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色細棉口罩裏麵加入了兩層防水的油布,還根據鼻山和臉型做了定型,將口鼻遮蔽得嚴嚴實實的。


    所有人都來到外麵。


    “將平板玻璃的錫箔麵放在水銀上麵。”素素又發令,戴好口罩之後發出的聲音嗡嗡的。


    李興平已經不再腹誹,錫箔沾上玻璃之後那細密的質感,令他耳目一新。突然覺得,也許這位奇特另類的女子,真的有什麽新花樣。


    他的手指沿著口罩邊緣移動,再次確認密不透風,這才開始操作。


    放入水銀的平板玻璃,錫箔麵立刻與水銀發生反應,放出一陣煙氣。


    夜風襲來,將那些有毒的煙氣瞬間吹散。


    再探頭去查看平板玻璃的時候,李興平赫然發現,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腦袋映在平板玻璃上。他猝不及防,嚇得後退一步,發現那個大腦袋居然也做出驚懼的模樣,後退了一步。


    他這才反應過來,那個人就是他自己,依稀與銅鏡裏的自己一模一樣。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幾乎把他嚇傻了,嘴裏喃喃自語,“清水鏡……這就是傳說中的清水鏡!隻有皇上他老人家才用得了的清水鏡!”


    南懷仁迫不及待地擠開李興平,探頭去照鏡子,當發現那個可怕的肮髒的腦袋時嚇了一大跳。他左右看看,又探頭過去。在明亮的月色下,認出了那一頭蓬亂的栗色卷發下麵鼓凸的牛眼,與他的父親的眼睛一模一樣。


    “天哪!”他對著鏡子胡亂觸摸著自己的臉,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真的成功了!我……我要迴家了!我要迴家了!”


    錢嬸推開南懷仁,一眼看到鏡子裏的形象,嚇得怪叫一聲。“哎喲嚇死我了!這是哪裏來的花癡婆子?”


    自從錢嬸有些銀錢了,特別喜歡穿紅著綠。平日裏不敢僭越穿上綢緞,今兒逃出京城,素素特意提醒她妝扮起來。


    於是她便特意翻出珍藏的萬字不斷頭的紫紅色罩衣,頭上還插了金簪子,路上又采了一支山芙蓉插在鬢邊。雖然是錦衣夜行,也是喜滋滋地美氣了一路了。


    誰知一照鏡子,居然被自己的模樣下了一大跳!素素和明姑姑歪著腦袋對視一眼,都是掩嘴輕笑。


    素素和明姑姑這才上前,明姑姑也是一陣驚喜,“哎呀,真的跟四福晉禦賜的那一麵手鏡兒一模一樣呢,照得人影兒真真的。”


    素素隻看了一眼,便輕描淡寫說道,“這個鏡麵太黯淡了,隻能湊合著用用。”


    登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狀若驚駭地看著她,說不出一個字。


    素素環視一圈,見他們都不相信,便又說道,“我說的是真的!迴頭找著了需要的材料,那時候做出來的鏡麵才好用呢!現在這個,不過比銅鏡略好些罷了。”


    李興平最先反應過來,立刻激動萬分地說道,“小姐真乃天外高人!我們李家做琉璃是祖傳的手藝,卻沒想到在我這裏能見識到琉璃鏡兒真傳,實在是三生有幸!”


    說完,他朝著素素拱手一揖,“在下李興平願意跟隨小姐,忠心耿耿,保護機密,絕不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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