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物現在上了賊船,自然不去管這潛艇開去何方。


    他的心裏並沒有多少忐忑,跟撒旦這一路相處下來,他倒是覺得撒旦也並非不近人情,隻是城府很深,無法看透的那種深邃,同時也是個生殺予奪較為果斷的人。


    嗯,等想好法子將那一百零一號人還有藍心救出來,就再不跟他扯上瓜葛。


    洪天物如今十分無奈,在撒旦以一百多號人的性命要挾下,不得不跟他虛與委蛇。


    不過這一路撒旦並沒有交代他任何事情,也沒有談及合作,相處之中,更像是將洪天物當做合作夥伴而不是手下。


    越是這樣,就越讓洪天物感覺他的城府極深,如此好吃好喝的一路招待,最後攢下的人情怕不是一般的功勞足以還清。


    何況撒旦已經知道洪天物巨人的身份,那麽,極有可能是想利用洪天物巨人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吧。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洪天物已經來到甲板的最前邊,這裏前方的玻璃罩高高隆起,仿佛壽星的額頭一般。


    這塊玻璃看上去極為厚重,從側麵看會形成明顯的折射,而正中則是平直的,在兩道強烈的射燈幫襯下能清晰地看到潛艇前部數百米的水域。


    燈光如同兩把利劍般刺出,在遠處幽暗的水域留下不會磨滅的白色劍影,偶爾有魚類不小心闖入這劍影之中,便被燈光射的瞬間致盲,無法動彈以致沉了下去。


    洪天物不由得想起了以前上學時看過的沉魚落雁的典故,那時的魚可是因為美麗的容顏而沉醉,此刻的魚卻因為燈光的致盲,看來有些事物總會奇妙的實現殊途同歸的效果。


    這些被致盲眩暈後的魚兒,沉下去沒多久,便有比它大一些的掠食者出現,一口將它吞了進去,其中甚至還有幾頭個頭不大的鯊魚也湊進來。


    弱肉強食,這本身便是自然法則,以往的強者通常要耗費不少力氣追逐捕獵才能得到食物,此處卻隻需要跟著潛艇便可以享受從天而降的沒事,倒是輕鬆的多。


    魚類這種生物倒也不笨,洪天物心中感歎道。


    隨著潛艇的前行,漸漸的,也不知道是風聲傳開還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追隨著潛艇的魚類更多了,大魚小魚熱熱鬧鬧的跟著潛艇,像是獅子脖子上環繞的一圈鬃毛,由於魚類往往掉下去的多,所以這一圈鬃毛下邊的部分顯得更加的濃密。


    行進中,倒是有一些魚兒吃飽,便甩甩尾巴離開,而另一些沒吃飽的便站住他們的位置繼續跟隨,看上去,這些魚類已經將這裏完全作為天然的移動食堂了。


    不僅如此,潛艇行進時偶爾還帶起了水下的藻類,這些細微的東西是某些小型魚類的最愛,所以雖然強敵環伺,但它們也極為靈活的跟在潛艇的後方,追逐著藻類吃食。


    撒旦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洪天物身邊。


    “第一次看到水下的世界?”撒旦玩味的問道。


    洪天物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其實水下的世界跟真實的世界都差不多,一樣的適者生存,一樣的弱肉強食。”


    撒旦的目光看向一頭在魚群中穿梭捕食的虎鯊,陰狠的說道:“無論什麽世界,我都要成為最強者,隻有最強者,才擁有支配命運的權力,所有的弱者,都隻配成為強者的食物,這是宿命,永遠不會改變。”


    兩人都沉默著,看著虎鯊如入無人之境的捕食著其他魚類。


    那虎鯊正發力追逐著一頭漂亮的藍鰭金槍魚,這是它最喜歡的食物,瞬間興奮的用最大的速度帶動身軀衝過去,藍鰭金槍魚扭轉身軀朝著潛艇快速遊了過來,虎鯊在後頭窮追不舍,巨大的鐵嘴幾次張開都差點咬住了,就幾公分的差距讓藍鰭金槍魚又逃開了。


    虎鯊看上去極為憤怒暴躁,遊動的速度更快,眼見得馬上一口就能咬住,忽然這藍鰭金槍魚身軀一扭,往下鑽了下去,橫在虎鯊麵前的是潛艇寬厚的強化玻璃,它身軀太大,遊動慣性太強,一時收不住力量,劈頭蓋腦的撞到了強化玻璃上。


    整個潛艇的前進速度似乎都慢了一分,晃動了兩下才恢複正常。


    此時最慘的就是剛經曆了劇烈碰撞的虎鯊,那一下快速的,硬碰硬的撞擊讓它的整個吻部都塌了下去,一些血液和粘液都流了出來,嘴巴張開,目光遲滯,竟然暈了過去。


    這潛艇周邊早圍滿了各類大大小小捕食性的魚類,一看這虎鯊暈死過去,仗著魚多勢眾,也抱著寧為食亡的鋌而走險,一股腦的衝過去撕咬起來,於是一張張牙尖嘴利的大小口們一哄而上。


    可憐的虎鯊,剛吃痛醒轉過來,不到片刻便因為失血過多,血肉模糊,這迴是真的死去了。


    這下,魚群們都有吃的了,便繞著虎鯊的殘軀爭搶著分食,也不再跟著潛艇行進。


    洪天物默不作聲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撒旦同樣沉默著,臉色卻不太好看。


    兩人沉默了好幾公裏的水程,洪天物打破沉默的笑了笑:“想不到那些小魚挺厲害的。”


    撒旦知道他在暗諷,麵具的臉上肌肉抖動,沒好氣的說:“那是運氣好,撿到機會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沒有永恆的強者。”洪天物正色說道。


    這話不就是在諷刺我嗎,不過我可沒有失敗,地下世界的放棄那是戰略性的撤退,老子的根基都還在,況且你和那一幫俘虜都還在我手上,你們還想嘚瑟不成?撒旦這樣一想,心裏坦然不少,我會讓你們知道誰是這個地球上永恆的強者。


    這樣的話他也不想跟洪天物說,在他看來,理念不同就等於雞同鴨講,最後的事實會證明他的強大和偉大,況且成為最終的勝利者,便擁有了編寫史書和控製世俗的權利,到時候整個世界都為他歌功頌德,甚至後世成百數千年都要膜拜他的存在。


    “現在開了多久了?”撒旦抓住一名水手問道。


    水手看了眼手上的平板,認真的迴答:“從城裏出來已經開了160海裏,離目的地南桑威奇城還有5340海裏,潛艇時速30海裏,中途一直全速的話,預計還要七天半到達。”


    撒旦就喜歡這種聰明的手下,他隨口問一個問題,就能將它想要的答案全都講出來。


    這是一段從北大西洋到南大西洋的漫長旅程,聽水手一介紹,洪天物也大致了解了這潛艇的路線,兩地之間總共距離5500海裏,折合陸地路程那就是一萬多公裏,等同於兩萬裏。


    嗬,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親身體驗海底兩萬裏的冒險。


    隱隱的,他對於前方的漫長航程更多了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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