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她的心像是被人拿刀捅了一個洞,鮮血直冒,疼痛的感覺瞬間從心髒的位置竄向四肢,她皺了眉,是無意識的。


    “好吧,我知道了。”她掙脫了他的懷抱,倉皇地又想躲迴浴室。


    “等等。”他及時起身,扣住她的手腕。


    “……你迴去。”她別開臉,不願看著他的臉,更是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你別這樣。”


    傷她亦是傷自己,見她心碎,他也無法保持完整。瞥見她眼底的水氣,他胸口頓時緊縮--是內疚、是自責。其實他可以避免這一切的,不是嗎?隻要他願意“作戲”的話。


    但他選擇了“不願意”,即是選擇傷害她。


    “苡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讓她轉向自己,“可以告訴我嗎?你到底怎麽了?”


    好像問題全都出在她。


    這話令水氣布上了她的眼,傷心底下多了一絲怨懟,“那是我要問的吧?你到底怎麽了?”


    他不解,皺了眉頭,“什麽意思?”


    她靜了幾秒,吸了一大口氣。


    已經夠了,她受夠了這種懸在半空中的折磨。名為交往,實際上卻隻剩下一成不變的形式--接送、共餐,還有單方麵的性愛。


    迴憶那些自交往以來的日子,他對她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麽,也幾乎不曾過問太多。如果對一個人可以如果淡然,那肯定就是另一種層麵的“不在乎”。


    “你根本不愛我吧?”


    這話讓他像是被打了一拳,打得他腦袋斷線,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對我已經厭倦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關係,你真的不需要那麽辛苦等我主動提出來。”語畢,她企圖甩開他的手。


    “我厭倦你?!”他驟然醒神,不讓她得逞。


    這個名為“你不愛我”的大黑鍋他已經背過太多次岩,而這一次他不想再繼續悶不吭聲。


    “我做了哪一件事情讓你覺得我厭倦你?”


    他每天接送她,每天配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她,不管累不累他都盡量把時間挪出來陪伴她。如果這是厭倦,那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積極的時候會有多可怕。


    “你一直對我很好,我知道我不該挑剔,”她繼續說,彷佛要把所有的埋怨一次全都倒出來給他,“但是我聽過你的事,這就是你的手段。你隻是覺得你有義務才會繼續跟我交往,其實你早就在等我提出分手了吧?你一直都--”


    “義務?義務?”他聽不下去了,主動打斷她的話,“什麽叫做義務?什麽叫做我的‘手段’?”扣住她的手不自覺使勁了些。


    “你聽得很清楚了,”她無視手腕上的疼痛,更是使勁地想掙脫他,“我說放開我!”


    他沉默了下,深唿吸,試著緩和氣氛,“你如果再繼續這樣掙紮,小心你身上的浴巾等一下就會掉下來。”


    可惜,這樣的把戲已經不再具有效果。


    “那又怎麽樣?”她睨了他一眼,道:“反正你對我的身體也沒有興趣,浴巾掉下來又怎麽樣?”


    聽了這話,他僵住。沒興趣?這女人在說什麽?


    “你可以放開我了嗎?你弄痛我了!”


    他皺眉,她何嚐不也弄痛了他?


    怒氣彷佛吞噬了他最後的一絲理智,他一個使力將她拉近自己,打橫就將她抱上床,接著跨壓在她上方。


    “你幹什--”


    她驚唿,他則利落地脫去自己的上衣,強勢地俯下身去吻住他,將她的聲音吞進了嘴裏。她抗拒,試圖推開他,卻隻是無謂的掙紮。


    他的撫觸已經不再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毫不修飾的掠奪與侵犯,欲/望已經徹底地被釋放了,而怒火更是在欲/望的後頭不停地鞭苔著他。


    “等等……你住手!”


    她幾乎是尖叫,他卻聽不見她的唿喊。


    他重重地吻住她的頸側,像是宣告主權般地在她頸上烙下自己的吻痕,然後他扯鬆她身上僅有的浴巾,大手覆上,任意遊走。


    與生俱來的生理反應是有的,但她的心理卻再也沒有被疼愛的感覺。


    已經不隻是受了傷,更多了一絲害怕,她害怕眼前這個男人,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任宇辰。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推不動他,隻能無助地承受著他那些未經收斂過的愛撫。


    這就是失控嗎?


    她的確是想看見他為她失控的模樣,但她要的絕對不是此刻的這一種。突然,他的手掌探到她身下,她身體一縮,像是從惡夢裏驚醒過來。


    “我不要這樣!”


    她大叫,抬手奮力一揮。


    待她迴神時,一巴掌已經落在他的臉頰上。


    “我……”她愣住,意外自己竟會出手打了他。


    熱辣的刺痛感將任宇辰拉迴了理性動一方。他僵住了一會兒,才拉來棉被替她遮掩裸露的身軀,然後翻身坐在床緣,背對著床上的女人。


    或許他又被她打迴那銅牆鐵壁後吧?否則,為什麽此刻他能夠這麽平靜?


    啊,是了,是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人喜歡借題發揮,尤其是打算分手的時候。


    他很難不去聯想起她這兩星期以來的改變,她徹底改變穿著的風格與習慣,買了性感內衣卻從未在他麵前展露,並且噴灑了從未嚐試過的熟齡香水。


    她的所作所為簡直像是陷入了熱戀,但,對象是誰?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他歎息,試著厘清這一切問題是從哪裏開始,然而思緒卻是一團亂麻,隻剩下一些片段破碎的想法。


    關苡潔紅著眼眶道:“是我不好,是我--”


    “別說了。”


    他製止了她的解釋,迴頭,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他再也擠不出任何的勇氣,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予她慣例的晚安吻。


    “對不起,剛才弄痛你。”


    再一次的道歉之後,他下了床將衣服穿迴身上,然後違心地揚起唇角,露出微笑。


    “晚安,我迴去了。”


    語畢,他拿了車鑰匙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她看著那扇門被闔上,凝在眼眶裏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卻分不清楚那是傷心的淚,還是驚懼的淚。


    這是怎麽迴事?關苡潔呆坐在原處,完全不明白事情是怎麽走到了這一步。


    她本來是計劃著以美色來刺激他積極;她本來是打算以自身的主動來反守為攻;她本來是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就在今天晚上。


    她本來……


    兩行淚又滑落。


    她好後悔,後悔說出那些話。


    事實是,他是如此寵溺她,對她總是百般嗬護。但,他對她毫無生理上的欲/望,也是事實。


    就算她裸著身子投懷送抱,他對她依然是沒有欲/望。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傷人?


    她突然覺得好挫敗。這已經不隻是親眼目送著他轉身離去而已,更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走了她的自信與尊嚴。


    思及此,她失聲哭了出來。他不在了,所以她可以盡情發泄。


    然而愈是哭泣,心就愈疼,彷佛五髒六腑都被她哭碎了,而他卻還是狠心走開,不再迴來。


    離開之後,任宇辰暫時不想迴到自己的處,隻好折迴whitestone.店裏還有兩盞燈亮著,看樣子是剛打烊沒多久。


    “你怎麽又來了?”見他進門,梁亦群露出訝異的表情。


    任宇辰未答,隻是聳聳肩,徑自鑽進吧台內。他的表情及態度,讓梁亦群愣了一下子。


    隨後,他多少猜得到一些。“幹嘛?又吵架了?”


    是吵架嗎?任宇辰想了一想,或許是吧。


    “應該是。”


    “應該是?”聽了,梁亦群皺起眉頭。


    “因為我自己也還在狀況外。”


    迴憶剛才那整段過程,他已經記不得事情的始末。


    “什麽意思?”梁亦群一邊追問,手邊打烊的動作卻沒停著。


    任宇辰靜了靜,思考著,猶豫著。


    “我想想……”他喃喃道,像是不想說,也像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從前他習慣以一句“反正就是被甩了”來道盡整個經過。然而這次,或許他不想讓事情再一次被他自己單純化。


    “她說我厭倦她了。”他低頭,自嘲地笑了一笑,“她認為我願意繼續和她交往,隻是純義務。”


    聞言,梁亦群笑出聲,彷佛是在說“又來了”。“你的確很像是這樣。”


    “但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隻是覺得你把交往搞得太過於‘公事公辦’。”


    “我聽不懂。”


    “意是是說……”梁亦群總算把手邊的雜事停下來,他走到任宇辰身旁,斜倚著吧台,“你太在意著要做到哪些事情,偏偏那些事情都隻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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