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麵前身著紫色大袖襦裙的姑娘長袖飛舞,李孝廉打心眼裏高興。


    今天連番惹的一肚子氣,在長袖飛舞的妖嬈身姿中,似乎消減了許多。


    可是他正高興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落下來的一張紙片,飄飄然的鑽過那長袖,落在了他的麵前。


    初時,李孝廉隻是覺得有些掃興,注意力扔集中在麵前美妙的襦裙上。


    不過,無意間掃視了一眼,發現紙片上有字之後,這位別駕就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


    隻是看過了之後,他寧願自己沒有看過這張破紙。


    長袖舞動正歡的姑娘看到李孝廉臉上又驚又怒的表情,以為自己惹得這位別駕不快,想到之前爆碳的交代,頓時嚇的有些花容失色。


    好在,姑娘隻是一瞬間便恢複原樣,自顧自的跳著自己的水袖舞,也不敢偷巧那位別駕。


    “今夜葫蘆巷的春宮,好看嗎?”


    一張紙,一句話,卻讓李孝廉一身冷汗。他不是不想站起來離開花樓,實在是因為腿抖的站不起來。


    若是蠢貨,可能看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是李孝廉是聰明人,他怎麽會不懂。


    他這是被人盯上了啊。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王八蛋盯上了自己,葫蘆巷的事情,看來是個警告啊。


    可是自己在哪裏得罪了這位高人啊?


    這位高人究竟是想幹什麽?


    警告自己不要撈過界了?


    警告自己插手戶曹的事情太多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李孝廉又驚又怕。


    可是心緒不寧之下,李孝廉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沒辦法,他這位並州二號人物,實在是太忙碌了些,撈錢的偏門無數,一時間又哪裏能想到究竟是哪件事情惹的仇家。


    雖然那一身紫衣妙齡女子仍然長袖飛舞,可是李孝廉卻沒有心情,也不敢待在這裏了。隻是等到能站起來,轉身就出了房間。


    也不管那一頭霧水的女子,慌慌張張的就跑下了樓,出了後門,上了馬車,直奔衙門,連家都不迴了。


    至於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提著一壺水,坐在李孝廉的馬車剛剛飛奔離去的巷子口,一臉笑意。而他的身邊,坐著同樣一臉笑意的暉月。


    嚴格說起來,今天這檔子事情雖然並非宋勉臨時起意,可是究竟為了什麽,他自己也說不甚清楚。


    思來想去,可能就是因為李孝廉這兩年做的有些過了,想敲打一下他,讓他消停消停,再加上需要照顧暉月他們這些人吧。


    想來出了今夜的事情,最起碼有幾個月的時間,李孝廉不會對暉月他們有什麽想法。


    隻要李孝廉沒有想法,養老官一般的黃宏,就算有想法,也沒有什麽意義。


    畢竟,這位養老官如果沒有養老官的覺悟,蘇鵬可不是吃素的主。


    “小和尚,要不要進去見識見識?”暉月這個時候雖然頭發仍然不長,可是帶著帽子怎麽看也不像和尚。


    對於宋勉的話,暉月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得,那就迴家去吧。”


    說是迴家,不過暉月隻是陪宋勉迴到了院子,便獨身一人又迴到了衙門。


    問過了自己的手下,知曉了那位別駕急匆匆的迴到衙門之後便倉惶的去了自己的住處,暉月隻覺得心情舒暢。


    宋勉這個人,手段雖然下作了一些,可是似乎真的是一個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啊。


    身處正房宋勉自然不知道暉月的感慨,而且就算是知道,想來也不會太過在意。


    因為這個時候,宋勉正在自言自語。


    白燭下,宋勉獨自坐在書案前,一人分飾兩角。一人宋勉,一人宋三思。


    兩人雖相貌相同,可是脾性卻差了許多。


    宋三思喜陰謀,更傾向於惡作劇。喜六爻,喜醫道。


    宋勉喜陽謀,喜戰事,更喜死人。似今夜將葫蘆巷一眾人全都置之死地,便是宋勉的手筆。而在花樓的所作所為,便是宋三思的手筆。


    要不然以宋勉的陰冷性情,哪裏會願意與那些苦命的女子廢話。


    對他來說,有著時間不如好好思量思量僚人的事情。


    而且不止僚人的事情,房玄齡的離世,代表著貞觀年間出盡了風頭的老頭子們開始交班。


    高宗的離世,開啟了廟堂之上新的局麵。


    雖然永徽元年已近過去,可是即將到來的永徽二年,在宋勉看來應該是非常熱鬧的一年。


    宋三思不喜熱鬧,可是宋勉卻非常喜歡熱鬧,尤其是喜歡死人的熱鬧。


    這一夜,李孝廉確實是嚇得不輕,迴到衙門之後,仍是難以心安。畢竟能在花樓中撒下一片紙的高人,誰知道他會不會高來高去的闖入衙門取了自己的性命。


    連番囑咐親隨在房門外守候,偏院亮如白晝之後,他才稍稍心安。可是卻仍然不敢入眠。


    “把今天夜裏去葫蘆巷的那幾個人叫過來,我有話問。”李孝廉隨口說了一句,當即便有下人領命而去。


    深更夜半,尋常人出不得門,可衙門的官差總是可以出門。


    就算宋勉沒有吩咐,暉月還是安排了自家兄弟借著值夜的功夫,盯了了走出衙門的官差。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葫蘆巷的幾個人就迴到了衙門,規規矩矩的站在李孝廉的麵前,迴報剛剛做的事情。


    “李力他內傷外傷都有,這一次就算能撿了一條命迴來,怕是也不好當差了。那女子傷勢也差不多,估計兇多吉少。


    至於那兩位嬤嬤,您吩咐杖二十,我們也沒敢多打,不過這二十下也夠她們受得。若是得不到醫治,少不得也要鬧出人命。”


    短短一夜,李孝廉就險些要了四人的性命,不可謂不殘暴。


    可是看跟他迴話的官差的模樣,似乎也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今夜先不管。明天,找個郎中給李力治傷,治好了再帶來見我,我另有安排。至於那兩個兩娘們,割了舌頭,趕迴鄉下去,也省的他們亂嚼舌根。


    對了,一會去小秀那裏支二十貫,給那兩個不要臉的貨色一人十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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