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達皺了下眉頭,這隻社會菜鳥在胡說什麽啊?他口氣有點不悅的說:「人事部並沒有征才,我問的是今年我們打算應征的十名業務、七名文書人員以及三名行政助理裏,你應征的是哪一種職缺?」


    他不耐地推了下眼鏡,「麵試前先弄清楚自己要應征的工作是求職者的基本功課吧?你連我們需要什麽人才都不知道,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工作熱忱及能力。」


    這堪稱嚴厲的數落讓慕子萱嚇了一大跳,她眼眶有點發熱,心裏覺得很委屈也有些害怕。


    嗚……學長怎麽這麽兇,就算要公事公辦也不用這麽嚴厲吧!


    「對對不起,我……隻是因為一時緊張……」她有些驚慌地馬上改口,「我是來應征行政助理的……」說來說去,都是因為她腦子裏裝滿了「馬上就能和學長一起工作」的興奮與期待,她才會一下子恍神,做出那樣的迴答。


    而且她根本沒想到學長會這麽公私分明的對待她──當然公私分明是正確的,但她不是他的小白兔嗎?他們又分離了三年之久,她以為學長看到她的態度會更溫柔或更激動,腦中想得也都是兩人重逢後的喜悅。早知道學長是公事第一,她一定會表現得更專業一點。


    感覺到學長的不悅,她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學長不會因為她這樣的失誤,就公事公辦的把她踢出辦公室吧?


    「你不用再說了,我想你並不適合我們公司。」果然,宋柏達並未顧及兩人間的約定或過去情誼,他擺出一張冷臉,還不太客氣的指了指門,表達出她可以走人的意思。


    怎麽會這樣?慕子萱都快飆淚了。


    學長生氣了嗎?是她讓學長失望了嗎?如果她進不了信遠,學長是不是就不要她了?不要啦!不行啦!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她正想向學長解釋和求情,但他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正在麵試新人的宋柏達往手機瞄了一眼就直接接起來,並且用和剛剛嚴厲冷淡完全不同的溫柔口氣說:「小白兔,這麽想我啊?」


    小白兔?


    學長接起手機,對著其他人喊小白兔!


    學長的小白兔不是她嗎?那他現在又在叫誰小白兔?


    此時,慕子萱竟有個荒謬的想法,難道有誰冒充她騙了學長嗎?


    因為太過震驚,使得慕子萱整個人都呆住了,宋柏達瞄了一眼也懶得多管她,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講電話,「我知道,今天是我的小滿公主的生日嘛,我怎麽會忘記呢?我早就訂好餐廳了,還有山上的溫泉旅館,晚上我們好好慶祝,還可以一起洗鴛鴦浴喔。」


    看到學長臉上的笑容,以及明顯是情人間親密的對話,慕子萱覺得腦袋裏有什麽「啪」一聲,裂開了。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反應過來,之前心裏所有的疑點與困惑也統統明朗化,她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學長並不是為了公事公辦才對她嚴厲冷淡的,打從她進到辦公室,學長就沒認出她來,隻是把她當一般應征者看待,所以才對她這種態度。


    如果隻是沒認出她來,她還可以接受,往好的地方想是女大十八變,因為她變漂亮了學長才沒馬上認出來。


    但──小白兔原本是專屬於她的昵稱,現在卻冠到電話那頭的女人身上了,他們晚上還要一起洗鴛鴦浴……搞什麽啊,這兩人根本有奸情嘛!


    而且聽這親昵的口吻,兩人都不知交往多久了,她卻還傻傻守著與學長的約定,想著畢業後能一起工作,可以甜甜蜜蜜的以結婚為前提認真交往。為此學校裏有其他人想追她,她統統拒絕,可學長卻早把她忘記了!


    她在心裏痛斥自己:慕子萱,你可以更呆一點嗎?你怎麽會相信這個人渣說的話,真為他忍了三年不聯絡,自己一人嚐盡了相思之苦,可那個渣男早把你忘光光了!


    從前她是完全沒去仔細想過,自然不覺得有哪裏奇怪,可現在她被眼前的殘酷事實所震驚,再推著自己迴頭思考,就發現什麽三年不聯絡的說法根本是蒙騙她的。


    學長根本在裝好人,當初不想接受她的感情,又不肯明著拒絕她,就拿那套等他打拚三年的說法敷衍她,八成是認為她不可能撐太久、不會真為他等上三年,等他畢業後兩人又不聯絡,她很快會忘了他,他也省了一件麻煩。也就是當初學長根本是隨便說說的,她卻傻傻當真了!


    但怎麽會有人惡劣到用「以結婚為前提的認真交往」,來當推托之詞呢?


    被耍了三年的羞憤,以及心頭隱隱作痛的心碎與不甘,讓慕子萱頭腦發熱,她氣衝衝地站起身。


    這時宋柏達剛好掛掉電話,他很快擺迴一臉高高在上的麵試官表情,冷聲道:「慕小姐可以出去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慕子萱已搶先一步,「砰」地一聲雙手往他的辦公桌上一拍。


    「我說你,你是真的不記得我這個攝影社的學妹慕子萱了?」


    宋柏達被她兇狠的氣勢嚇了一跳,可也很快翻臉厲聲說:「慕小姐,我再說一次,麵試時亂攀關係是絕對不會加分的,而且我的學妹那麽多,怎麽可能每個都記得……」


    聽著他的駁斥,慕子萱腦中飛快閃過:該不是因為你的學妹這麽多,你記不住每個人的名字,才統統都叫小白兔吧?


    這和同時交好幾個女友,卻把每個都叫做寶貝的爛人有什麽分別?虧她還為小白兔的昵稱開心那麽久,她怎麽會喜歡這種人渣三年啊?


    盛怒之下,慕子萱握緊拳頭,感覺心裏的火氣越來越強烈,她奮力一揮就給了宋柏達一記右直拳。


    雖然女生的力氣不夠大,她這拳出去無法連人帶椅把宋柏達給打翻下去,但也成功讓他臉上的眼鏡飛出去,並換來他一聲慘叫。


    「你這個人渣!別以為小白兔就沒有攻擊力,遇到你這種爛人,再弱的小白兔也會變成愛報複的壞心小黑兔啦!」


    她罵完就毫不留戀的轉身,憤怒的奔離辦公室。


    【第二章】


    慕子萱腦袋一片亂哄哄的,等她稍微迴過神,發現自己已經進到電梯裏了。


    電梯一層層地往下降,她的心好像也跟著一層層地往下跌落。


    慕子萱茫然地想,她剛剛真的揍了身為麵試官的學長一拳啊?這下她肯定會被他從應征名單中刷掉吧!她再也不可能被信遠錄取了。


    但,那又如何呢?她本來就是為了三年前的約定,才努力想進到信遠工作,如今識破宋柏達的真麵目後,信遠對她已經沒有意義了。


    在今天之前,她從來沒想過,原來宋柏達是這種人!


    既然他對她沒有一點感情,當初就該果斷拒絕她,雖然這樣她可能會傷心一陣子,但早晚會走出告白失敗的陰影。


    可是他竟然連好好拒絕她的誠意都沒有,從一開始就抱著敷衍的心態,隨意說些好聽話打發她。


    一想到自己被花言巧語朦騙,浪費了整整三年的感情在這種人渣身上,她就覺得今天隻揍他一拳真是太便宜他了!


    就在她狠狠咬緊牙,想叫自己冷靜下來時,電梯已經抵達一樓了。


    慕子萱從電梯裏大步走出來,臉色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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