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蜿蜒而下的水流將龍元山一分為二,古澤堯命人將馬車停在路邊,跟著魏千語走到河岸邊,河水清澈見底,偶有小魚小蝦遊動,魏千語蹲下來手指拂過水底光滑的石頭,小魚在她指尖周圍徘徊,她露出笑容轉身對古澤堯道:“阿堯,你可以做個明主”


    “為何?”古澤堯問道。


    “因為我相信你”


    “可是,誰會願意放棄自由終日被困在牢籠裏,這些年我已經習慣散漫的生活,現在不得不扛著整個國家的重任,我自認沒有這個能力”


    有能力的人已經與世長辭,他被迫背負一個國家的榮辱興衰,他確實有些害怕,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少年人,在宮裏生活,身邊最可怕的不過是不停的有人消失然後再進新人,他原已經習慣了才對,可是內心深處對皇宮的恐懼就像火焰,熄滅之後,再稍微有一點火星就能死灰複燃,灼傷他的心室。


    “可是你很優秀,才華橫溢才貌雙全,有一顆赤誠之心,你不會在權利的鬥爭裏迷失自我的,對嗎”魏千語看著他急切的道。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他不敢做出什麽承諾,他可以因為不想說話找借口欺騙別人,但是他不想欺騙魏千語,這個全然信任他鼓勵他的人。


    “阿堯,不管你以後會怎麽樣,都要保有初心,以後你做了天下君主,我就做你的軍師”


    “軍師?那你可沒機會了,我可舍不得你上戰場”古澤堯笑著道。


    “我們都這麽熟了,你隨便給我安排一個包吃包住俸祿二十兩的職位不難吧”


    魏千語心情放鬆下來,開始和古澤堯胡謅一氣,兩人像是又迴到從前一般肆意玩鬧,沒人可以一直停留在原點,他們的成長都需要時間的沉澱。


    “好,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古澤堯語氣隨意,眼神卻很認真。


    吳司晴朝他們的方向看去,見兩人熟絡的在暢聊,知道自己的擔心多餘了,心情跟著好了起來。


    魏千語是一個很知道怎麽調節自己的人,也許是失去雙親的原因,即便林響的母親對她視如己出,可心中依舊有著常人觸及不到的空缺。


    她表麵上是一個看上去能治愈別人的人,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她小時候的軟弱已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暴力,她學會了試圖反抗一切欺淩她的人,到了高中部,已經變得無人敢惹。


    她身上有很多麵,她可以善良也可以兇狠,她可以柔弱也可以強勢,她永遠可以做自己的主。


    “阿堯,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魏千語認真的說,古天墨性子冷淡,可是卻讓古澤堯隨意進出寧王府,魏千語也可以對古澤堯偏愛一些,古天墨喜歡的人,她會試著喜歡,想要什麽,她也願意幫他得到。


    到了莊重威嚴的教習司大門前,古澤堯對著魏千語道別:“等你下山時,我一定來接你”


    “好啊,那我走了”


    魏千語帶著吳司晴給他行了禮後,轉身而去,而古澤堯出神的看著她的背影,很久之後才騎馬離開。


    “哦?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太子親自送來的?”謝荷皺眉問。


    下首的禮官恭敬的點點頭:“是,屬下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大門關上,簾幕後的男人走了出來,謝荷看他一眼:“看夠了?”


    “這魏千語到底是什麽人呐,可以同時讓這麽多男人對她言聽計從出手相助,這相貌比起那蘇玥可是差遠了,身份在世家貴女中也算不上最好,怎麽招上的都是來頭這麽大的人物,看來我們不能對她太嚴苛了,不然上次是瑤國耶律家的三公子,這次是太子,下次還不知道是誰”


    男人聲音尖利刺耳,全然不似正常男人發出的聲音,謝荷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一個宦官還想染指朝廷,可是自己的妹妹現在在他手上,她不得不做小伏低聽他號令,心裏的憋屈就別提了。


    “對付她是太後下的命令,我不敢不從,隻是沒那麽嚴重,都是可以做好的事”


    “那就行,多照顧她一些,對我們有好處”


    “是,都聽大人的,請大人放心”謝荷低頭說道。


    “這月國是姓古的,也會一直姓古,謝掌教,跟對人才能活到最後,現在局勢要變了,你可不能固步自封,止步不前”


    男人意味不明的話狠狠震了謝荷的心,她心髒莫名狂跳起來,嗅到了一股暴雨將至的腥臭味。


    “多謝大人提點”


    魏千語每日都被安排去藏書閣整理書籍,隻是謝荷很久沒在找人過來盯梢,魏千語偶爾偷懶也不會被懲罰,自此放下心後開始摸魚模式,隻要把當天各個先生送來的書籍整理歸類後就可隨意坐下來品茶閱讀,日子不知過得多瀟灑,她將那些記錄古今戰事的事跡的書籍統統看完,別的種類的也有涉及,時間一長,性子愈發沉寂,內心豁達很多。


    吳司晴依舊是咋咋唿唿的,對什麽都熱情大方,還交上了新朋友,隻是她們兩個和譚秋敏還是有些水火不容,可也都無傷大雅,小打小鬧罷了。


    下山的日子已經慢慢接近尾聲,秋天的風吹過帶來寒冷的冬季,魏千語穿著藍色冬裝縮著身子蹲在藏書閣的桌案旁,翻閱遊記,吳司晴帶著一股子寒霜進來,雪花伴隨腳步進來,帶來的還有吳司晴哆哆嗦嗦的聲音:“好冷好冷,快給我暖暖”


    “你做什麽了,身上這麽多雪”


    魏千語讓她坐下,一邊給她拍掉身上的雪花,一邊問道。


    雪花濺落後,她將自己身後的大氅披在吳司晴的身上,再把炭火往她身前推了推。


    “今天有個好消息,我想快點過來告訴你,沒想到中途下起大雪,給我淋了一身”吳司晴抖了抖說道。


    “什麽好消息呀,讓吳大小姐親自冒著風雪來見我”魏千語笑著問。


    “寧王大捷”


    “什麽”


    魏千語難掩激動的站了起來,大捷的意思是他要迴來了是嗎?


    吳司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擺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道:“你看看你,一提他就失去理智,哎喲,也不知道寧王給你下了什麽迷魂湯,讓你惦記這麽久”


    魏千語現在腦子裏都是‘寧王大捷’這四個字,果然,她的英雄永遠都是最出色的,她興奮的走來走去,心情堪比陽光明媚的春日。


    她一把摟住吳司晴開心的大笑起來,吳司晴見她這麽高興也摟住她笑,魏千語要心想事成了。


    那個送簪的男人迴來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他可能處理那邊的事很麻煩,起碼得到年後你們才能相見”吳司晴道。


    “隻要他沒事就好”


    她也隻要他一個平安而已:“你怎麽知道他大捷?”


    “我聽嬤嬤和常先生講的,說是原本寧王已經被困一處峽穀好幾天了,援兵要三天才到,寧王正想破釜沉舟之際,臨安王從北漠趕到,將他們救下,還和他們一起大殺四方,逼得東圖節節後退,寧王得救後聯合臨安王和趕來的援兵,花了五日才逼進皇宮擒住東圖皇帝”


    “然後呢?”魏千語著急的問。


    “然後就不知道了”吳司晴尷尬的笑了兩聲。


    “為什麽?”魏千語不解。


    “因為我被禮官發現驅趕出來了”


    魏千語歎了一口氣,要是不被發現就好了,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過程,這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她聽著就熱血沸騰了。


    “這個臨安王是誰?”魏千語好奇的問。


    “臨安王是寧王的哥哥,你不知道嗎?”


    吳司晴幼時跟著她外祖母走南闖北,見識和了解過很多人和事,她聽說過一些傳聞。


    “哥哥?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


    “臨安王是被先帝貶去駐守北漠的,無召永世不得迴京”吳司晴悠悠的說。


    “永世不得迴京?那他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錯”魏千語低眸說道。


    “前朝的事隻有當事人知道,我們也都是道聽途說,就連我外祖母也不勝清楚這些事的內情,這次臨安王立了這麽大的功,我想寧王應該會替他求情,讓他再重返都城的吧,北漠條件十分艱苦,多是沙丘土石,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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