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頭發又細又軟,加上常年營養不良,尾尖有些泛黃,她輕輕的用手指給她梳理發絲,用線繩幫她紮了兩個小辮子,拾秋興奮的摸來摸去,婆婆眼睛不好,很多細活兒都做不成,給拾秋梳理頭發也因為手指關節有了風濕變得不太靈便,周圍的大娘都是顧著自己,誰會有心思顧忌一個小孩,雖說都是住在一個地方,相互挨得近,但彼此感情並不親近,見麵是會問候一聲,但也僅此而已了。


    “喜歡嗎?”魏千語摸摸她的臉問道。


    “喜歡”拾秋眼睛裏都在流露笑意。


    這時前麵走來一人,是那個獵戶,他走到魏千語身前,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姑娘能走動了就趕緊離開吧,這裏不安全”


    “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嗎?”魏千語問。


    獵戶責怪的看了拾秋一眼才道:“都是天涯苦命人,我也不會刻意為難,就當日行一善,請姑娘趕緊離開吧”


    拾秋急了,道:“姐姐是好人,她還給我梳頭了呢,九哥哥,你別趕她走了,好不好?”


    “她必須走,而且是馬上”薛九厲聲道。


    拾秋第一次見薛九發火,害怕的躲到魏千語身後,魏千語對他笑了笑,頗有些無奈的道:“好像來不及了”


    “就是她,她是月國人,把她抓起來送給將軍,將軍一定會把我們帶走的”


    一群人一擁而入,薛九緊張的站到魏千語身前道:“大家有話好說,她身體羸弱,絕不會是個威脅,就放她走吧”


    為首一個麵若關公的男人手上拿著鐮刀,逼近薛九,道:“薛九,你已經忘記你父母是怎麽死了的嗎,竟還維護月國人,你這是不想讓你父母在地下安心?”


    “四叔,殺害族人的是那些月國士兵,和這位女子無關,況且我們之前也受過月國的恩情,於情於理都不該殺害無辜之人”


    薛九極力維護,奈何眾人都無動於衷,堅定決心,一定要把魏千語交給他們口中的將軍,一群人推推搡搡,薛九勢單力薄,很快就被壓製住,魏千語身上的傷本就不輕,更是毫無反抗之力,隻能被人用繩子綁住推著離開這個村子,前往溱國士兵安營紮寨的地方。


    袁時妄因為一時的剛愎自用吃到苦頭,被古天墨兵力壓製越退越遠,他看著溱國都城傳來的問責文書一言不發,隨即拿起桌上的燭燈點燃了它,軍師對他這樣駭人的做法已經習以為常,假裝什麽也沒看見,靜靜坐在下首。


    “報”營帳外響起士兵的聲音,袁時妄冷冷說了聲:“進”


    “將軍,觀鷺山有人來,說是抓到了一個月國女子,請將軍定奪去處”


    “觀鷺山”袁時妄來迴走了幾步才想起來,觀鷺山是什麽地方。


    “將人帶進來我瞧瞧”袁時妄說道。


    士兵領命而去,不多時魏千語就被送進帳中,與袁時妄相視的瞬間,魏千語直覺這個人很危險,袁時妄上下打量一番,魏千語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衣,臉上還有些從高處摔落被劃破的傷口,帶著結痂後的疤痕,但這絲毫不影響魏千語出塵的氣質。


    “在哪裏撿到的?”袁時妄問。


    士兵拱手道:“觀鷺山的人說是在水裏撿到的”


    “哼~,真有意思,留下來吧”


    袁時妄樣子看上去很開心,吩咐士兵離去,士兵猶豫了一下又說:“將軍,觀鷺山的人想讓將軍將他們搬離那裏另尋落腳之處”


    觀鷺山地處月溱邊界,隻要月國打過來,第一個被屠的肯定就是觀鷺山,都是些傷兵殘將老弱婦孺的居所,本就意義不大,他並不想為此勞民傷財,現在國庫緊張,能夠發軍餉已經很勉強了。


    “讓他們迴去等消息吧”袁時妄看也不看士兵,說道。


    “是”


    待士兵離開,軍師也識相的走了,寬敞的帳內隻有魏千語和袁時妄,袁時妄上前慢悠悠的解開捆住魏千語的繩子,道:“踏破鐵鞋無匿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魏千語聞言心下一緊,這人認識自己?


    “魏千語”袁時妄肯定的叫出她的名字:“月國禮部尚書家的二小姐,你與寧王在都城中的風花雪月現在可是被傳得沸沸揚揚,我想不認識你都難”


    “你從見過我,怎會一眼認出?”魏千語有些好奇的問。


    袁時妄大笑起來:“你猜猜”


    “你有細作在朝廷裏”


    這是魏千語暫時能想到的唯一理由,袁時妄並沒有正麵迴答,而是轉了一個話題道:“你說,我要是用你去和古天墨談判,讓他退出迦藍城,他會不會答應?”


    “不會”


    “何以見得?”


    “若是他會答應,你現在根本見不到我”魏千語淒涼的說道。


    聽到這話袁時妄笑得更開心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越在意那個人就會將那個人推的越遠,你出現在這裏,恰巧證明了,他,一定會答應”


    細細的冷汗從魏千語的脖頸處流下,她身後的衣衫早被汗水?濕,一股難掩的恐懼開始在心底蔓延,強裝鎮定的道:“你····猜錯了····”


    “我的運氣,向來很好”袁時妄打斷她的話,笑著說道。


    半個月前····


    袁時妄被逼得節節敗退,正想破釜沉舟和月國將士拚個你死我活,一封飛鴿傳書竟從天而降,讓他打散了念頭,因為這上麵的誘惑遠比征得一個迦藍城更大更遠,贏了那就是名垂千古,輸了就隻能萬劫不複。


    軍師接過袁時妄遞來的書信,迅速掃過一眼,有些不放心的道::“將軍,此人這般幫我們不知道是何目的,若這是月國傳來的迷惑之計如何是好,將軍三思,切勿單憑來曆不明的書信就妄下定論”


    “知道你謹慎,我也不是隨意拿捏的,他利用我鏟除古天墨,那我也可以利用他吞下月國城池,隻要古天墨死了,那月國的氣數也就盡了”袁時妄看著陰沉的天空喃喃說道。


    袁時妄按照書信退兵百裏,靜待又一次的飛鴿傳書,這次來得很快,不過這次不是信鴿而是信使,袁時妄迫不及待打開那副長長的畫卷,一個女子的容顏就呈現在他眼前,他試過很多辦法,想看出這畫上有什麽隻言片語,都沒有,隻是一副很普通的人像畫。


    他將畫像拿迴自己的營帳裏,反複觀看,沒發現什麽端倪,三天之後信鴿來了,字裏行間竟都是畫像女子的生平和古天墨的糾葛。


    袁時妄興奮得還幾天都沒睡好,想要派人將人抓迴來,又擔心暗中的人還有別的指示,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今天魏千語出現在他眼前,他才明白了暗中之人的用意,也有些對這暗中之人的欣賞,這般縝密的心思和計劃,連時間都絲毫不差,他都想不出這天下間會有誰有這般通天的本事。


    “他一定找你找瘋了,我明天就帶你去見他,這次,該我翻盤了”袁時妄輕柔的說道。


    溫柔和陰狠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竟絲毫不違和,仿佛他天生就是這樣的麵相,看著讓人背脊發涼。


    迦藍城內····


    “為什麽還是找不到?難道活生生的人會憑空消失嗎?”古天墨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


    藍七單膝跪地不敢發言,沐離上前一步道:“殿下,興許是小姐有意在躲,所以才遲遲找不到,無生門的人已經在周圍搜尋,請殿下寬心”


    古天墨頹然的坐迴椅子裏,扶著額頭,這些日子他內心無比煎熬,懊惱的情緒似要將他淹沒,就連雪珀也感受到主人紛亂的情緒,變得更為冰涼。


    距離逼退溱國士兵已經過去七天,古天墨遲遲不下命令隻是整天呆在營房裏,出出進進的隻有沐離和藍七,軍師和將軍以及大尉們天天守在帳外等著古天墨吩咐,決定何時出兵,隻是不見古天墨出來,幾人隻能焦急的走來走去。


    “殿下怎麽迴事呀?這都多少天了,再耗下去軍糧軍餉都會緊缺的”


    一個大尉著急的道,隻要待軍一日,那軍費開銷就會一直流失,陛下那裏也不好交代,現在他隻想速戰速決,早日歸家,其他人心裏也是一樣的想法,這見也不能見,問也不能問,他們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歸安定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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