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曉童見雲沫滑下樹,兩條擰起的眉毛這才舒展開,他小手一抓,提起地上的竹籃子,飛跑到雲沫的身邊。


    雲沫接過竹籃,解開綁著的衣兜,將椿芽取出來塞進竹籃子裏。


    雲曉童一邊幫雲沫裝椿芽,一邊咬唇道:「娘親,下次不要爬這麽高了,我害怕。」說完,抬起一雙霧氣氤氳的大眼睛對著雲沫,小臉上寫滿了後怕之色。


    「我不要吃香椿炒雞蛋,我隻要娘親好好的。」


    雲沫停下動作,伸過手捏了捏雲曉童瘦黃的臉蛋兒。


    小豆丁擔心她了,都是她不好,方才,隻顧一心一意采椿芽,倒是忽略了小豆丁的感受。


    「寶貝兒,乖兒子,笑一個。」見小豆丁皺巴著一張小臉,模樣有些悶悶的,雲沫用手指挑起他的嘴角,哄道:「娘親錯了,娘親向你保證,再也不爬樹了,好不好。」


    某女撇下一張老臉不要,眼皮眨眨,又賣萌又認錯。


    不過,爬樹確實是個累活,技術活,尤其還是爬這種光溜溜的香椿樹。


    雲沫抬頭往香椿樹梢瞟了幾眼,尋思著,下次進山,一定得做個長勾子,直接用長勾子將高處的樹杈勾下來,站在地上采椿芽。


    雲沫又認錯,又保證,小豆丁終於咧開了小嘴:「娘親,這可是你說的,再也不爬樹了,也不準爬高,大人說話要算話,不能欺騙小孩,騙人是小狗。」說話的時候,小眼神裏忽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一定要讓娘親再三保證,他才能放心,他真的害怕娘親再摔傷,碰傷。


    雲沫將雲曉童眼中的那點狡黠之色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盯了他一會兒,才柔著嗓子保證:「好,騙人是小狗。」


    看來,她昨日昏迷了一天,不僅將小豆丁嚇得夠嗆,還留下心理陰影了。


    采了些椿芽,娘倆才走進斜坡處的竹林裏。


    雲沫將竹籃子擱在腳邊,取出一把缺口生鏽的破鐮刀,對著一顆小腿粗細的楠竹筍砍了下去。


    雲曉童見幫不上什麽忙,乖乖的蹲在一旁,看著娘親做事。


    見雲沫砍楠竹筍,他很好奇,便道:「娘親,聽賀婆婆說,這種大筍子不好吃,炒著吃筍腥味重,還十分悶頭呢。」


    雲沫接連砍了幾刀,才將麵前的楠竹筍放倒,聽了雲曉童的話,抬起頭來,「童童,咱們現在不吃,先將大筍子砍迴家去,切成筍片,晾成幹筍子片,以後再買些大骨頭來燉著吃。」


    賀九娘說得沒錯,新鮮的楠竹筍炒著確實不好吃,筍腥味重,吃著悶頭,不過晾曬成幹筍子片,用來燉大骨頭,那可就是難得的人間美味了。


    雲曉童似懂非懂,聽到雲沫說用幹筍子片燉大骨頭,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娘親,我幫你吧。」


    「好啊。」雲沫笑著點頭,將剛才砍倒的楠竹筍放到雲曉童的麵前,「童童,你幫娘親把筍殼剝掉吧,剝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紮到手。」


    雲沫心疼雲曉童,但心疼歸心疼,她卻不會嬌慣。


    小豆丁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要粗養,適當幫著做點粗活兒,能鍛鍊他的性子,省得養成娘炮。


    「嗯。」雲曉童點頭,將麵前的楠竹筍抱起來,「娘親放心,我會小心的。」說完,一隻小手按著筍子,另一隻小手使勁去拔那厚厚的筍殼。


    雲沫看了一會兒,見他做得有鼻子有眼的,沒有傷到手,便放下心來,抄了破鐮刀去砍另一顆楠竹筍。


    接連砍了三顆,想著待會兒下山的時候,還要捎上那隻路邊撿到的水貂,再砍,恐怕竹籃子有些裝不下了,雲沫這才停下手來,幫著雲曉童將剩下兩顆竹筍的筍殼子剝了。


    剝殼了的楠竹筍,擱竹籃裏放好。


    歇氣的時候,雲沫眼睛尖,視線一掃,瞧見竹林邊上有幾株野山椒,野花椒正巧結了些細細的青子兒,一處積水的爛泥地裏,還長了一簇茂盛粗壯的酸湯杆子,心下一喜,便叮囑了雲曉童一句,抄著鐮刀準備去摘一些。


    「童童,在這裏等著娘親,娘親去給你弄零嘴吃。」


    那酸湯杆兒又叫虎杖,具有清熱解毒,祛風利濕,止咳化痰等功效,剛從土裏冒出來的嫩芽尖兒可以給小孩當個零嘴兒,剝了皮吃,味道酸酸甜甜的。


    雲曉童蹲在地上,看著腳邊的竹籃子,衝著雲沫揮手,「娘親,你去吧,我在這裏看著竹籃。」


    雲沫抄著破鐮刀,快步朝竹林邊走去,到了竹林邊上,她先摘了幾片寬大的桐梓葉,用狗尾巴草麻利的縫了,做成兩個簡單的葉盒子,采了滿滿兩盒子野山椒,野花椒,然後才走到爛泥地裏,蹲在稀泥巴邊上,用鐮刀割了幾根肥嫩滴水的酸湯杆芽兒,一併拿好了,折迴竹林。


    雲曉童見雲沫拿著東西走來,小臉上一喜,趕緊迎上前去。


    雲沫見他朝自己飛奔過來,便將手裏的酸湯杆兒遞了出去。


    雲曉童接過酸湯杆,看了幾眼,不認識,好奇的問:「娘親,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酸湯杆的新芽,紅皮的嫩尖兒剝了皮可以當零嘴吃,味道酸酸甜甜的。」雲沫一邊迴答雲曉童,一邊將採到的野山椒,野花椒,鐮刀一併都放進竹籃子中。


    東西擱好,她抬頭一看,火辣辣的陽光透過枝頭,對直照在頭頂上,有些刺眼,時辰不早,差不多已經接近午時了。


    逛了一上午的林子,此刻停下來,肚子裏傳來一陣嘰裏咕嚕的清腸聲,早晨就將就著白開水啃了兩個玉米餅子,雲沫摸了摸小腹,餓得真是前胸貼後背。


    提起竹籃子,咽了口唾沫,微微一嘆,趕緊對雲曉童招手:「童童,時辰不早了,咱們下山,等迴到家裏,娘親給你燉水貂肉吃。」


    「好,迴家做飯,娘親剮那水貂,我燒火。」雲曉童甜甜答應,主動牽過雲沫的手,娘倆手牽手走出竹林。


    下山的路上,小豆丁剝了一根酸湯杆,露出裏麵脆嫩滴水的肉質,咬上幾口,脆生生的,吃在嘴裏酸酸甜甜的,十分解渴好吃。


    嚼了幾下,他那雙黑漆漆的大眼,頓時彎成了月牙,小手抬高,踮起腳尖,將咬過的酸湯杆遞到雲沫的麵前,「娘親,這酸湯杆真的好好吃,酸酸甜甜的,娘親,你也咬一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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