧……


    燕璃垂著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手在雲沫的肩上捏了片刻,雲沫光滑細膩的皮膚在他的揉捏下,呈現出一片粉紅色,在氤氳霧氣裏泛著一點誘人的光芒。


    「雲兒,你真美。」


    「啊,燕璃,你的手……」


    透過花瓣的間隙,雲沫盯著那隻在水裏作亂的手,頃刻,她全身神經緊繃,那隻手每動一下,她的心就跟著猛跳一下。


    燕璃聽到雲沫驚叫,勾了勾唇角,邪魅一笑,低下頭,一個輕輕的吻落在雲沫濕漉漉的脖子上,再吻了吻她濕漉漉的頭髮,貼在她耳邊低聲道:「雲兒,泡舒服了嗎?」用這種低沉魔魅的語調誘哄她。


    「嗯。」


    雲沫被他帶了魔性的調子牽著鼻子走,他問,她就迷迷糊糊的順著他的話點頭,像個聽話的小女人。


    「那,我抱你起來。」


    「嗯。」


    燕璃見她沒有反抗,邪魅的笑容綻放在嘴角,那一身滾了金邊的黑袍配上他嘴角邪魅似黑蓮的笑容,讓他俊美得似仙似魔,僅一眼,就足矣讓人沉淪。


    雲沫雙手不聽使喚的攀附上燕璃的肩膀,燕璃將她從水裏抱了出來,然後用內力幫她烘幹了頭髮跟身子,才抱著她走向外麵的大床。


    「雲兒,今晚,再沒人打攪我們洞房了。」


    攝政王殿下為了洞房不被打攪,也是蠻拚的,直接吩咐攝政王府的隱衛守在外麵,將整個雲宅圍得跟鐵桶一般,連隻青蛙也別想跳進來。


    雲沫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氣息,撩撥她得神經都蕩漾了,她猛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神,才發現,她整個人已經被燕璃壓在了床上,而且,那個傢夥還不著寸縷的將她摟在懷裏,薄薄的被褥下,兩人肌膚相貼,幾乎……身體的每個部位都緊緊貼在了一起。


    「燕璃,我不是在洗澡嗎。」被燕璃不著寸縷的摟著,雲沫感覺自己的身子像觸電一般,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你丫的,什麽時候將我弄上床的?」


    燕璃左手支頭,右手食指的指腹從雲沫濕潤的唇上輕輕劃過,邪笑道:「雲兒,是你自己說泡舒服了,讓為夫抱你上床的,難道你忘了?」


    雲沫眨了眨眸子,有些懵圈,「我……我什麽時候答應的?」


    「就剛才。」


    「我怎麽不知道。」


    「估計你被為夫的風采所迷惑了,記憶有些混亂。」


    「……」


    「噓,夫人,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咱們趕緊洞房吧。」說話,燕璃一個吻落在雲沫的鎖骨上,唇瓣在她光滑細膩的皮膚上摩挲了幾下,順便在她鎖骨上啃了兩口。


    「唔……」


    雲沫感覺有些酥麻的痛,倒抽了一口涼氣,悶哼一聲,「燕璃,你是屬狗的麽?」


    「夫人,你馬上就會知道為夫是屬什麽的。」燕璃在雲沫的鎖骨上啃了兩口,揚起頭來,用飽含情愫的一雙眸子將雲沫盯著。


    他熾熱的目光,像一張無邊無際的蜘蛛網,緊緊的將雲沫給纏住。


    雲沫躺在他的身下,雙手支著他的光滑結實的胸膛,剪水般的眸子正對著他熾熱的雙眸,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感覺自己快要被他熾熱的目光給融化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快得幾乎都快找不到節奏了,而且,她還有種錯覺,覺得,這個男人就是一匹狼,還是一匹餓了許久的狼。


    「唔……」


    雲沫心裏正打著鼓,燕璃長臂一揮,拉起床上的被子,一個籠罩,將自己與雲沫埋在薄薄的被子下,唇,精準的找到雲沫的唇,低下頭,猛覆蓋上去,十分激烈的將雲沫給吻住,逼著她與自己唇齒相交,糾纏不清,吻得她喘氣連連。


    在燕璃強烈的攻擊下,雲沫潰不成軍,覺得自己好像正躺在一艘小船上,搖啊搖,晃啊晃,一會兒熱的要死,一會兒身子又在發抖,整個就是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夜,越來越深,小山村沉睡在濃濃的夜色裏,隻偶爾,有幾聲颯颯的風響,而,雲宅的喜房裏,朦朧的燭光晃啊晃,搖啊搖,大床上的被褥還在一上一下的起伏著,片刻都沒停息。


    「燕璃,你不累嗎?」雲沫飽含睡意的話音從被褥裏傳出。


    「不累。」燕璃帶著粗氣的調子,緊隨響起。


    「你不累,但是我累,我都快散架了,早知道,你這麽禽獸,我就不該答應嫁給你。」


    「再加一次。」雲沫話落,攝政王殿下不悅的皺了皺眉,床上,被褥起伏得更加猛烈。


    再加一次……


    聽到這句話,雲沫徹底不淡定了,突然猛用力,將攝政王殿下從自己身上推了下來,順帶,再踹了他一腳,一聲獅子吼,「燕璃,你丫的就是一匹餵不飽的惡狼,這都第幾次了,你自己數數,還加一次,想都別想,老娘要睡覺。」


    雲沫的吼聲傳了出去,守在院外的隱衛聽到,全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王這是有多饑渴啊,不過,王禁慾了這麽多年,新婚燕爾,如此瘋狂的折騰夫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喜房裏,雲沫吼完燕璃,扯了半邊被子,將自己的身子蓋住,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心裏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再加一次,再加一次,天都亮了,還睡個屁。


    燕璃躺在床的外側,見雲沫裹著被子,將自己包得像蠶繭一樣,「雲兒。」他欲求不滿的喚了一聲,伸手推了推雲沫的身子。


    雲沫眼睛都睜不開了,聽到燕璃欲求不滿的喚自己,故意發出一串響亮的唿嚕聲……


    她睡著了,她什麽也聽不見。


    燕璃推了推雲沫的身子,雲沫卻一動不動,最後隻得扯了被子將自己蓋上,欲求不滿的躺在雲沫的身旁,一隻手輕輕的攬在她的腰上。


    雲沫確實被燕璃折騰得快散架了,搖晃的小船停靠下來,她全身神經鬆懈,頭靠上枕頭不久,就睡著了。


    燕璃將她摟在懷裏,聽著她均勻的唿吸聲,溫柔的目光在她沉靜的臉上繾綣,淡淡的掃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認真的盯著她熟睡的樣子,不由得勾起唇角,溫和的笑了笑。


    雲沫這一覺睡得極沉,再睜開眼睛,隻見一抹明晃晃的陽光透過格子窗,在床前撒下斑駁的光影。


    「醒了,先吃飯,還是先沐浴?」燕璃溫和的聲音在床頭響起。


    雲沫轉了轉眼珠子,循聲而望,看見燕璃依舊一身黑袍,飛揚跋扈的坐在床頭上,手裏握著一本書,正在隨意的翻看著,看上去精神很飽滿。


    「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雲沫盯著他精神飽滿的臉,飛揚跋扈的眉,心裏暗暗的佩服,昨晚折騰了大半宿,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半點都沒發蔫,真是個變態啊。


    燕璃知道她在想什麽,放下手裏的書卷,伸手幫她理了理散亂在枕頭上的髮絲,邪魅一笑,略帶曖昧道:「夫人,你是在懷疑為夫的實力嗎?其實,昨晚……」


    「打住。」提到昨晚,雲沫心裏就有一股子火,瞪了燕璃一眼,沒等他將話說完,就直接將他的話截斷,「我要洗澡。」


    昨晚哪裏是什麽洞房花燭夜嘛,分明是她的苦難日,折騰了大半宿,她整個人好像被拆了,重裝一樣,連骨頭都是酥麻的。


    「好。」燕璃收斂起邪魅的笑容,幫她拉了拉被子,將她露在外麵的肩膀遮住,然後對著外麵吩咐,「來人,送洗澡水進來。」


    「是。」門外的人應了一聲,就移步離開。


    稍重片刻,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王,夫人,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敲門聲落下,無心的聲音傳了進來。


    燕璃揚眉看向門口,「進來。」


    無心,無念這才推開門,將雲沫要的洗澡水提了進來,如昨晚一樣,也準備得有花瓣跟沐浴精油。


    「無念,童童怎麽樣了?」


    雲沫隻露了一顆腦袋在被子外麵,見無心,無念提水進來,她轉眸,視線瞟向無念。


    自從雲曉童獨自睡一個房間後,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而她今天都睡到了晌午,卻沒聽到小傢夥來敲門,感到有些意外。


    雲沫問雲曉童的情況,無念循聲望向大床方向,見床上淩亂不堪,一副大戰後的場景,她羞得雙頰有些發熱。


    「咳,夫人,今早小公子醒來後,就吵著要去上學,王讓無情再次給他診了脈,確定沒什麽問題後,就讓無忌送他去了縣學。」


    雲沫瞭然,難怪今早上小傢夥沒來敲門,原來是被身邊這匹腹黑狼打發去縣學了。


    「夫人,等您沐浴完,我們就給您送飯進來。」無心盯著淩亂的大床,對雲沫笑道,「夫人,您一定餓壞了吧。」


    王也真是的,昨晚折騰了大半宿,難怪夫人會發火暴吼。


    昨晚,雲沫的獅子吼,不光外麵值夜的隱衛聽見了,六煞也聽見了,而且,心裏無比佩服王的強悍,這就是傳說中,不近女色,有斷袖之癖的攝政王千歲,扯淡……


    無心的話純屬關心,但是,雲沫聽著,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目光掃了燕璃一眼,想起昨晚激烈的戰況,她老臉又有些隱隱發熱,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被窩裏縮了縮。


    天啦,瞧她都嫁了個什麽樣的男人。


    穿衣正人君子,脫衣禽獸不如……


    無心,無念感覺到雲沫有些不自在,送了洗澡水,就趕緊麻利的出去。


    雲沫目送無心,無念出去,將目光從門口收迴來,再掃向身旁的燕璃,「我要沐浴,難道你不出去。」


    她都怕了,害怕攝政王千歲在一旁看她沐浴,看著看著,然後控製不住,再次獸慾大發,再用魔魅的語調迷惑她,再將她從水裏撈出來,再重複昨晚的場景……


    燕璃理了理身上的袍子,站起身來,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將雲沫盯著,「夫人,你確定,你自己能走到浴桶邊去。」


    「有什麽不能的。」雲沫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一邊說話,一邊扭動著身子,想從床上爬起來,她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雙手酸軟無力,每動一下,就痛一下,根本就是下不得床的節奏。


    「燕璃,你個禽獸。」


    雲沫動了動,沒爬起來,氣得抓起一隻枕頭,咬著牙扔向燕璃的臉,「以後少吃一碗飯。」


    她再將這男人養得健碩一點,估計,以後就別想下床了。


    燕璃手一抬,輕而易舉的接住雲沫扔來的枕頭,笑了笑,道:「夫人,就算每天隻吃一碗飯,為夫還是能夠保證精力充沛。」


    「變態。」雲沫磨了磨牙。


    燕璃伸手揭開她身上的被子,然後彎腰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放心,單是洗澡,我不會再碰你了。」


    將雲沫折騰得下不了床,他看著,還是很心疼的,可是,該死的又控製不住自己,隻怪他的夫人太誘人了,吃了一口,還想吃第二口,根本控製不住想將她拆骨入腹。


    燕璃說完這句話,雲沫懸著的心落了落,她瞟了一眼燕璃,隨後問:「你洗了嗎?」


    「夫人,你這麽問,難道是想邀請為夫與你共浴嗎?」燕璃邪邪的笑道,「如果夫人是這個意思,為夫不介意再洗一次。」


    雲沫盯著他嘴角的曖昧的邪笑,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瞧她都問了啥白癡二百五的問題。


    「你……你別誤會,我隻是單純的問你有沒有洗澡,你別想歪了。」


    「哦。」燕璃「哦」了一聲,已經抱著雲沫走到了浴桶邊,彎下腰,輕輕將她放在了水裏,「既然夫人沒那個意思,為夫便不勉強。」


    他將雲沫放在水裏,在雲沫視線不及的角度,奸佞一般笑了笑。


    剛才,他其實是逗雲沫玩的,每當看見雲沫緊張又擰巴的模樣,他就覺得她特別可愛,特別想逗她玩。


    雲沫坐在浴桶裏,除了頭,整個身子都沒在了水下,泡了一會兒,覺得身上舒服多了,不得不說,無心,無念弄的這些花瓣,沐浴精油,還挺有效果的。


    「王,夫人,飯菜已經做好了,可以送進來了嗎?」雲沫沐浴好,剛穿上衣服,無心那妞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燕璃目光掃向雲沫,瞧她已經穿戴整齊,才對門口道:「嗯。」


    無心推門而進,與無念一道,將七八道熱騰騰的菜端進了屋,除了主菜外,還有幾種糕點,幾種水果,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王,夫人,請慢用。」兩人將菜擺好,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雲沫睜大眼睛,兩道視線落在桌子上,瞧著眼前琳琅滿目的菜,糕點,水果,道:「那兩個妞不是不會做飯嗎,這些東西是誰做的?」


    燕璃盛了一碗粥,遞過去,「知道你今早上做不了飯,我特地吩咐他們從縣城裏請了個廚子。」


    雲沫端著粥碗,嘴角抽搐了兩下,「攝政王大人,你還真是神機妙算。」


    「夫人,我不是神機妙算,而是,是對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燕璃看雲沫光喝粥,一邊說話,一邊拿了筷子幫她布菜。


    「……」雲沫有些無語,唿嚕唿嚕的喝著碗裏的粥,裝著聽不見。


    泡過花瓣澡,吃過早飯,雲沫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就取了帳目,準備核對一下,承包趙家莊的地,需要一筆銀子,好在聞香樓那邊快要結帳了,手裏的資金應該周轉得過來。


    燕璃坐在她身邊,悠閑的品茶,時不時輕睨雲沫一眼,見她神態投入的盯著桌上的帳本,淡淡的問,「缺錢嗎?若是缺錢,我吩咐無邪去準備。」


    「攝政王大人,我知道你有錢。」雲沫抬起頭,將視線移到燕璃的身上,「但是,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發家致富,你若幫我,我沒法體會到其中的樂趣。」


    生意人的樂趣,就在於不斷的奮鬥,不斷的克服困難,挑戰困難,若是沒了奮鬥的歷程,就少了樂趣,而且,想要和燕璃在一起,她就必須強大自己,讓自己發光,發熱,足矣與他並肩而立,而非隻做他身後的小女人。


    燕璃了解雲沫的個性,知道她性子要強,淺淺的笑了笑,道:「你喜歡,便隨你,隻不過,不要逞強,不要太辛苦了,咱們是夫妻,你有困難,找我出麵解決,天經地義。」


    「嗯。」雲沫點頭,覺得心裏暖暖的。


    有這麽一個強大的男人罩著自己,關心自己,其實也挺好的。


    「夫人,有個叫趙四的男人找您,我已經安排他在茶廳等候了。」房間裏,兩人正眉目傳情,無念叩了叩門,聲音傳了進來。


    「好,我馬上去見他。」雲沫趕緊從燕璃身上收迴視線,對著門口迴答。


    趙四找她,一定是有關承包趙家莊土地的事情。


    雲沫收了帳本,與燕璃打了聲招唿,就趕緊出門去茶廳見他。


    茶廳裏,趙四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桌子上擺放的糕點,茶水,他一樣都沒敢碰。


    「趙村長,勞煩你親自跑一趟。」雲沫走進茶廳,目光移到趙四的身上,淺淺的笑了笑。


    趙四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看見雲沫含笑走進廳來,侷促的身子稍微放鬆了些。


    「雲姑娘,我已將趙家莊的地統計好了。」


    雲沫含笑走到趙四右邊的位置坐下,淡淡道:「趙村長,不必著急,你先喝口茶水,咱們再談正事。」


    她見趙四嘴巴有些幹裂,而,他身旁的茶水卻沒動過。


    趙四冒著太陽趕來陽雀村,確實有些口渴,剛才,他聞著桌上的茶水,香氣撲鼻,覺得是好茶,沒敢喝,這會兒,雲沫讓他喝,他才笑了笑,將桌上的茶碗端了起來,咕咚咕咚,半分鍾不到,就將整碗茶水灌下了肚。


    雲沫瞧他確實渴得厲害,親自提起桌上的茶壺,再給他倒了一杯,「趙村長,冒著太陽,趕了這麽遠的路,很口渴吧。」


    「確實很口渴。」趙四見雲沫給自己倒茶,尷尬的笑了笑,「多謝雲姑娘。」


    等著趙四喝了兩碗茶後,雲沫才問:「趙村長,你們趙家莊有多少戶人家願意將地承包給我種木槿花?」


    雲沫先問起,趙四趕緊迴答,「雲姑娘,趙家莊的住戶都願意將地承包給你,我統計了一下,一共是十二戶人家,五十畝地。」


    五十畝地?


    雖然現在用不了五十畝地,但是隨著聞香樓,萬和堂,同濟堂,保和堂,保安堂,同仁堂將香椿芽,木槿花的名號打出去,將來,或許種植這五十畝地,還會供不應求。


    雲沫掂量了一下,大膽作出決定,「行,五十畝就五十畝,趙村長,你迴去告訴大家,趙家莊的地,我全包了,給我五日的時間準備銀兩跟樹苗,五日後,你再帶人上陽雀村來拿樹苗跟銀兩。」


    「好吶。」趙四一臉笑容的答應。


    來之前,他還有些擔心,擔心五十畝地太多,雲沫承包不完,擔心雲沫承包不了這麽多地,趙家莊的人餓肚子,或者是,村民為了將自家的地承包出去,與同村的人發生爭執,現在好了,五十畝地都可以承包出去,不會有人餓肚子,也不會發生爭執了。


    「雲姑娘,那,我就先迴去通知大家了,五日後,再上陽雀村來拿樹苗跟銀子。」剛談完正事,趙四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雲沫打招唿準備迴趙家莊。


    雲沫知道他侷促,在大宅裏待不習慣,也沒有挽留他的意思。


    「趙村長,你稍等片刻,我有些東西要給你。」說話,雲沫起身走出茶廳,片刻後,拿了一張牛皮紙迴來。


    雲沫用牛皮紙將桌上的糕點全包好了,遞到趙四的麵前。


    「雲姑娘,你這是……」趙四將雲沫看著,不好意思伸手接。


    雲沫笑了笑,直接將牛皮紙包好的糕點塞到趙四的手裏,「趙村長,這些糕點,你拿迴去給兩個孩子吃,你們大人挨餓可以忍忍,但是兩個孩子正在長身體,需要營養。」


    她是當娘的人,看不得孩子挨餓受凍,上次去趙家莊,看見趙四的孫子,孫女餓得麵黃肌瘦,連碗米湯都喝不起,覺得兩個孩子怪可憐的,她不是聖母,趙家莊那麽多人她可憐不過來,但是,碰巧撞見了,能給點就給點吧,再說,今日她給了趙四一些小恩小惠,來日,趙四定會投桃報李,好好幫她管著趙家莊那些人。


    趙四摸著手裏的糕點,打從心眼裏感激雲沫,「雲姑娘,難得你還惦記著妞兒和妞兒哥哥,這些糕點我收下了,我代兩個孩子謝謝你。」


    「趙村長不必客氣,妞兒跟他哥哥非常懂事,我很喜歡他們兄妹倆。」雲沫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正好現在太陽不大,趙村長,你要迴去,我也不挽留你了。」


    客套了兩句,雲沫親自送趙四出宅子。


    房間裏,無邪在向燕璃稟報四海錢莊的情況。


    「王,已經查清楚了,錢監姬文與四海錢莊來往密切,查到的證據顯示,是姬文盜出戶部的錢模,交給袁無庸,再利用四海錢莊將假幣流通出去。」


    燕璃把玩著手裏的青花茶盞,淡淡的笑了笑,挑眉,斜睨了無邪一眼,「無邪,你相信姬文一個小小的錢監有這麽大的本事?」


    「不相信。」無邪毫不猶豫的搖頭,「姬權果然是隻老狐狸,竟然用姬文做擋箭牌。」


    燕璃放下手中的茶盞,口吻突然變冷,「隻要他是狐狸,總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


    「吩咐下去,立即查封四海錢莊,銷毀所有假幣,還有,錢監一職空缺出來,立即安排我們的人去頂上,另外,再安排人留意姬宏的動靜。」


    「是。」無邪點頭,「不過王,姬權執掌戶部這麽多年,耳目眾多,咱們想安排人頂替姬文的位置,怕是有些不好辦。」


    燕璃凝眉道:「其他時候,我們想安插人進戶部,或許不容易,但是現在,姬權正為假幣之事焦頭爛額,這個時候,是安插人進去的最佳時機。」


    這次,就算不能將姬權從戶部連根拔起,也要斷了他的財路,斬斷他一條手臂。


    無邪明白,抱了抱拳,「屬下這就去辦。」


    大燕,汴都。


    鳳棲宮裏,姬太後沉著一張雍容的臉,有些不悅的將下座的姬權盯著,宮女,太監全部被屏退,宮殿裏的氣氛沉得有些壓抑。


    她盯著姬權看了片刻,極力壓製住心裏的怒火,口吻淡淡道:「二哥,不是我說你,你手下養的都是些什麽酒囊飯袋,這麽好的機會,竟都沒能除掉燕璃。」


    「此次沒法除掉燕璃,想要再下手,恐怕難如登天。」


    錯失了這麽好的機會,姬權也覺得惋惜,「太後娘娘教訓得是,是老臣太相信趙程了。」


    「罷了。」姬太後很無力的揮了揮手,若不是還得靠姬家扶持,她才能坐穩太後的位置,她真想大罵姬權一頓。


    「二哥,假幣一事,你知道該怎麽處理了吧,要不要本宮提醒你一下。」


    「不必了。」姬權皺了皺眉,挑眉看向鳳座上的姬太後,「請太後娘娘放心,老臣知道該怎麽處理。」


    「嗯。」姬太後輕輕「嗯」了一聲,身子斜斜依靠在鳳榻上,左手支著頭,右手揉著眉心,雙目微瞌著,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既然知道怎麽處理,便退下吧,哀家有些乏了。」


    「請太後娘娘保重身體,老臣告退。」姬權看了姬太後兩眼,起身,輕步離開了鳳棲宮。


    「叔父,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姬權出宮打道迴府,他乘坐的軟轎剛落在姬府的大門前,錢監姬文就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


    姬權聽出是姬文的聲音,趕緊撩開簾子下轎,壓低聲音道:「你怎麽來了?」


    姬文見姬權從轎子裏走出來,趕緊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姬權的袖子,「叔父,四海錢莊流通假幣的事暴露了,您得救救我。」


    姬權聽他說起四海錢莊的事,心裏驚了一下,趕緊左右看看,周圍是否有攝政王府的耳目,才小聲道:「有什麽事,咱們進屋去說,在大門口,拉拉扯扯的成什麽體統。」


    他有些怪姬文莽撞,怒瞪了姬文一眼,沉著一張老臉,說話的口吻有些不好,狠狠甩了甩手,將自己寬大的袖子從姬文手裏拉了出來。


    姬文知道自己貿然前來姬府,惹姬權不高興了,盯著姬權大步走進府,他趕緊跟了進去。


    姬權將姬文領到自己的書房。


    書房裏,姬文撲通跪在了姬權的麵前,「叔父,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之所以讓四海錢莊往外麵流通假幣,完全是聽您的話,幫姬家籌措軍餉。」


    姬權盯著他跪在自己麵前,嘆了口氣,道:「姬文,我知道你是為了姬家,但是,四海錢莊往外流通假幣的事已經敗露了,而且,攝政王燕璃的人已經掌握了你與四海錢莊來往的證據,叔父想救你,隻是……隻是叔父心有餘而力不足。」


    姬文聽姬權說完,心都涼了半截,身子一歪,癱坐在地上,「叔父,你不能這樣對我,這些年,我盡心盡力幫姬家,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知道你盡心盡力為姬家,如果能救你,我和太後何嚐不想救你。」姬權伸手將姬文從地上扶了起來,說話的語氣變得溫和,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樣。


    「叔父看著你長大,怎麽忍心看你去死。」


    為今之計,隻能穩住姬文,勸說他,讓他心甘情願替整個姬氏家族赴死,死了一個姬文不要緊,反正,他隻是姬氏旁支的人,用姬文一條命換取整個姬氏家族的平安,千值萬值。


    「叔父……」


    姬文瞧姬權一副惋惜的模樣,以為他多少有些疼惜己,心裏感念萬分。


    姬權拿捏準了姬文的心思,繼續哀嘆了兩聲,疼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姬文,叔父也沒有辦法,製造流通假幣,乃是大罪,按大燕律例,當斬,叔父若不是掌著戶部,又是整個姬氏家族的族長,叔父真寧願去頂替你。」他一邊說話,一邊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說得淚聲俱下。


    姬文跟隨姬權多年,知道他說話,從來都是三分真七分假,「叔父,我怎麽敢讓您替我頂罪,我也是姬家的人,為姬家做事是應該的。」


    姬權等的就是姬文這句話,「姬文,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姬氏一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都是在替姬家,替太後娘娘辦事,你放心去,我會向太後娘娘求一道懿旨,赦免你的家人,你為了整個姬氏家族犧牲自己,叔父,太後娘娘,以及你大伯父都會記著你的功勞,你的幾個孩子,叔父會將他們撫養成人。」


    姬文在戶部任錢監一職多年,有一定的頭腦,姬權已經明白告訴他,打算放棄他,以保全整個家族,他想要活命,那是不可能了,還不如,趁現在姬權對他還有些內疚感,用他的性命換取家人的平安,這樣死,也算死得其所。


    姬文想通,淡淡道:「請叔父放心,我知道怎麽做了。」


    如今這種情況,他根本就別無選擇,就算他不答應替整個姬家赴死,又如何,到危急時刻,姬太後,姬權,姬宏為了保住姬家,也會想盡辦法,將所有的罪名都強加到他一人身上,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痛快答應。


    「嗯。」姬權滿意的點頭。


    「請叔父多保重,侄兒告退了。」姬文對著姬權揖了一禮,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似的,失魂落魄的從姬府離開。


    ……


    當天下午,姬權就帶著姬文的認罪書到了禦前。


    「皇上,老臣治下不嚴,才讓姬文有機會將戶部的錢模盜出宮,才讓他有機會與袁無庸,四海錢莊勾結製造假幣,差點害得大燕國體動盪,老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禦書房裏,姬權雙手舉過頭頂,手裏捧著姬文死前寫的認罪書。


    燕恪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書案前,凝著眉頭,麵容冷峻的將姬權盯著,雖然才十三四歲,但是身上卻有幾分燕璃的影子。


    他冷峻的盯了姬權片刻,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頭。


    這隻老狐狸,為了給自己脫罪,竟然拉姬文做擋箭牌,若沒有他戶部尚書的許可,借姬文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將錢模弄出宮。


    「小明子,去,將東西呈上來。」他從姬權的身上收迴視線,側著臉,瞟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監。


    「是。」小明子應了一聲,從姬權手裏接了姬文的認罪書,恭敬的遞到燕恪的手中。


    燕恪拿著姬文的認罪書看,越看眸色越沉。


    姬權這個老東西,竟然將責任推得幹幹淨淨的。


    「皇上,都是老臣有眼無珠,當初,才舉薦姬文到戶部任錢監一職,這都是老臣的錯,請皇上治老臣的罪,老臣願意擔責,毫無怨言。」


    燕恪幾眼將姬文的認罪書看完,啪的一聲,將認罪書拍在桌子上,轉了轉眸子,將視線移到姬權的身上,單手托著下巴,將他看著,「既然姬愛卿這般誠懇的請求朕治罪,朕若是不答應,反倒有些不盡人情。」


    姬權聽得一愣,揚起頭來,將燕恪看著,「皇上……」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隻是官方的應付,哪裏知道,燕恪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真想治他的罪。


    燕恪瞧出姬權想說什麽,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將截斷他的話,繼續道:「姬愛卿舉薦有誤,確實有罪,這樣吧,看在姬愛卿對大燕有功,朕就網開一麵,罰愛卿一年的俸祿,姬愛卿,你覺得如何?」


    說完,燕恪眨了眨眸子,笑了笑,十分無害的將姬權盯著。


    殺不了這隻老狐狸,氣氣他也行。


    姬權跪在書案前,聽了燕恪的話,整張老臉憋得青紅交加,堪比萬花筒,「皇上……英明,老臣沒有任何異意。」


    「這就好。」燕璃虛虛抬了抬手,「姬愛卿平身吧。」


    姬權憋著一股子火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燕恪看著他站起來,又道:「既然姬文已經畏罪自殺了,那麽,錢監一職就空缺了。」


    「皇上,這件事,老臣會做好安排。」姬權知道燕恪想打什麽主意,趕緊道。


    「此事,不急。」燕恪罷了罷手,「等皇叔迴京,再商議此事,再說了,姬大人您看人的眼力有些令人著急,萬一又弄一個姬文進戶部,朕想哭都沒地兒哭。」


    噗!


    小明子站在一旁,偷偷的抽了抽嘴角,心裏暗暗的發笑,皇上這損人的口氣,簡直像及了攝政王千歲,氣死人不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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