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黑白照片裏麵那個男人,我深思了許久。考慮五十年前的那個李覺民和五十年後韓愈,他們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我合上那個黃色金屬的懷表把它僅僅握在手心裏。


    晚餐我們是在別墅裏麵吃的,老頭子四叔以前的職業可能是個廚子,一個人做了一大桌子菜。


    老頭子四叔說:你們是宋先生的客人,我不能怠慢你們,來嚐嚐我做的菜,看看好不好吃?


    胖子一點也不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拿起筷子就往嘴裏塞,一邊塞一邊說:嗯?不錯,好吃。一看就是老師傅做的色香味俱全,早知道四叔手藝這麽好咱還去下館子幹嘛?


    我說:胖子你看你的吃相跟豬一樣!


    胖子說:我這是福相好不好,你倆瘦的跟猴一樣,看我吃飯這麽香,是羨慕我了吧!


    我說:羨慕你?猴子能上樹,你見過有豬能上樹的嗎?


    夏爾也笑笑說:想讓我羨慕你呀!沒門兒……


    胖子擦擦嘴說:你們就是沒有口福……


    談話間,四叔端到桌子一盤我見過的菜。


    胖子問:這是什麽菜?怎麽黑乎乎的。四叔這是臭豆腐嗎?


    夏爾說:這怎麽可能是菜?這不是月餅嗎?


    我看到盤子裏放了四塊類似月餅一樣的小糕點,但是顏色有些怪,黑乎乎的像上麵沾了一層芝麻糊。仔細看每個小糕點上麵還都有一個“福”字。


    我說:這是用黑米做的吧?


    四叔的臉上皮動肉不動的咧開了一條縫,他笑了。


    接著他說:這是“福壽糕”我自己做的,裏麵加了黑米和芝麻,你們嚐嚐?


    四叔把盤子裏的福壽糕分給我們每人一個,我拿起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有些桂花的香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酸味兒,那酸味兒有點像米酒的味道。


    胖子拿過福壽糕來,整個丟進了嘴巴裏,咀嚼了幾下,臉色有些難看。


    胖子做出一副嘔吐的樣子,噗的一聲,已經被嚼碎了福壽糕從嘴巴裏噴出來,弄了一桌子。


    還差點噴到我臉上。


    胖子一邊咳嗽,一邊往外吐嘴裏剩餘的福壽糕。胖子喊到:水,水,水……


    夏爾遞給胖子一杯水,胖子漱完口才說:這是什麽玩意兒?又苦又鹹?是給人吃的嗎?


    老頭子四叔臉色並沒有一點驚慌的跡象,好像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說:四叔,這到底什麽做的?根本就不能吃!


    四叔漫不經心地說:哦……我可能不小心把鹽當成飴糖了,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把這些菜撤了重新做。


    我說:四叔,我們剛剛都已經吃飽了,你不用在重新做了。


    夏爾說:四叔我來幫你收拾吧!


    胖子從別墅出來,又在馬路邊扣了口嗓子眼,幹吐了幾下。


    他說:老頭子真不經誇,剛剛說了他兩句好,結果弄了那玩意給我們吃!


    我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胖子說:好多了!剛剛你和夏爾一點東西都沒吃吧!你打電話叫夏爾出來咱們去旁邊吃的東西吧!


    我拿出電話還沒撥號碼,手機就響了是夏爾打來的。電話一接通我就聽到夏爾著急忙慌的喊到:出事了!你倆去哪裏快迴來!


    還沒等我問夏爾出什麽事了?電話就被掛斷了。


    於是,我胖子又急匆匆趕迴了宋先生的別墅。別墅的門虛掩,跟我們出去時候一樣。我發現夏爾站在客廳裏這個人渾身上下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我問:怎麽了夏爾?出什麽事了?


    夏爾伸出手指給我看。


    四叔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手捂著肚子,臉上的五官全部縮在了一塊,額頭上冒出豆子大汗滴,嘴裏還吐出來一口黑乎乎的東西,那黑乎乎的東西流到地上還冒著一股熱氣。


    胖子伸著脖子試探眼前的情況,他喊叫:四叔,你沒事吧!四叔?四叔你怎麽了?


    胖子踱步過去,搖晃四叔的身體,四叔沒什麽反應。


    夏爾帶些哭腔的說道:要不要叫醫生?我看他的樣子很難受,好像快死了!


    我說:先看看情況再說。


    突然之間,胖子的胳膊被一隻手抓住了!胖子被嚇了一哆嗦。


    拉我起來,老頭子倏忽說了句話,我看他臉色痛苦的樣子有所減緩,就過去跟胖子一起把他攙扶起來。


    胖子問:四叔,你這是怎麽了?你吃了那福壽糕了?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老頭子一隻手支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揉了揉自己肚子,他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沒事,不用去醫院,老毛病了!


    夏爾給老頭子倒了點水,老頭子喝了一口,片刻功夫,才又開口說到:你們都迴去吧!我沒事,老胃病了,我自己清楚。


    雖然老頭子這樣說,但是我們三個終究還是有些質疑老頭子,擔心他又出什麽事情,於是讓他早早迴去休息了。


    收拾碗碟和打掃客廳事情就交給夏爾了,我跟胖子可沒有有意欺負夏爾,這是夏爾自己主動承擔下來的!


    我跟胖子在外麵隨便吃點東西填飽肚子,迴房間的時候,還幫夏爾帶了一份夜宵。


    敲開夏爾房門的時候,夏爾披散著頭發,穿了一件粉色的睡衣,趿拉著拖鞋,手裏拿著一根吃了一半的香蕉。


    我說:餓了吧!我們幫你帶了宵夜。


    夏爾鼓囊著嘴巴,一邊吃香蕉一邊從嘴巴裏吐出一句話來,她說:你不知道嗎?身為一個女孩子晚上是不用吃飯的。


    我心裏偷笑,不吃飯?你吃香蕉還吃的那麽開心!當我眼睛瞎嗎?


    我說:那你吃還是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她說:你買都買了,不吃對不起你的好意,謝啦!


    (夏爾接過我手裏的裝著食物的塑料袋)


    看我轉身要走夏爾一把拉住了我胳膊。


    夏爾說:等一下。


    隨後夏爾從放間裏拿出一個電池模樣的東西塞給我。


    夏爾說:剛剛打掃客廳的時候從桌子下麵撿到,是你的吧……還是那個胖子的?也不用太感謝我,請我吃碗臊子麵就行了!


    說完夏爾關上房門了!


    我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盯著手裏的這個小東西,因為現在這個東西好像現在用的人不多了!這是膠片相機拍照時用到的底片,俗稱就是“膠卷”。我手裏的是富士c200 135的黑白負片,每卷可以拍攝36張照片,是最普通的最常用的底片。但是這卷底片會是誰的?


    我帶著疑問來到了一樓的客廳,因為之前我看到過客廳裏麵的木架上擺放了很多老式的相機!這種相機全部都是底片相機,各式各樣的相機粗略算起來能有二十多個。


    但是這些相機全部都被存放在玻璃展櫃裏麵,而且還上了鎖!


    找來找去,我始終也沒發現哪裏有擺放的相機底片!索性迴了房間。


    胖子呆在我的房間,趴在床上用我的電腦打遊戲,看我推門進來了,胖子用餘光窺探我。


    胖子說:怎麽了無精打采的?是不是你想去夏爾房間,夏爾不同意,被打臉了!


    我說:你剛剛吃了那麽多,還堵不住你的嘴呀!


    胖子說:怎麽樣過來擼一把?


    我把那卷底片丟到床上。


    我說:剛剛夏爾打掃客廳撿到的。


    胖子好奇是什麽東西,停下手裏的遊戲,拿起那卷底片擺弄一番。


    胖子說:我還以為什麽稀奇東西!破底片!說話間胖子把那卷底片從底片盒裏拽了出來一段。


    胖子有些興奮的自言自語:我小時候就喜歡拆音響磁帶,跟這個玩意兒差不多,唉?底片已經用完了!上麵拍的這是什麽?


    胖子走到燈下,舉起手裏底片把目光投過去。


    我說:行了,胖子別玩了,迴房間睡覺吧!明天還得出去玩,逛一天可累了!我可不想……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胖子自言自語的一句話打斷了!


    胖子說:狗頭!?


    我大吃一驚,我胖子問:胖子,你說什麽?狗頭?


    胖子說:沒錯,狗頭!這底片上麵拍的就是狗頭!


    我帶著疑惑也湊到那卷底片下麵,底片一點點被胖子拉開,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奇怪,越來越詭異。


    由於底片並不是彩色底片而是黑白的,所以有些東西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是底片上大部分的圖案還是可以看清的。


    第一張底片上是一個狗頭!第二張底片上是一條體現彎彎曲曲的蛇!第三張底片拍攝的是一隻被解剖了癩蛤蟆,再往後有蠍子,蜈蚣等等一些蟲,還有很多植物和花的照片,其中三分之一的底片看了真的讓人不寒而栗!


    那些底片上的圖案彎彎曲曲,扁扁圓圓,毫無形狀,如果非要把它看成什麽相似的東西,我想用“內髒”這兩個字最恰當不過了。


    底片的最後一張照片跟整卷底片的風格非常的不搭,最後一張照片上讓人琢磨不透的拍攝了一件雨衣!


    胖子說:這卷底片好奇怪啊,是什麽人拍的?生物學家還是解剖家?


    我也奇怪得問:拍這些東西究竟是幹什麽用的?


    胖子合起膠卷:照片還能幹什麽用?看唄!還用來吃呀!你朋友圈不也是經常發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人家不喜歡用手機就喜歡那相機拍,你也管的到?


    我說:這叫膠卷可是在客廳找到!不是夏爾的,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別墅裏可就四個人……


    胖子說:你說是那個四叔的東西?他用底片相機拍的這些東西?


    我說:我隻是懷疑而已,畢竟客廳裏收藏了那麽多的底片相機,隨便拿出一兩個也沒人會發現的,而且那個老頭子常年住在別墅裏,這就是他自己的家一樣。


    談話間胖子變得惴惴不安,他說:晚上的福壽糕你還記得嗎?還有老頭子暈倒時嘴裏吐出來的那一股黑水兒?


    我大驚失色:難道……你的意思是福壽糕是用這些東西做的?


    胖子接著說:那黑得發黴的福壽糕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管是不是,這個老頭咱都防著點吧!要是飯菜裏給咱三下點藥,咱們可就慘了。


    這卷底片暫時由我保管,攥在手裏的時候總覺得這個東西有點燙手。這卷底片跟那個老頭子一點存在著什麽聯係,難道真的這些東西就是製作福壽糕的材料?那又苦又鹹福壽糕吃了以後真的能讓人福壽連年?我想答案顯而易見。


    夜裏我正在熟睡的時候,被門外的叫喊聲和敲門聲驚醒了!我聽那聲音是夏爾,擔心出來什麽事情就馬上從床上爬起來。


    開門後隻見到夏爾目磴口張一臉驚愕的樣子,胖子也別她吵醒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夏爾大叫:我床上有東西!


    我遲疑了一下,問道:什麽東西?


    夏爾帶著哭音說道:冰冰的紅紅的不知道東西,你們自己去看看吧……


    說完轉身揪著我的衣服,貓在了我的身後。


    胖子一聽說有東西,就竄到夏爾的門口,趴在門框上探進去半個腦袋。


    我問:怎麽樣?什麽東西?


    胖子沒迴我,腿一邁進了房間裏邊,伸手摸到燈摁了一下。我跟著胖子腳步也進入到夏爾的房間裏麵。


    床上的被子被掀開了多半,表麵看不到有什麽東西,也沒有任何奇怪的動靜。


    胖子伸手去拉被子的一角,手還沒碰到被子,被子竟然自己動了!是上下起伏的那種動,幅度不也特別大。


    我對胖子說:你小心點……


    夏爾從身後遞給胖子一個掃把:給你這個……


    胖子接過掃把:裏麵不知道什麽玩意兒,你倆躲遠點,有事就跑,千萬別迴頭。


    胖子用掃把插進被子裏,慢慢地向上挑動,看樣子是想把被子撒開到地上。被子露出一條縫隙,燈光照不進裏麵,很黑,裏麵看不到有什麽!胖子繼續挑動被子。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一條黑線從被子的縫隙裏射出來騰在半空,眼看就撞到胖子的臉上。還好胖子反應迅速朝後跳了一步,在看那條黑線啪嘰一聲


    掉在地上,身子一縮一滾便開始快速蠕動起來,那竟然是一條黑蛇。


    胖子見狀掄圓了手裏的掃把朝地上胡亂的拍打,那黑蛇四處亂竄,好幾次險些撞到我的腳,還好我及時閃躲。


    身後的夏爾見到地上打滾的蛇被嚇得一跳,縮在我的背後緊抓著我的胳膊閉著眼不敢看。


    本來我還想上去幫胖子的忙用腳把那條黑蛇踩死!可是我看到那蛇時不時的還發出噓噓的聲響,嘴裏好像還有兩顆明晃晃的倒鉤一樣東西。我膽怯了!


    我推搡著夏爾讓她到外麵去,可是夏爾已經被嚇的渾身發抖,縮在原地怎麽也不肯動彈。


    我跟胖子說:小心這蛇有毒……


    胖子說:你倆快跑吧!還在這幹嘛?等著被咬死嗎?


    這時我用餘光注視到有一條紅色像絲帶一樣的東西從床上的被子裏慢慢地流到了地上。


    我大叫:胖子右邊。


    也不知道胖子看沒看準上去就是一掃把。


    胖子叫:又來一條大的!


    胖子暫停了掃把的攻擊戰術,手裏執這掃把身子往後退,騰出一隻手把被子往地上拉,手裏的掃把一丟,大叫一聲:快跑!


    自己腳步犀利逃了!


    我情況不妙,趕緊拉著夏爾的手,往外跑。見那條黑蛇欲騰空而起,我用手打翻一旁台燈。趁機把夏爾拖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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