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以前,屬於我們的時鍾已經定格,唯一留下來的,是那蒼白無力的照片。


    或許,是那一天,徹底將我們的過去凍結在嚴寒之中的吧?


    父親,母親,早已為保護我們而被“絕望”吞沒。即便過去的榮光存在著,依然無法掙脫那不存在希望的未來。


    曾經唿喊,曾經乞求,希望找到自己的歸宿。


    但“他們”再度奪走了“你”,隻留下“我”,獨自一人麵對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未來——


    即便我可能相信著那個,所有人都可以共存的未來。


    戴在麵上的麵具十分冰冷,“我”乞求能夠從其上再度感受到你給予“我”的溫暖。


    顫粟著的恐懼將“我”徹底淹沒,即便是眼前存在著那最後一絲的“光”,“我”也不敢再伸手觸碰。這麽“色彩斑斕”的世界,為什麽現在,“我”的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這個世界,到底誰是“黑”,誰是“白”?有誰可以告訴我嗎?我到底該做什麽,才能讓這個錯誤的世界迴歸到過去的美好?


    我已經站起來了,不再需要其他人去保護了。


    我戴上了姐姐的“麵具”,它保護著我依舊稚嫩的麵容。


    我拾起了姐姐的“武器”,它引導著我摧毀無形的敵人。


    我是……


    ——滅殺


    ……


    “這樣嗎?滅殺已經先走一步了。”


    九頭惡龍麵具中,一雙冷冽的雙目微微閃爍了一瞬,隨即恢複平淡。


    男子站在倒塌的,不知名的建築廢墟前,在其身後,是各色破敗的房屋。他仿佛是一座亙古不化的冰山,帶給人無盡的寒意。但他身上“燃燒”著的,似乎是“怒火”,那會將所有敵人染成灰燼,也會將自己的靈魂燃燒泯滅的“憎恨”。


    這裏是遠離城市的一處“被遺忘之地”。


    “……”


    麵容包裹在防毒麵具中,單手提著榴彈發射器的矮小人影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陸……不……現在的你,已經沒有再被稱唿本名的資格了。既然你已經這麽做了的話,那麽,有必要告訴你——滅殺。”九頭龍皺了皺眉,看著麵前的矮小人影,“你不適合衝鋒在地獄之間,你未曾對那邊產生過真正的憎恨。現在的你,隻不過是被你姐姐的絕望所驅動,失去了希望的怪物而已。”


    “……”


    矮小的人影靜靜看著九頭龍,他是“滅殺”,作為替代“滅殺”,為完成“滅殺”的夙願而存在的“怪物”。


    “即便你的軀體強悍,絲毫不遜色於你的姐姐,但,你的內心過於脆弱。就像是……”


    九頭龍皺著眉頭,頓了一頓。


    “就像是青蛟,那個對過去依舊抱著執念,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了希望的孩子。”


    滅殺:“……”


    不遠處,妖狐從一旁的黑暗中走出。


    “九頭龍,我認為‘滅殺’可以勝任他姐姐的職務。而且,這是他的決心,不是嗎?”


    妖狐淡淡說道。


    九頭龍看了妖狐一眼,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麽。


    “我明白了,下一個任務,我會讓你擔任先鋒,去摧毀京都特遣隊,拯救新一批感染者的。”九頭龍最終是答應了下來,“但在這個任務後,滅殺,你必須去帶領這新一批感染者,去讓他們接受我們的存在,以及……接受他們自己的存在。”


    “是。”簡短的迴答,滅殺便轉身,向著不遠處的幽影中走去,消失在了建築廢墟之中。


    “……”


    九頭龍和妖狐兩人對視了一眼。


    “和他的姐姐一模一樣,不是嗎?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滅殺者,去將所有人撕碎。”妖狐說道。


    “但他終究不是他的姐姐,他的憤怒並沒有要燃燒的對象。他……還愛著所有的人。他更像是青蛟。”九頭龍搖了搖頭。


    妖狐沉默不語,兩人的對話也就此結束。


    ……


    感染者的撤退非常快,再收撚了一些能夠帶迴去的屍骸後,我們,以及感染者們,都十分默契的“無視”對方的存在,向著火勢稍弱一些的地方突破。


    兩敗俱傷,便是我們這一次行動的結果。


    在於閻汪匯合後,我們最終是從失落之城的方向退了迴去。不隻是運氣好還是差,我們能夠退迴去的人裏,沒有人被喪屍咬到,沒有人需要承受那比死亡還要絕望的結局。


    或許也正是這樣,那彌漫在幸存者之中的“憤怒”,才會如此刺眼吧?


    北區,北部城牆的哨崗後。我們已經進入到了哨崗區域,這時已經完成了身體檢查。


    當然,除了食夢魘以外——她的去向已經丟失了。在進入山林地帶不久後,她似乎是察覺到些什麽,便獨自脫離團隊,自顧自的離開了。


    “司介,感謝你的援助。”閻汪早已在外頭等候著,這時見到我,便迎了上來。


    “沒什麽,我也是為了自己。”我擺了擺手,“隻是對那些人的處境,稍微有些感慨而已。”


    “你,知道些什麽?”閻汪皺了皺眉。


    “是的。”我點了點頭,隨即皺了皺眉,低聲說道,“我十分敬佩你的妹妹。”


    “……”


    一陣沉默後,閻汪歎了一聲。


    “司介,和我去外麵逛逛。太陽快升起來了,去稍微看看吧。”


    “樂意至極。”我點了點頭。


    夜色已經不再,象征著希望的破曉已經到來。但有些人,注定是要留在那漆黑的夜晚之中。


    無麵的持盾男子,戴著防毒麵具的女孩,戴著幽鬼麵具的鬼影眾,以及眾多普通的灰麵具感染者……


    到底誰才是罪惡呢?


    是將他們殺死的我,還是想要殺死我們的他們?


    ……


    走在路上,看著不遠處依舊在忙碌著的衛兵們。他們正在對每一棟大樓進行清剿,確保所有地方都沒有喪屍。不得不令人對他們投以最高敬意。敢於迎著那種絕望的未來,去為陌生人清掃出一片天地的人,他們絕對有這個資格。


    但……


    “司介,你怎麽看待感染者的?”


    “這個問題,我記得你以前問過了。”


    我與閻汪對視了一眼。


    “的確……”閻汪點了點頭,“那麽,但你真正接觸過他們之後呢?”


    “……”


    這一次,輪到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和他們戰鬥,我覺得,我們應該不是要互相廝殺的對象。”我皺著眉頭,“但,現在的感染者,仿佛就像是失去了理性的野獸,要將所有一切全部吞噬。甚至連未曾得知真相,一直被瞞著的人,也要殺死。所以,我會去殺死他們。不為其他人,單純為了我自己,我也會這麽做。但,如果可能的話,我並不希望這種結局。”


    閻汪靜靜注視著我,目中浮現出一絲詫異:“看來,清的願望,並不是一個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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