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著街邊的長桌前,我們三人與田承麵對麵坐著。桌麵上,有四杯各色的飲料。


    一杯紅茶,一杯我沒聽過名字的咖啡,一杯草莓聖代,以及一杯白開水……


    除了米尼內婭已經如同在炫耀自己優雅飲用咖啡的模樣以外,我和絨都靜靜坐著,注視著正在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紅茶的田承。


    “唿……”田承長出了一口氣,將茶杯放下,直截了當地看向我,“司介,為我所用吧。”


    我愣了愣:“什麽?”


    氣氛,似乎有些詭異……田承似乎是在,招攬我為手下?但是,又為何呢?


    在稍稍的懵逼後,我困惑地問道:“為什麽會是我?僅僅因為我在海上和幽靈作戰過?如果是那樣的話,作為指揮的餘海遠,或許比我更有資格吧?”


    “某個叮囑我不要泄露他名字的人告訴我,你會成為我霸業上的最大阻力。”


    並沒有給予我明確的迴答,田承若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阻……阻力?”我徹底迷茫,絲毫不知道田承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如果說我是阻力的話,為什麽要招攬我呢?不是應該,抹殺?”


    “嗯唔。”田承微微笑了笑,嘴角微微彎起,“常人的確會如此想,即便是備受推崇的你也不例外嗎?哈哈——無妨。能將阻力化作助力,令萬人心悅誠服之人,不就是成就霸業之道嗎?”


    “你要……做什麽……”我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


    “……”田承舉起手,在一旁不遠處的秦鸞,那個身著職場套裝的高挑女子便向著咖啡館門口走去。在那裏,是一種安保人員,這時已經將整座咖啡館包圍防禦,避免任何人闖入其中。同樣,館內所有的侍者都被遣離,連同遠處正滿臉笑容的老板也一樣。


    田承看著我,眉目間流露出一絲如同君王一般的霸氣。


    “我會成為皇帝,讓著世間所有人都臣服於我的腳下,讚頌著我的威光,並快樂的活下去——”


    我:“……”


    米尼內婭:“……”


    絨:“……”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並非因為尷尬,而是……麵前這個男子,似乎是真的打算將被葬送了百年的帝製重新複蘇,自己作為皇帝去君臨人世間。


    “司介,成為我的馬前卒,為我斬殺所有企圖阻止我的敵人。”田承注視著我,如同是在宣布律令一般,“你會得到你苦苦追尋的所有悲哀,獲得你所應當得到的救贖——”


    我皺著眉頭。莫非,他知道些什麽?


    “你的爺爺,你過去的愛人,你所憎恨的一切,你所敬愛的一切,我全部知曉。”


    田承洞察了我內心所想之物,這時正平靜地說道。


    “沉醉於過去悲哀之人,無法開拓未來。你便是這種人。”


    我:“……”


    “考慮吧,僅僅是我喝完這一杯茶的時間。”田承微微眯眼,端起桌麵上的紅茶,靜靜平常起來。


    而我則感覺腦中一片混亂。他知道些什麽,關於我的過去,他知道的很多,甚至是全部,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我要來京都找尋之物,現在就在這裏,隻要……隻要加入他,我就可以去將過去被我遺忘的所有一切,全部找迴。


    仿佛是深淵的誘惑一般,我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險,那刺骨的危險。一旦找迴過去,我就可能會喪失現在的自我,變成我自己都無法確認的存在。


    或許,那在極樂之城下的鬥獸場中,將所有一切盡數碾殺之物,便是我找迴記憶後的模樣。失去感情,拋棄理性,唯有那獨眼中流露出的對世間的審視與殺意。


    “嗯唔……這紅茶,有些糟糕。白露,不介意我待會嚐嚐你的大分量芒果冰淇淋吧?”田承似乎是遊刃有餘,這時放下了茶杯。


    “唔……”白露,渾身包裹在漆黑夜行甲與防毒麵具下的矮小人影,這時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雖說此時並非芒果成熟之季,但依然有平常的必要。”田承笑了笑,隨後看向了我,“這茶不好喝,就這樣吧,迴答我,司介,你的答案。臣服?還是屈服?”


    我:“……”


    這兩個選線似乎是一模一樣的吧?都是選擇在他手下幹活……而且,不是要等他喝完這一杯茶嗎?


    “喝茶的時間已過,但這紅茶泡得不好,糟蹋了茶葉。所以我與白露閑聊了兩句,以此作為代替。”田承笑了笑,“君無戲言,所以我並沒有戲耍之意。那麽,給出選擇吧,我不需要第三個迴答。”


    我:“……”


    皺著眉頭,我在迷茫著。我對田承想要成為什麽沒有任何的興趣,但如果他能夠滿足我的要求的話,或許……我那“對於過去的執念”能夠被解除吧?心中的憤懣,拒接再接受外物的情緒,能夠一並抹去吧?但那解除了執念的未來,我非常恐懼,我害怕找迴了記憶的我會將現在的我“吞噬”,讓我“死去”。然而我卻也想要讓自己的執念終結……


    “司介……”絨稍微碰了碰我放在大腿上的右手,將我從無盡的糾結中拉迴。


    “沒什麽……”我長出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田承,“抱歉,現在的我,還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去將過去找迴,也沒有決心去將執念遺忘……”


    “嗯唔,果真如此。”田承點了點頭,站起,轉過身,“你的確像那個人所說的一樣,依舊在為自己的存在與否而糾結。我明白了,既然現在的你不願意臣服於我腳下,任我驅使的話……”


    絨也站起身,手摸到了劍柄。


    米尼內婭咽了一口口水,向著一旁挪了挪。把手放到了穿著的大白褂口袋中,那裏麵或許有著什麽武器的存在吧?


    田承的身旁,全身包裹在漆黑夜行甲和防毒麵具的白露雙手握住了背後的兩把短劍的劍柄,隨時準備抽出。


    而我則是平靜地注視田承的背影。


    “無妨,我勢必會讓你屈服。如果連內心搖擺動搖之人都無法擊敗,那我也無須成為帝王了。”田承似乎是笑道,“白露,我們走。”


    “是……”白露點了點頭,後退兩步,鬆開了兩隻握著短劍的手。


    “記得把芒果冰淇淋帶上。”田承提醒了一聲。


    “是……”


    很快,田承一行人便乘著加長林肯車離開,消失在我們眼中。除了……


    “司介,我是秦鸞,是田老板的助理。拿上這個,這是京都的出入證。”秦鸞,那個高挑的美麗女子依然還在,這時她遞給我一張已經蓋滿了章的通行證。


    她的目光不時在絨的身上掃過,似乎還帶著如同餓狼一般的神色。


    “……”絨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眉頭微微的蹙了一下。


    “嗬……”秦鸞輕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再看向絨,而是望向我,“司介,如果要進入京都的話,這個小姑娘,最好還是藏一下。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屍人的存在。對了,白露就是屍人。或許你們,可以互相理解——通過屍人間的共有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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