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向冬兒,頭昏腦脹地迴到西跨院,卻在房門口頓住了,腦子想的全是那個目光冰寒、戾氣十足的黑衣男子。她有種預感,這個男人未來一定會再出現,隻是不知道兩個人會以什麽方式再相見……


    深吸口氣,冰冷的空氣竄入腦中,還帶著點泥土味,冷靜了她莫名騷動的情緒。眨了眨眼,暫時把那惱人的眼神拋到腦後,向冬兒抬腳進了房門。


    房裏李嬤嬤早已等得心焦,聽向冬兒說了當時情況,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向氏姊妹借口出恭將小姐丟在慈壽寺後山密林之中,其心可議,後來小姐肚子餓跑了,居然真的出現黑衣刺客——李嬤嬤覺得自家小姐可能因禍得福,還得了二皇子妃的感謝,果然是個有福氣的。


    秋日的暖陽一早就曬得人心喜,但歸遠侯府的氣氛卻有些沉重,因為向氏姊妹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在衙門裏待了一個晚上。


    雖然知道京城尹不致虧待她們,不過女子待過大牢,名聲上總是有損。向裕與閔氏從昨夜一接到消息就開始奔走,都不知道迴府了沒。


    然而這一切都與向冬兒沒什麽關係,早晨梳洗後,屋裏曬不到太陽有些涼颼颼的,李嬤嬤替她穿上一件小披肩,端來早膳。


    花卷、煎餅、鹹菜、拍黃瓜、水煮雞蛋和一碗豬肉湯。向冬兒用煎餅夾了點鹹菜,就著黃瓜吃了幾口,又讓李嬤嬤替她剝一個蛋,再喝幾口湯,剩下的都留給李嬤嬤了。


    「小姐,你吃這樣夠嗎?」李嬤嬤有些擔心。


    向冬兒胡亂點點頭,「嬤嬤,我心裏有事吃不下。」


    「可是在擔心大小姐和三小姐?」李嬤嬤嫌棄地道:「小姐就是心善,她們昨日顯然是要加害於你啊!何苦替她們煩惱?」


    「我知道大姊和三妹不會有事的。」因為向冬兒確信那兩個黑衣人和她們姊妹沒關係,什麽都查不出來的。「我隻是……嬤嬤,如果我心裏一直想著一個人,想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那是種什麽毛病?」


    怎麽聽起來像是害了相思?李嬤嬤汗毛都要豎起來,緊張地問:「你心中有人了?男的女的?」


    「是個男人……」向冬兒有些遲疑。


    李嬤嬤一把跳了起來,倒抽口氣。「你怎麽會想男人了?」


    這下慘了!李嬤嬤在心裏痛罵向春華姊妹,昨天究竟讓向冬兒見到了什麽人,居然一天時間就開始想男人了?萬一日後嫁到晉王府,心裏頭裝的卻是別的男人,就憑那世子的暴虐,要讓他知道了,小姐還不被打死啊?


    李嬤嬤兀自胡思亂想,急得跳腳,向冬兒卻仍在迴想著昨日的畫麵。


    「就是昨天樹林裏那些襲擊二皇子妃的黑衣人啊!其中一個的眼睛很有神,很清澈,看著都有股懾人的氣勢,可是給人的感覺好冰冷,一點感情也沒有。昨兒個我破壞了他的好事,他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簡直嚇呆了,總感覺會再見到他……」


    聽到她這麽說,李嬤嬤反而鬆了口氣,啼笑皆非地瞪了她一眼。「原來你是嚇到了,嬤嬤以為你思春呢!行了行了,等會兒你開始繡花,就能把心靜下來了。」


    聽到繡花,向冬兒心都涼一半,突然降低的食欲瞬間都恢複了,隻想著要不要多來幾個花卷和煎餅,減少繡花的時間。


    而此時吳氏與閔氏突然一起前來,她們可不像向春華姊妹還會敲門,而是不客氣地直接叫丫鬟推門就進去,看到向冬兒正在用早膳,不悅地冷哼一聲。


    「你的姊妹都還身陷在衙門之中,虧你還吃得下早膳!」閔氏憋著一股火氣說道。


    向冬兒很是無辜。「可是剛才李嬤嬤去拿早膳時,才看到祖母房裏的丫鬟把吃完的食盒送迴廚房……」


    吳氏臉一熱,這丫頭怎麽扯上她了?


    閔氏險些沒罵出娘來,但總不能去教訓自己婆婆,怪自己沒事找這碴,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隻能再次岔開話題。


    「今兒個來,是想來告訴你,當初你娘嫁妝裏的地契是怎麽處理的。」說到這個,閔氏心裏才好一點,她露出一個笑容,笑容裏惡意滿滿。「原本呢,那些地契該是京裏花簪巷裏的幾個賣水粉、飾品等等的鋪子,不過因為你要嫁出去了,你也不會管理店鋪,給你那些反而麻煩。所以你祖母就做主將那些店鋪換成了土地。不過買賣和衙門上檔子需要時間,在你出嫁之前地契才能給你,你可要好好收著。」


    坑大房的孫女這件事上吳氏也分得好處,故也樂意配合著媳婦,反正大房又不是她生的,死活與她何幹。「那些土地都不在京城,價錢沒那麽高,卻是極為遼闊,其中也有良田林場和牧場什麽的,每年的收益單純,管理容易,你也才不會焦頭爛額。」


    婆媳兩人對視一笑,她們確實賣了店鋪換土地,但賣的是花簪巷裏最不值錢的一間,換得的土地卻是在東北關外的大片土地,遼闊是夠遼闊了,不過壓根鳥不生蛋,向冬兒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一次,這還是特地托人去辦的,才遲了這麽些日子。


    她原本也不想做得這麽狠,不過大部分嫁妝已還給向冬兒了,地契什麽的留下來,算是歸遠侯府養她幾年的代價了。


    向冬兒不置可否,李嬤嬤卻是急了,這聽起來怎麽這麽像在坑人呢?「敢問老夫人和夫人,那些土地位於何處?是否等值交換呢?」


    閔氏沒有開口,吳氏卻是罵人了。她今天來,就是特地來壓製李嬤嬤的,因為閔氏雖是侯府媳婦,卻隻是個平民,吳氏的丈夫是歸遠侯,她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品誥命夫人,官大壓死人啊!


    「該死的奴才,有你說話的分嗎?」吳氏拿出侯爺夫人的威嚴,但畢竟是小妾出身,罵人極不著調。「敢再多嘴,就把你發賣出去!看你這年紀,人老珠黃的,就算是窯子都不要你吧!」


    李嬤嬤今年滿四十五,被說得如此不堪,氣得臉都漲紅了,不過因為對方是吳氏,再怎麽憤怒也得忍下去。


    向冬兒拉住了李嬤嬤,不想她再受侮辱,便主動開口道:「祖母,嬸娘,勞煩你們替冬兒如此著想,冬兒知道了,那土地的地契,成親前再拿來就好,謝謝祖母和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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