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是誰?


    他是盜衍,某些人已經知道,所以沉默了很久。


    白蛇震驚的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的孩子怎麽可能當皇帝。”


    盜衍理所當然的道:“連李姓都能當皇帝,他為什麽不行?連慕氏蔡氏都能當皇帝,他為什麽不行?宋國皇位風水輪流轉,輪到他當皇帝怎麽不行?”


    白蛇差點斷成兩截,無力的躺在群山之間,就像一道白色的綿長山脈,石塔被曆代金山寺僧人的佛性滋養,蛻變成了天台五重天級別的法寶,白蛇不是對手。


    盜衍站在白蛇的頭顱麵前,白蛇的鱗片白得刺眼,盜衍的體型和白蛇相比無比渺小,但是卻仿佛在居高臨下的俯視白蛇,說道:“答應我,我可以送許凡登上皇位,你和許仙也可以團聚。”


    白蛇沉默片刻,說道:“為什麽是我的孩子?”


    盜衍悠然道:“對於我來說,是誰都沒有區別,唯一的一點,就是要聽從古華的政令。我要的,不是一個傀儡,而是一個懂得治理國家和知道進退取舍、而且還會聽話的皇帝。”


    白蛇道:“聽說前朝的皇族血脈一直想要複國,慕複在宋國的名氣很大,都有傳聞,他有帝王之相。”


    盜衍冷笑道:“慕家的後代,早就沒有慕家先祖的骨氣和責任。那個小輩我聽說過,如今和天外勢力勾結在一起,膝蓋不夠硬,撐不起一個國家。”


    他看了一眼許凡,對白蛇讚賞道:“你兒子不錯,學識淵博,智慧也有,隻是有些怯懦,不過當一個守成的皇帝足夠了,我不需要一個銳意進取、不聽話的皇帝。而且,你們一家和宋國佛門仇怨很深,他當皇帝,佛門會不好過。”


    白蛇和許凡不知道盜衍是誰,心裏很是不解,這個老和尚看樣子很敵視佛門。


    斷橋上都去過服務他們還沒有迴過神來,無比震驚,一貫在背後搞風搞雨的盜衍,竟然親自站在了明處,無比直接、旗幟鮮明的選擇一個皇帝人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就可以決定宋國的皇位繼承人。


    事實上,盜衍也沒有可以壓低聲音,站在明處,就是要讓所有人看到。


    聽他的語氣,皇位繼承人已然是許凡,別的勢力根本沒資格摻和一腳。


    古風大為不解,對江流他們說道:“雖說宋國的七千二百眾僧被他一舉殲滅,大林寺大劫,又有其他勢力的人死傷無數,但古華也在連番大戰,支援的力量不夠,他怎麽敢深入宋國和諸多勢力角逐皇位。”


    “難道他還有什麽殺招?”古風摸著下巴思索。


    江流談道:“我這位師兄,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最敢冒險,火中取栗輕車熟路,在他的殺招顯現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他的手段是什麽。”


    古風看著站在龐大的蛇首麵前的盜衍,道:“宋國如今的局勢無疑是宋國見國以來最動蕩的時刻,說不得,盜衍真能翻雲覆雨,拿下宋國。”


    喬山有不同的見解,道:“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宋國的水很深,而且還有名正言順的新舊兩個皇族,各自背後都有很多勢力支持,再造皇族,難度太大了,更別說是扶持一個親古華的皇帝,內外的壓力非常大。”


    古風冷笑道:“那是就去殺了慕複,隻要他敢來汴京,就是他的死期,蔡氏皇族須得自己先內鬥一番。而且盜衍想必也想到了此處,所以沒有實行收複宋國的計劃,而是徐徐圖之,避免所有的矛盾一股腦的爆發,慢慢來,潤物細無聲,打痛不打死,最多就是嚴正的喊喊痛斥責一番罷了。”


    遠處的白蛇,陷入掙紮之中,沉默了許久,最後,她一咬牙,道:“我答應你,不過,你需要保證我孩子的安全。”


    盜衍點點頭,表示會保證許凡的安全。


    他看向老和尚,蹙眉道:“收起石塔,不要對著我,放了許凡的父親。”


    老和尚操控著石塔,佛光噴薄,對著盜衍,嚴陣以待,試探著問道:“你是誰,在哪家寺裏出家,怎麽這麽不安規矩出牌,在宋國佛寺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別家寺廟盯上的東西,不準爭搶。大林寺下方的太古寶藏,我們都沒去爭搶。”


    “羅裏吧嗦。”


    盜衍厭煩的喝道:“快點收起破塔,趕快放人。”


    老和尚冷下臉來,冷聲道:“我尊您是前輩高僧,給你麵子,但是並不是怕你,前輩仗著修為高深,強行行事,我卻不怕你,我就不信你比石塔還厲害。”


    老和尚催動石塔,石塔的威勢更盛,在虛空中沉浮,仿佛能鎮壓虛空,恐怖的威勢浩蕩幾百裏,汴京城的百姓恐慌不安,感覺像是末日來臨。


    “金山寺的神僧在除妖除魔衛道嗎?”


    惶恐的百姓有些激動。


    盜衍冷笑道:“凡物通靈罷了。金山寺的主持就是我親手擊斃的,他的金缽比石塔還要神異,缺被我一巴掌拍成了幾瓣。你不過是神境巔峰的羅漢,仗著一件兵器也敢逞威?”


    “原來你就是古華的魔僧盜衍。”


    老和尚震驚無比,佛心顫動幾下,有些恐懼,但他對石塔有無比的信心,催動石塔向盜衍轟去。


    盜衍隨意拍出一掌,和佛光浩蕩的石塔相比,顯得平淡無奇。


    盜衍的手掌穿過熾盛的佛光,撼在石塔上。


    轟。


    石塔炸開,佛光消散。


    石塔被盜衍一巴掌拍碎在空中,碎片向四麵八方飛去。


    老和尚吐出一口鮮血,露出駭然之色,金山寺供養了無數年寶塔塔,可以鎮壓天台兩重天的蛇妖,卻抵不過盜衍的一巴掌之威。


    盜衍向空中推手,老和尚以為盜衍是向他出手,大吼一聲,爆發佛力湧向盜衍。


    然而盜衍的目標不是他,隻是順帶將他擊得吐血倒飛。


    盜衍的大手來到金山寺的眾和尚麵前,手指輕彈,那些和尚紛紛吐血栽落。


    盜衍的大手接住許仙,托迴地麵,許仙落地之後,奔跑到白蛇麵前,心疼的看著白蛇身上恐怖的傷勢,無比擔憂和焦急,可是白蛇身軀太過龐大,他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問道:“娘子,你怎麽樣了,你沒有事吧。”


    白蛇縮小身軀,妖氣滾動,幻化成人形,白色的鱗片變成了白衣,彩帶飄飄,仙姿絕世,沒有半分妖氣,反而像是跌落紅塵的仙子,隻不過白蛇還是躺在地上,腰間有一大片血跡,從白衣裏滲透出來。


    許仙連忙蹲下身體,從懷中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然後抖出一些藥末,仔細的塗抹在白蛇的傷口上。


    白蛇的傷口止血,許仙露出喜色,柔聲問道:“娘子,好些了嗎?”


    白蛇溫柔的點點頭,然後看著盜衍。


    盜衍淡然道:“你的傷勢不重,隻是佛性克製妖力,需要修養一段時間,煉化佛力。”


    然後她看著許凡,說道:“我們走吧。”


    白蛇和許仙不舍的看著許凡,喚道:“孩子……”


    盜衍向前走去,聲音傳來:“不要婆婆媽媽,傷好以後,你們便能看到他了……還不快走?”


    許凡看了爹娘一眼,不舍的道:“爹,娘,你們保重。”


    白蛇和許仙充滿擔憂,盜衍是要帶他們的孩子去爭皇位啊,自古皇位多殘酷。白蛇和許仙顫聲道:“孩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許凡一步三迴頭,隨著盜衍漸去漸遠。


    盜衍帶著許凡來到斷橋上,像江流合十見禮,道:“師兄。”


    江流還禮,歎道:“師兄的殺性太深了。”


    盜衍知道江流上在說屠戮宋國七千兩百寺眾僧的事,沉默一會,然後冷聲道:“皇位可以親兄弟反目成仇,可以令父子相殘。理念不同,同樣可以讓同門相伐,並無不脫。”


    江流再歎道:“畢竟是生命。”


    盜衍有不同的見解,反駁道:“師兄錯了。”


    江流問道:“我哪裏錯了。”


    盜衍正色道:“生命的意義在於生命的自我,宋國佛門卻是要行生命失去自我之事,他們喝上在殺生,危害比我更重,我是在手持屠刀救眾生。”


    江流怔了一下。


    尋著這個空擋,盜衍看著滿頭烏發的古風,失望的道:“你果然不是做和尚的料……你不怕被人認出來?”


    古風笑道:“您在世人眼中的罪過比我大千百倍,您都不怕,我怕什麽。”


    盜衍讚道:“雖然你已經神境強者,但你境界這麽低,口氣卻這麽大,是在作死。你還是小心點吧,宋國的皇帝死了,佛門受創,很多人都會來撿便宜,搶地盤,被你的大仇家發現你還活著,你不要死得太慘。”


    古風想起萬初這位二弟子,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們全部一起來,一勞永逸。”


    盜衍算盡天下事和人,卻算不到太古戰場裏麵發生了什麽,驚訝的道:“口氣太大了,太大了。”


    古風問道:“前輩有什麽打算?”


    盜衍眯著狹長的三角眼,滿臉橫肉的冷聲道:“沒有打算,就是最好的打算,順勢而為。”


    眾人麵麵相覷,心想您都公開保許凡當皇帝了,還說沒有打算。


    盜衍和善的笑道:“我保許凡等登皇位,隻是帶個頭,給別的勢力提供一個思路。”


    眾人心中一凜,這叫沒有打算?心想這位果然狠辣,這麽一來,其他勢力也紛紛效仿,推出自己的人當皇帝,必然是一番龍爭虎鬥,不管最後誰勝出,都是傷亡慘重的結局。


    一石二鳥。


    一來可以削弱宋國各方勢力的實力,二來,打擊了宋國的新舊兩個皇族。


    然後等到雙方兩敗俱傷之際,盜衍再橫空出現,一錘定音,拿下宋國。


    和一桃殺三士很像,拋出誘餌,於岸邊觀火,於山巔觀虎鬥。


    “佩服。”


    良久,眾人齊齊感歎。


    從盜衍出現那一刻,就有很多人在暗中盯著盜衍。


    盜衍帶著許凡和古風他擦肩而過,沒有進入汴京城,而是向著大荒中飄然離去,竟然從很多雙眼睛都注視之下消失,不知去向何處。


    “我們也走吧。”


    古風他們卻是向城中走去,卻意外聽到一個消息。


    慕複來了,身邊有一個天上下來的強者,就在城外的一座神山上,沒有進城。


    “嗬嗬嗬……”


    古風笑了起來,說道:“慕複找真的死來了。”


    他揮手招唿喬山和白紫他們,道:“走,我們去殺慕複和鍾絕,今天就是他們祭日。”


    喬山和白紫都很不爽慕複,四人欣然同意,有些顯得急不可耐。


    至於江流,對打打殺殺很不感冒,卻也得苦笑跟著。


    古風他們出城,掩飾了各自的氣息,一頭紮進大荒中,順著消息透露的方向蟄摸而去。


    ……


    汴京城外的一座神山上,站著兩道身影,正是慕複和鍾絕。


    慕複稍微靠後,鍾絕背負雙手。他們在千裏之外看著汴京城。


    “少主,真的沒事嗎?”慕複站在鍾絕後麵,恭敬的問道。


    鍾絕冷笑道:“我讓你把我們的行蹤透露出去,本來就是引誘古風來殺我們,我這個局出其不意,可以將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慕複擔憂的道:“可是那個太古強者……”


    鍾絕怨恨無比的道:“他擊敗了我師,同時也暴露了他的境界,會有很多人來收拾他,那個老家夥雖然很強,但比他強的人更多,他翻不起浪花。”


    鍾絕嘴角噙著冷笑,陰鷙的道:“我已經查探清楚,姓蕭的老東西已經去兇突了,血光也投在地藏門下,太古老家夥很快就自身難保,古風身邊沒有高手,而我們這方……他要是敢來,就是找死,麵對他的,是必殺之局。”


    慕複大喜,恭敬的道:“如此甚好,離我們的計劃又近了一步。”


    ……


    汴京城外各個方向,出現了很多股強大的氣息,一道道身影從天地盡頭走來,就像一頭頭洪荒巨獸,氣勢滔天。


    “人妖後代,有什麽資格做皇帝?”


    那些恐怖的身影鎮壓一方天地,霧氣翻滾,看不清容貌,有人傳出冷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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