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課業量比初中大了不少,再加上顧銘昊從小學開始就一直穩坐在年級第一的交椅上,自然是更受老師重視。


    除了周末,他現在的作息時間跟景雲完全不重合:每天早上景雲還沒醒時他就已經吃完早飯上學去了;每天下了晚自習迴去時景雲早就睡著了。


    完成所有科老師布置的作業後,顧銘昊總會去景雲的房門口看一眼,好像每天都要看她一眼才安心,哪怕隻是景雲的睡顏。


    其實,連顧銘昊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就像是著了魔一般。


    高一的課程安排得緊湊但並沒有加班,休息時間也相當規律:一周七天,周一到周五上課,周六和周天休息。


    從小到大,顧銘昊對於周末的兩天假期都沒什麽特別的期待,覺得它不過就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循環的結束,並且承接著新一周的開始。


    可自從軍訓完正式開課之後,顧銘昊對周五的期盼與日俱增,往往是一周剛過兩天,他就開始盤算著還有多長時間到周五。


    又是一個周末。


    剛上高一時間不長,顧銘昊已經形成了一個新的生物鍾:不管前一天晚上幾點睡,第二天早上六點必醒。


    天還早,顧銘昊也不想大早上起來就寫作業,洗刷過後就溜達去了花園。


    景雲愛花這一點完完全全地遺傳了雲舒窈,這兩年她越來越大,照顧起花草來也越發的細致。


    她中班時用藍石蓮葉子養的那些葉插苗,在她的照料下,大部分都成功地出芽長大,幾年過去了,更是長成了秀麗挺拔的老樁。


    因為景雲的原因,顧銘昊對藍石蓮的養護方式也十分熟悉。


    現在是秋季,不冷不熱的氣溫很適合藍石蓮露天放養,而且它也不用澆太多水,一個星期左右澆一次就差不多。


    顧銘昊看著腳邊的那幾盆老樁,土盆幹燥、葉子幹癟,一點也沒有往日的生氣。


    他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盆裏的土壤,眉頭倏的皺起來,這土真是幹燥得一點水都沒有,再這樣一段時間,非得全部幹死。


    顧銘昊給每盆花都澆夠了水,又簡單擺放了一下淩亂的花盆後就迴屋了。


    景雲已經起床了,正在琴房裏練琴——肖邦的《幻想即興曲》。


    景雲的鋼琴不是專業水平,這首曲子對她來說,算是難度比較高的,能彈得下來,但是音節轉換很不流暢。


    顧銘昊倚在琴房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小高板凳上彈鋼琴的女孩兒,眸色暗沉。


    景雲一曲彈罷,有又好幾個地方彈得不對,她撇撇嘴,拿起曲譜來研究。


    “這麽早起來就跑來彈琴?”


    顧銘昊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嗯,對呀……”景雲反複翻看著曲譜,聲音悶悶地說道:“可是,我有好多地方都彈不好呢。”


    顧銘昊拿過她手裏的曲譜,細細地翻看。


    肖邦的《幻想即興曲》,曲調奔放激蕩,還帶著絢麗斑斕的色彩,又有對未來的無限向往。


    曲子難度很大,至少對景雲來說是這樣,就算以他的水平,也不能呈現出這首曲子要表達的感情。


    不管怎麽說,世界名曲嘛,總有它的過人之處的。


    他把曲譜放迴到曲譜架上,看著小高凳子上的小丫頭,問道:“怎麽想起來要練這首曲子了?”


    “唔……哥哥你還記得何樂嗎,他現在是我同桌嘛,我就想請他來家裏玩呀。後來又說起來咱們家裏有鋼琴,而且我也會彈,他就說他正在練習這首曲子,我也可以練練,到時候真來咱們家的話可以一起彈呀。”


    何樂……


    那個小男孩剛轉到雲雲班裏時,她還興致勃勃地跑來誇他,現在剛過去不長時間,顧銘昊自然還記得他。


    莫名的討厭。


    “雲雲練了多長時間了?”


    “也就……這一個星期多一點吧,每天寫完作業再練,也練不了多長時間。”


    說著,景雲還偏頭看著曲譜,目光十分的哀怨。


    顧銘昊:“……”


    誰能告訴他,雲雲練琴到底有多認真,連她那麽喜歡的藍石蓮都能忘掉?


    “那你就把藍石蓮忘了?”


    “……什麽藍石蓮?”


    顧銘昊突然這麽說,景雲一下沒反應過來,再次對上顧銘昊一言難盡的目光,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呀!我忘給它們澆水了!”


    景雲說著就跳下凳子準備往外跑。


    顧銘昊:“……”


    他一把拉住往外跑的小丫頭,語氣也十分無奈:“好了好了,我今早已經替你澆過了。”


    “真的呀?”


    “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唔,那就好,我這幾天光想著讓何樂來咱們家玩的事了,就隻顧著練琴去了……哎呀,我怎麽能把藍石蓮給忘了呢?”


    景雲說這話時非常懊惱,不自覺地抓了好幾把頭發,亂蓬蓬的。


    又是何樂……


    顧銘昊是真不明白,那個小屁孩有什麽好的?


    雲雲兩句話都離不開他!而且練琴練得多肉都忘給澆水了。


    他不就鋼琴比自己彈得好嗎?


    那黎昕彈得更好呢!也不見雲雲整天把他掛嘴邊上啊!


    真是心塞。


    盡管心裏非常不喜歡何樂,但顧銘昊的麵色並沒有什麽變化,他把被景雲抓亂了的頭發理順並且攏到她的耳後,又輕輕捏著她的臉頰說道:“好了,練琴的事等吃完早飯再說,先去洗手。”


    “……哦,好吧。”


    景雲特別聽話地去洗手。


    顧銘昊在景雲後麵離開琴房,臨出去之前,他還朝曲譜架上安安靜靜躺著的曲譜看了一眼,眼神頗為不喜。


    這個周末,景雲用了半天的時間完成了作業,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練習《幻想即興曲》,都不纏著顧銘昊了。


    顧銘昊積鬱不已,可看到景雲因為曲子彈不好而皺在一起的秀眉,又覺得心裏不舒服。


    百般無奈又糾結之下,顧銘昊一個電話把賀黎昕叫來了。


    不得不說,賀黎昕的鋼琴比他確實好太多。


    俗話說得好:“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賀黎昕在琴房陪景雲練了半上午,教了她許多以前不知道或者不熟練的技巧,又囑咐了些彈琴時的注意事項。


    果真,景雲彈起來就順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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