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我,是暉月教唆我來的……”


    既然宋勉生氣了,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宋大壯毫不猶豫的就把暉月抬出來賣了。


    “真的?”宋勉狐疑的看了宋大壯一眼,輕聲問道。


    “千真萬確。”宋大壯點頭如搗蒜,生怕晚了一會兒腦袋又要挨一下。


    雖說宋勉打人不疼,可腦袋打的多了總是不好,萬一打傻了怎麽辦。


    “好,我知道了。”宋勉點了點頭,問道:“你這一次來,是做什麽來的。”


    宋大壯趕緊從懷裏取出信箋,遞到宋勉的麵前,大咧咧的說道:“送信。”


    這個記吃不記打的玩意啊。


    剛剛打完,扭頭就忘了自己本來是要再坑幾句暉月的事情。


    信,就是琰州府都尉送給江臣的那一封。


    這一封信,可大可小。


    要是送到長安,擺到兵部的桌子上,很有可能會有幾個人掉腦袋。


    沒辦法,琰州府都尉的話有些誅心了。不,是太誅心了。


    隻憑那一句“若非都督府命折衝府墾荒,將士斷不會積勞迎敵”就夠謝佑喝上一壺了。


    不過宋勉看完了信,隻是遲疑了片刻便將信放在油燈上。


    等到一封信在火光中化作灰燼,宋勉仍是狠狠的踩了幾腳,確定灰燼和地上的泥土混做一團,他才停下了腳上的動作,問道:“還有會知道。”


    聽著宋勉的聲音冷漠,宋大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低頭點了三個人的名字:“暉月,江臣,李孟嚐。”


    宋勉閉上了眼睛,右手掐指,不停地盤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說道:“你現在迴去,告訴那三個人,此事就爛在肚子裏,我自有計較。如若不從,讓他們自己小心……”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這種做法,宋大壯喜歡。這樣多幹脆,比浪費口水舒服太多了。


    可有一點,他大老遠的跑過來,本來想跟著宋勉在琰州湊湊熱鬧的。


    不過,看到宋勉的臉色不好,宋大壯隻是把黔中都督府對討賊的安排說了一遍,便告辭離開。


    宋勉並不擔心宋大壯離去的時候會不會有危險。


    在他看來,宋大壯既然能進來,那就應該能出去。


    要是這種小事還要他操心,那宋大壯隻能說自己倒黴。


    歎了一口氣,宋勉就像變戲法一樣從衣袖裏又取出來一封信。


    這封信,分明和剛剛被油燈燒毀的那一封一模一樣。


    要是宋大壯還在此處,肯定要驚的下巴落地,讚賞宋勉竟然還會變戲法……


    當然,沒人誇讚宋勉還是可以自己誇讚自己的。


    “嗯,這麽長時間沒動手,我還是很有本事的。哎,不對,我剛剛替出來的是什麽。”


    說著話,宋勉連忙把自己大袖裏麵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


    亂七八糟的小藥瓶小紙包線放在一旁,宋勉不在意。


    可是他記得清清楚楚,衣袖裏麵可是揣著一張葉家碼頭的契約。


    因為葉家碼頭他甚是喜愛,再加上還要拿著這個玩意取信僚人野田和柯蠻族長吾拉木,這契約他一直都放在兜裏。


    可是現在不見了。


    宋勉有些僵硬的轉了轉頭,看著地上一道道黑乎乎的痕跡,臉色鐵青……


    “老宋,老宋……”


    “滾!”


    饒是宋勉家大業大,知道自己昨天夜裏一時不小心把葉家碼頭的契約給燒了,心情也是非常的鬱悶。


    尤其是一大早上聽到玉蘇普那別扭的口音喊出來的老宋,宋勉更是煩躁。


    好在最近玉蘇普和宋勉熟悉了許多,當下也不生氣,隻是苦口婆心的勸道:“老宋,快起來,出了大事兒了,真的快起來,出了大事兒了……”


    玉蘇普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好幾遍,宋勉不堪其擾,終於一翻身坐了起來。


    看到宋勉擰眉瞪眼,眼看就要發飆的模樣,玉蘇普倒是嚇了一跳。


    不過緊接著,宋勉麵色一緩,笑眯眯的說道:“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來了什麽大膽的賊人。


    怎麽,玉兄弟可是捉到了野物?”


    說著話,宋勉還真的饞了。


    不止是他,玉蘇普也饞了。想到烤兔子的肉香,玉蘇普的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走走走,快去,快去。”


    宋勉一骨碌翻身下床,拉著玉蘇普就走。


    直到兩人出了房門,玉蘇普才如夢初醒。不對啊,自己過來不是要找宋勉吃野味的。


    好不容易拉住了宋勉,玉蘇普這才咽了咽口水,說道:“不是吃野味的事情,是旁的事情,正經事。”


    “民以食為天,什麽正經事能抵得過吃飯。”說著話,宋勉又要往門外走。


    這話說的在理啊。


    玉蘇普感慨了一聲,宋勉已經走出了小院。


    玉蘇普趕緊追過去,也不顧著自己的口水,拿衣袖隨意的抹了抹,趕緊說道:“黔中都督府要來了。”


    許是擔心宋勉又拿野味搗亂,玉蘇普連氣都不換,接著說道:“聽說來了三支人馬,好幾千人啊。”


    “啊,那可真是大事。”一聽這話,宋勉就停下了腳步。


    不過遲疑了片刻之後,宋勉便覺得不對,有些狐疑的問道:“不對吧?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一點都不慌張?你是不是騙我的?”


    “絕對不是。”玉蘇普毫不猶豫的否認了宋勉的看法,一臉正氣的說道:“我不慌張是因為我相信我們僚人和柯蠻人能守得住琰州!


    中原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眼下,我們土人占據天時、地利、人和,說什麽也能守住琰州。


    所以我不擔心,我不慌張。”


    這句話,宋勉熟悉的很。出自《孟子·公孫醜上》,文中不僅說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更是言明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曾有當世大儒在此篇注釋:民和為貴,貴於天地,故曰得乎丘民為天子也。


    寥寥數字,說明了孟子所在意的重點,人。


    雖然玉蘇普的說法有些怪異,引用的也很別扭。


    可是宋勉卻愣了愣神。


    從他最近所接觸的僚人和琰州土人,似乎真的是這個樣子。琰州,無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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