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公路,蜿蜒但卻並不崎嶇。即便是建設在市區外的小山坡之上,那一所獨立與此的建築物也是一座十分特殊的存在。失去人打理的公路兩邊,青草和鮮花逐漸向著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泊油路攻去。


    這一條人類開拓,鋪設下的公路,專門是為了那一所建築物——半山腰之上的特殊存在。


    它過去,是做什麽的呢?有誰知曉呢?但,現在的話,它的“職責”,就是“收容”某些被拋棄之人。


    這一所幾乎被世人所遺忘,隻有少數人在以“警惕”目光注視著的建築,似乎也隻能與被遺忘之人,被拋棄之人,以及那過去就存在與此,也將一直存在於此的幽暗森林相伴。


    咚——!


    不知處在公路兩邊的樹林某處傳來了一聲充滿了“暴怒”的清脆響聲。那是某種物品依靠從它“心底”燃起的“怒火”,從管狀的包裹金屬管中噴湧而出所造成的聲音。也就是這一聲,似乎是點燃了這一座本應逐漸失落在屍人記憶中的森林的生機。


    那是,迫擊炮的聲音。


    從山腰某處,一群麵容被灰色麵具包裹著,身上穿著各色衣物的人,正在用內心中燃燒的怒火,去燃燒妄想從山腳攻上來,與收容所內的人匯合的……同胞?


    或許說,是曾經的同胞吧?自從那一天後,那些人已經不再能稱之為同胞了。或許是造化弄人,曾經的自己無法理解現在的自己的感受,最終卻在某一天,被喪屍“親吻”過後,完全,沒有任何遮攔的去體會到那種被拋棄的無助,被恐懼的無奈,以及虐殺的憤怒。


    他們並不同情現在的自己,這或許是“贖罪”而已。為了償還過去的自己,對“現在的自己”所犯下的罪。


    沒有救贖嗎?


    “……”


    有……而且,這個救贖,比任何祈禱都要真實。在自己跪在地上地板上,接受“同胞”的怒火與恐懼時,向過去信奉過、或是從未相信過的“諸神”祈禱,祈禱“同胞”們能幫忙了解自己那已然悲哀的生命時……無人伸手援助。唯有那一個“救贖”,會伸出她那相比起“自己”,甚至是有些柔弱的手,將自己從深淵救起,重新去找尋自己的“未來”。


    “哈哈哈哈——”沒有任何喜悅之意的狂笑,自站在迫擊炮眾後的妖狐麵具男子口中響起,“同胞們啊!你奪走了我的所有一切!這隻不過是我‘罪有應得’!但是,唯有那向我們伸出的手!奪走那個人的你們——絕對無法原諒!!!迫擊炮!!投放燃燒彈!!讓這座將我們束縛在絕望無助中的森林燃成地獄!!!哈哈——哈哈哈哈哈!!!”


    咚——咚咚咚——


    清脆爆發而出的燃燒彈,自山腰陣地拋射而下。即便那熊熊燃起的烈焰會連同向山腳發動狂攻的同伴吞噬,也在所不惜……因為,這是所有“人”的決定。沒有反對,這點燃的怒火,是自所有被那個死去的人所救贖的人的靈魂中燃起的。


    山腳下——


    “……”


    早已“埋伏”,不,稱不上是“埋伏”。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匿自己的身影,一旦我們踏上林間公路,走到半中時,比屍潮還要狂熱的浪潮便向我們掩蓋而來。似乎是帶著哀傷和絕望的迫擊炮彈並未砸向我們,而是打在了我們身後的山腳附近。那裏似乎是早已準備好了大量的汽油,大火瞬間點燃了森林。火焰燃起,向山頂蔓延而去。


    不同於美麗而又危險的楓火,這一片火焰,似乎是悲哀的憤怒。在為某人悲哀,在為某人憤怒……


    “……”


    或許是因為我也是感染者的緣故,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悲哀”與“憤怒”。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即便是忍下這無盡的悲哀與憤怒,迎來的也是絕望的未來。即便是在絕望前,依靠那弱小的“救贖”去稍微為世界作出一些改變的權力都被剝奪。


    如果我遭遇了這一切,或許……不,我會比想要將那種同歸於盡型的東西解放的人,更加瘋狂吧?


    “司介!退路被切斷了!”呂奉軍向正在靜靜看著遠處狂攻而來的我喊了一聲,“他們人數太多了!怎麽像是根本不要命一樣,向著這裏狂攻!”


    重機槍所帶來的恐懼感完全無法鎮壓這些已經悍不畏死的感染者,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們甚至感到棘手。不像喪屍隻會埋頭苦衝,不被咬到就沒有問題。這些感染者,都是有攜帶武器,甚至是會發動自殺式炸彈襲擊。


    我們被卡在道路間,隻得借助一旁的樹林來與感染者們交火。


    對於我們來說,是幸運的,我們的裝備精良,感染者們的槍械有許多都無法打穿我們的防彈衣。而我們的槍械,即便是有頂著一些看似厚重的木板護盾想要突襲的感染者在,也能將木板洞穿撕碎,擊殺其後的感染者。


    傷亡幾乎是一邊倒,除去兩名因為突然的感染者自殺炸彈襲擊而被掀翻在地,受到重傷的先鋒特種兵無法在作戰外,其他人都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咚——!!


    “臥倒!!!”呂奉軍大喊一聲。


    轟!!!


    “又是這種榴彈襲擊嗎……”我躲入樹後,感受著不遠處產生的爆炸氣浪襲擊。要是被那種東西蹭到的話,即便是屍化加強的身體,估計也得要裂開半邊吧?真不敢想象被其擊中的結局。


    “真是麻煩的東西,這些感染者到底是怎麽拿到這些殺傷力強大的榴彈發射器的?但幸好隻有一把,要是多了,坦克車隊來都沒用。”


    不遠處,臥倒護住頭部的狼有些狼狽。榴彈爆炸掀起的巨浪把泥土和樹木攪渣滓,擊飛了出去,讓我們不得不分散站位。


    咚——


    又一聲輕響,榴彈唿嘯著砸落到重型機槍陣地……


    轟!!!


    “……”


    機槍手和輔助機槍手……


    他們屍體的慘狀,十分真實的展現了被榴彈發射機轟中的模樣。


    防彈衣無法承受,榴彈的爆炸將碎片擊入了他們兩人的體內,狂暴的亂流攪亂了他們的身體,直接將其撕扯成碎片。殘肢斷骸被掀飛出去,連同著那一挺吞噬了不少生命的重機槍的碎片一起,和那一小片新堆積而成的斷木掩體一起被摧毀。


    “老段!!”呂奉軍驚了一瞬,隨即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憎恨,“該死!火力壓製!司介,我們要去把那個藏在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榴彈手殺死!不然的話,他對我們的陣容的威脅太大了!”


    “我明白了。”我答了一聲。


    ……


    “……”


    沉默地裝填榴彈,滅殺預估著身上還殘存的榴彈數量。還有不少,十枚,足夠了。之後趕來的九頭龍一行人,會再補給三十枚,讓她能夠繼續作戰。


    每一枚榴彈,都是同胞們用生命換來的,都寄宿著同胞們的悲哀與憤怒。必須用這些榴彈,造成最大的殺傷……


    “來了……”滅殺往後,一退,靈動的閃過樹林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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