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並非那種窮兵黷武之輩,也非好大喜功之輩。


    所以在崔尚書猶豫過後,他也並未多言,隻是帶著崔尚書一起進了禁宮,麵聖。


    也不知道長孫無忌在麵聖時究竟是如何說的,總之黔中道僚人的事情,他是說服了天子李治。


    不過天子可沒有朝令夕改的習慣,所以並沒有發中旨,也沒有召集內閣細細商討,隻是讓兵部自己收拾自己的爛攤子。


    這種結果,兵部尚書是再喜歡不過。


    哪怕被罰了一年的俸祿,他也是心甘情願。


    既然是兵部自行解決,那麽兩邊的顏麵自然都保住了。


    而且自行解決也非常簡單,兵部下發一份行文指令,直接要求黔中道各折衝府加緊戒備也就是了。


    至於那府的折衝都尉,自然也收到了行文指令外的密信……


    幾日後,兵部的指令和密信俱都送到了貴陽折衝府。


    折衝都尉並沒有立即拆信,而是轉頭對一旁的老頭說道:“你要不要猜猜看信裏麵寫的什麽?”


    “江都尉,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還是同樣的意見,你若是信我的,自然就信。若是不信,這密信也會逼你相信。”


    說話之人老神在在,微眯著眼睛,正是宋勉。


    不是宋勉不在意那封密信的內容,而是根據時間來推算,這封信定然是兵部關於黔中道僚人的事宜。


    兵部又不是閑的,老崔尚書更是不願提筆,能讓他發密信,除了這件事情,宋勉還真想不出來能有什麽事情。


    這是自信,非常自信,膨脹的自信。


    宋勉非常無禮的摸了摸肚皮,似乎是覺得自己今日的自信吃的太多了些……


    江都尉沒空去管宋勉是不是自信過頭,他隻是笑了笑,心說老子給不良帥的麵子,讓你這小老頭過來說幾句話,你還真開起了染坊了。


    等信箋拆開和你說的不同,看你這老兒如何解釋。


    到時候,究竟是打你的板子好呢,還是打你的板子好呢,還是打你的板子好呢?


    江都尉不懷好意的看著宋勉,終於拆開了密信和兵部的行文。


    不看還好,行文和密信上的內容竟然和宋勉說的完全一樣。


    這一下,江都尉就有些尷尬了。


    拿著紙張,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宋勉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說的全中,當下也沒有得理不饒人,隻是輕聲喊了一聲江都尉。


    “啊,啊?老哥兒什麽事?”江都尉正走神,一聽宋勉喊他,連忙親熱的喊起了老哥。


    也幸虧這公房裏現在隻有他們兩人,若不然江都尉這張老臉可是有些丟人。


    “江都尉,我覺得這麽大的事情,很有必要向黔中都督府稟報。”


    “是極,是極,這麽大的事情,理應如此。”


    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功勞,所以江都尉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黔中都督府麾下五府一衛,加起來幾萬兵馬,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了兵部的消息。


    以江都尉對同胞們的了解,那些人收到消息之後肯定是第一時間先收拾自己的麾下軍卒,絕對不會想要去和都督府稟報。


    所以雖說著急,可是江都尉還是有時間準備一些資料。


    所謂準備資料,自然是問宋勉了。


    宋勉也沒有任何遮掩,直接吩咐江都尉就照著信中言明貴陽、安順、琰州三地陳說利害。


    “若是還要細問,你便說琰州。”


    江都尉本想反駁,這麽大好的機會,要是說貴陽,很有可能得到都督府的傾斜,不說別的,兵馬糧草都大有可為。


    而且貴陽身為黔中都督府之所在,絕對是不容有失。


    琰州雖說離貴陽不遠,可是不遠也是有些距離。


    若是側重琰州,萬一貴陽出事,這種代價,誰也負擔不起。


    同樣,黔中道都督謝佑也負擔不起貴陽失守的代價。


    不過,謝家經營西南多年,黔中的事情他是再熟悉不過。


    而且,謝佑本人更是與黔中土司關係深厚。謝家幾個偏房的小輩更是在他的授意下娶了土司的女兒為妻。


    為的,就是和黔中土司打好關係,進一步控製黔中道。


    正因為謝佑對黔中道了解,所以在聽到江都尉的奏報之後,隻覺得這是一派胡言。


    不過心裏覺得江都尉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可是畢竟兵部已經下了行文。而且上江都尉知道先來把事情稟報給他,也讓他心中的不滿有所消減。


    既然這樣,索性也就把黔中道的人召集一下,把事情給說一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點事情,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就這樣,黔中道上上下下就動了起來,幾個在黔中一帶頗有影響力的土司也被請到了都督府。


    等到謝佑說完了兵部的擔憂之後,還沒等黔中官員說什麽,幾個土司便破口大罵了起來。


    直斥江都尉胡言亂語,胡說一氣。


    有說江都尉捕風捉影的,有說黔中僚人規規矩矩沒有鬧事的想法。


    更有甚者,直說黔中就是因為江都尉這樣處處防備,才導致黔中土人與漢人之間的關係僵硬。


    就差說他江都尉是亂臣賊子,大唐的罪人。


    江都尉是個武夫,腦筋轉的不夠快,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過來提醒都督府,卻落了這個下場。


    哪怕他這個都尉隻領了八百餘人,可是士可殺不可辱。


    這幾個混賬土司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子如此羞辱,實在是讓人想要咽都咽不下這口氣。


    任旁人說什麽,謝佑都是冷眼旁觀。


    直到看到江都尉麵目猙獰,拳頭的青筋盡出,他這才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要說起來,江都尉也是好意。”


    謝佑一開口,原本有些吵雜的公房瞬間安靜。


    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謝佑微微頷首,這才接著說道:“既然是好意,你等便不可過分的上綱上線。什麽亂臣賊子,真是胡說八道!”


    “可是……”一個土司剛剛開口,就被謝佑一個眼神給嚇住了不敢廢話。


    “你等要切記,黔中,是大唐的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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