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司裏規矩很嚴,相當於封閉的軍事化管理,每日要在同一時間起床,睡覺,吃飯和休息,期間有專門的監察禮官提醒或是懲罰,在這裏不再是千金小姐的身份,隻是一個普通學子,魏千語不知道公子們的授課是怎麽樣,自己的倒是漸漸清楚,無非也就平常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紡織刺繡和女工,隻要是能體現女子優雅尊貴,知書達禮的東西,全都得學,還是必須一板一眼的學。


    才過三天,吳司晴就受不了了,朝著魏千語大倒苦水,心中煩悶幾乎是到達頂點,隨時要爆發,可偏偏有人要撞在她的槍口下。


    這天,授課結束,魏千語加吳司晴等五人得負責庭院的打掃,大家都穿著統一著裝,顏色是魏千語極為喜愛的藍色,隨著年齡增長,她身量也拔高了不少,臉上雖然還有少許的嬰兒肥,但比起去年已經立體了很多。


    “這得掃到什麽時候啊?”


    有人抱怨道,說話的是內閣元老的孫女譚秋敏,從小錦衣玉食的她連掃把都沒見過,現在卻像個下人一樣打掃庭院,地上的枯枝敗葉像是怎麽都掃不完,她生氣的將手裏的掃把一扔,然後一腳將吳司晴剛集中起來的落葉踢飛,一陣風適時的吹來,落葉又變迴之前的散亂樣子。


    “你有病啊”吳司晴朝著譚秋敏大吼。


    譚秋敏哪裏是能出虧的人,從小囂張跋扈慣了,加之這兩天的不適應,處處都得親力親為,心中煩悶不比吳司晴差多少。


    “你敢吼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譚秋敏為人處世的原則就是喜歡先發製人,而她最大的底氣就是家世。


    平常人可能會對她有所顧忌,可是吳司晴是什麽人,幾歲就敢和草原上的狼搏鬥,怎麽會將她放在眼裏。


    “我管你是誰,現在這些,你一個人掃幹淨”


    “你算什麽東西,敢對本小姐頤指氣使”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是什麽東西”吳司晴怒發衝冠,一時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哪裏不對。


    魏千語沒想到吳司晴生起氣來,連自己都罵,眼看吳司晴就要動手,急忙上前拽住她的胳膊說道:“這裏不是都城,你傷人不是傷了她,而是傷了太後的臉麵,別生氣,我們再掃一遍吧”


    吳司晴被她一說,冷靜不少,冷哼一聲,拿著掃把去了離譚秋敏遠些的地方重頭開始打掃,譚秋敏當時真的覺得吳司晴要動手,被嚇住,如今覺得剛剛自己的表現在人前失了麵子,氣憤的再次摔了掃把走了,吳司晴見她離開,怒氣不消,憤恨的指著她離去的方向對魏千語道:“老子都沒怎麽她呢,她甩臉給誰看呀”


    “行了,都是小事,快掃吧”


    魏千語倒是不以為然,隻當是小孩子的玩鬧,沒放在心上。


    吳司晴和譚秋敏是徹底杠上了,苦了魏千語,她們每次出了矛盾,她都要從中周旋,生怕吳司晴這急脾氣沒收住打人被懲罰。


    吳司晴的臭脾氣慢慢在人群裏傳開,雖然有人害怕她的武力值拒絕和她交好,但有利有弊的,也沒人敢上來招惹。


    日子平靜的過著,魏千語還以為會過得不如意,擔心像阿姐說的有人上來找茬,事實上都是些在她看來的小打小鬧,教習司規矩嚴,打架鬥毆刑罰很重,無非必要,不會有人觸及,有些明爭暗鬥,都被魏千語有驚無險的化解了。


    給她們授課的先生叫常年,已經年過六旬,是所有授課先生中年紀最大的,也是最有學問的,聽別人說,年輕時候還是太傅,給兩代帝君授過課,每個先生教的東西都不一樣,常年先生教的是國學,相當於現代的政治課。魏千語很喜歡聽他的課,因為他會偶爾談到古天墨,古天墨在戰場上以少勝多,以計炸敵的英雄壯舉被他反複研讀,因為感興趣,魏千語這門課業成績非常好,比女子最擅長的女工還好,因此得到了常年的大加讚許。


    “我真是佩服你啊,如此枯燥你都能聽得津津有味,不然你拜他為師,等你學有所成,就可以去做軍師了,月國第一個女軍師,聽著就很厲害”


    “你行了啊,我就是覺得這個比較好學”魏千語說道,不敢對別人表明心跡。


    吳司晴大大咧咧的躺在魏千語的床上,還滾了兩圈說道:“你的床好香”


    “我出門前阿娘給我做了幾個香包,我將它放在櫃子裏,時間長了,就有香味了,你想要我可以給你兩個”


    魏千語正在練字,頭都沒抬,說道。


    “好啊”


    吳司晴說著就去打開櫃子,衣服翻了兩層才看見香包,她拿了兩個正要關上櫃門,便發現最裏麵放著一個盒子,看著挺小的首飾盒,她轉頭去看魏千語,魏千語依舊很認真的在練字,沒注意她,她小心的打開,看到一支簪子,質地和白玉石很像,吳司晴卻知道,這不是白玉石,而是······


    她恍惚間伸出手指碰觸,手指上被燒灼的痕跡讓她確定真的是她想的那個東西,可是她外祖母明明說過,上古神石雪珀現在隻有寧王手裏那把劍是由此鍛造,整個九淵大陸都不可能再有,為什麽魏千語會有?


    魏千語見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好奇的走過去一看,吳司晴正看著古天墨送她的簪子發呆。


    “喂,你怎麽了?”魏千語問。


    “你這個,是哪裏來的?”


    “別人送的”


    “寧王送的?”


    魏千語沒想到她一猜就準,也不想隱瞞點點頭。


    “有什麽問題嗎?”


    吳司晴將盒子還給她,說道:“你要保管好,這個很珍貴,怕是這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嗯”,魏千語心道,白玉石是挺珍貴的,一兩就價值千金,這隻簪子怕是價值萬兩了,都怪古天墨,幹嘛要送這麽貴的東西,她可是起初睡覺都不安心,深怕被人偷走。


    “你手指怎麽了?”魏千語發現吳司晴起了水泡的手指。


    “你沒事嗎?”


    “我有什麽事?”魏千語莫名其妙。


    吳司晴沒說話,拉起她的手指,十指纖纖,沒有被燒傷的痕跡,一臉震驚的看向她道:“我外祖母說過隻有特殊體質的人才能觸碰,難道你和寧王一樣,血液和別人不一樣”


    魏千語聞言頓時啼笑皆非:“你到底在發什麽瘋啊?”


    魏千語第一次聽說任何人血液不一樣的,難道她基因突變嗎 。


    “我是認真的”吳司晴有些急。


    “我也很認真,你快迴去睡吧,禮官要來了”


    “千語”


    為了讓吳司晴死心,她一臉無所謂的將盒子裏的簪子拿在手裏,簪子傳來一陣冰涼:“我應該有什麽事?”


    “果然是這樣”吳司晴低聲道。


    “你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吳司晴又說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都聽不懂”魏千語神情無奈。


    “不知道耶挺好的,這簪子你要保管好,日後還能救你一命”


    “要不你去山下支個攤子做神棍吧”


    魏千語將盒子放迴原處,關上櫃門,麵對魏千語的無所謂,她都忍不住全盤托出了,可是雪珀石的事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你,你被人送簪了”


    那人還是名動天下的寧王,吳司晴淩亂了。


    魏千語隻覺今晚的吳司晴特別奇怪:“那又怎麽樣?”


    “你不知道送簪的意思就敢收啊”


    “一支簪子而已,你也太誇張了吧”魏千語鋪開一張宣紙,又開始練字。


    “月國的送簪禮你肯定不知道”


    不然不會這麽淡定。


    魏千語確實不知道,笑著問:“有什麽意義嗎?”


    “送簪,意味著那人指定你,做他一生唯一的妻子”


    吳司晴說得很隨意,魏千語聞言內心卻是激起波濤洶湧的巨浪,心髒被最後那五個字徹底攪亂,發出砰砰的聲響,她有一瞬的愣神,因為在她看來,兩人在一起多半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古天墨很少有多餘的表情,喜歡和不喜歡都表達得不明顯。


    原來他們是雙向奔赴,她沒有一廂情願,古天墨心裏是有她的。


    這人,如果吳司晴不告訴她,可能他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解釋為什麽會送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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