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射麵之法,算是張虞有意培養部下的騎射習慣。


    張虞前世來自東北地區,曾了解過騎射。為了將箭矢傷害發揮到極致,優秀的騎兵會采取近距離騎射。


    如蒙古騎兵擅長騎射,常常馳馬於數步之外,彎弓而射之。


    除蒙古騎兵外,包括日本的流鏑馬,滿清的八旗,明軍的邊騎,凡都擅長近距離爆射。


    畢竟數步至十步的近距離,屬於冷兵器殺傷之外,箭矢殺傷範圍之內。而再看射箭習慣的話,當然距離越近,騎射射擊精度越高。


    張虞既有誌於天下,自然采用後世的先進的騎射戰術武裝自己的部隊。豈能如同雜胡遇見敵人,亂糟糟衝上去騎射,然後看戰果卻沒多少。


    “嗖!”


    張虞身側左右百騎不斷拈弓搭箭,借著馬速將致命的箭矢射向黃巾軍士。為了避免成為活靶子,騎隊不斷切換陣型,並保持靈活性。


    什翼作為鮮卑人中的神射手,率部脫離出張虞所統的兵馬,旋馬而迴,朝著之前掠過的軍陣,再次發動騎射,箭矢傾斜而下,射倒一名又一名黃巾士卒。


    與此同時,彭脫撤退的軍令下達,其軍旗的撤離,動搖了在場所有黃巾軍士,並引起了所有交戰黃巾軍士的恐慌性敗退。


    之前被張虞所部重點照顧的軍陣側翼,在酈嵩、突利二部的兩輪的騎射下,軍士已被射得膽戰心驚,見主帥旌旗動搖,徹底喪失了作戰信心,不是臨陣逃竄,便是跪地求降。


    敗退的黃巾軍引起不了張虞的興趣,其如鷹隼般的眸子在亂軍中尋找著最有價值的目標。


    “伯道!”


    見狀,張虞切弓換槊,喊道:“隨我衝擊,看能否找到彭脫!”


    “諾!”


    為了擊潰黃巾士卒,張虞帶頭發起衝鋒,擅長陷陣的郝昭及其部下,緊隨張虞身後。甚至為了保護張虞,郝昭一馬當先,帶頭發起衝擊。


    今時的郝昭經戰場廝殺曆練,武藝較去年精進許多。


    郝昭揮舞長槊接連擊殺兩名黃巾兵,因臂力過人,甚至能將黃巾兵挑起,而後狠狠地摔到地上。殺到哪裏,哪裏的黃巾兵便退散開來。


    “少君如何?”


    郝昭迴頭朝向張虞,顯擺道:“比去歲破叱幹部如何?”


    張虞哈哈大笑,說道:“你當初若有今時武藝,隨我斬敵酋者,則非我一人!”


    “那今日我便隨少君破陣斬敵如何?”


    豪言之下,張虞已是確認,郝昭已非當初賣的青澀少年。


    “好!”


    張虞持槊催馬,笑道:“我與伯道同行!”


    在百騎的奔馳衝鋒下,黃巾軍仿佛被驅趕的牛羊般,不斷朝著遠方逃竄。


    百騎的數量算不多,百來號的成建製步卒其軍陣若能始終不動,憑借長矛陣,並備弓上弩積極應對騎射,騎兵很難奈何的了步卒。


    但步卒發生動蕩,並引起了敗退,百騎衝鋒起來的聲勢,將會是非常恐怖,摧人魂魄。


    騎卒將黃巾兵向東掃蕩,小高地上的漢軍趁機發起衝鋒,成片的黃巾軍在衝殺下,朝著東北麵而逃竄。


    張虞帶領郝昭所部在亂軍從中衝殺,為了尋找彭脫,時而出陣,時而陷陣,每次衝鋒都能帶走不少人命。


    因黃巾軍兵敗,其餘三部並未衝鋒陷陣,而是一直充當遊騎角色,使用騎弓獵殺,盡可能逼迫更多的黃巾兵投降,免得殘部出逃不降,而後作亂鄉野。


    在張虞來往周旋衝殺時,黃巾軍逃竄的東北方向,忽然殺出一股漢軍步卒,當場將潰逃的黃巾軍攔截殺。


    而張虞雖看不見這股漢軍將士,但卻已通過旌旗鼓聲判斷出這是潁川郡的步卒。顯然陰修在他的建議下,舍棄輜重,全力趕赴戰場。


    今若從天空上往下看,黃巾軍三麵受擊,張虞率騎從西麵衝殺,汝南漢軍從南麵殺入,東北麵有潁川漢軍攔截。三麵圍攻下,黃巾軍的活動空間慢慢被擠壓,以至於出現大量黃巾投降。


    仗打到這份上,彭脫指望率部撤退,保全兵馬的希望徹底落空。甚至在三麵漢軍的合圍下,彭脫若不果斷,恐怕會折在戰場上。


    如此形勢下,彭脫當機立斷,不管從屬的步卒,率數名騎卒衝出人群,準備逃匿山林中,以望日後東山再起。


    而彭脫這一脫離大部隊,其身影被尋找多時的張虞立即發現。


    “賊將!”


    張虞率左右十餘騎,催馬追擊,準備截殺彭脫。


    很快,張虞所部接近彭脫。而彭脫見來騎眾多,且又是那張虞帶隊,怎敢與之交手,隨即調轉方向,準備從其他方向出逃。


    “殺!”


    見彭脫率數騎在戰場上逃命,周圍的漢軍步卒哪能不知彭脫身份尊貴,紛紛朝著彭脫所部圍殺過來,也不去管那些潰逃的普通的黃巾兵。


    漢卒們舉長矛包圍住彭脫出逃的方向,而彭脫身後則是有張虞與一眾騎兵追擊,並不斷縮短包圍。


    彭脫觀察周圍,見尚有缺口,猛地率騎朝缺口衝鋒而去。


    第一時間便有五六根長矛刺了過來,彭脫左右親騎悍不畏死,用長槊掃,用身體擋,拚盡全力也要保護自家的主將。


    在親騎的保護下,彭脫衝出步卒的長矛圍阻。望著遼闊無人的山林,彭脫顧不上那些倒地的親騎,瘋狂朝山林奔馳。


    “嗖!”


    然就在這時,一枝重箭從人群中飛過,精準地射中彭脫的肩膀。雖有鐵甲阻擋,但強勁的衝擊力不消,直接將彭脫從馬上帶了下來。


    “殺!”


    見彭脫倒地,周圍的漢軍步卒為了爭功,瘋狂向彭脫殺去。


    彭脫昏沉沉起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不待他有所反應,一支長箭從丘坡上射至,射中他的小腿。趔趄了下,彭脫跪在地上。


    待他抬頭時,數把長矛破空刺來,狠狠地將身軀貫穿,鮮血涓涓流淌而下。


    “噗!”


    長刀橫空而至,將彭脫的腦袋砍下。隨著腦袋掉在地上,十餘名士卒瘋狂爭搶彭脫的腦袋。


    遠處的丘坡上,張虞收弓駐馬,望著被眾人哄搶的首級,吐了口濁氣。


    彭脫死了,汝南黃巾應該能消停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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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淩冽,軍旗獵獵,兩郡漢兵會師立營。


    戰鬥早已結束,五六千黃巾先與三千汝南郡兵死鬥,後被張虞率騎衝鋒騎獵,最後被趕來的七百潁川銳士纏鬥,曆經三輪交戰下來,漢軍先敗而後勝,黃巾先勝而後敗。


    漢軍死傷千餘人,其中絕大數是汝南兵馬貢獻,參合騎戰死者僅一人,受傷五六人。


    黃巾軍士卒戰死者上千,歸降者三千多人,餘者消失在茫茫的林野間。其主將彭脫戰死,劉辟、何曼等將見形勢不妙,早早脫離戰鬥,率數騎隱入山林。


    在張虞、陰修二人麵前,趙謙已無寫信時的自大,今時既慚愧,又懷有感激之情。畢竟若無張虞、陰修二人來救,他的政治生涯以及部下那麽多人的性命,怕都會折在華陂。


    “陰府君、張從事,今日多謝二位出手相救!”趙謙偏頭朝二人而拜,說道。


    陰修為出此前心中那口怨氣,自是大大方方接受。


    “同為漢室思慮,何須言謝!”


    “若非趙府君登丘而守,今日則難大敗彭脫。”


    張虞則是為了給趙謙留下好印象,可不敢學陰修,而是上前扶住趙謙,說道。


    趙謙出身可非尋常家族,其出自蜀郡趙氏。祖父為太尉趙戒,叔父乃衛尉趙典。在漢桓帝年間,趙謙便官拜左馮翊,官至兩千石,縱是王允見之,也是要行禮問好。


    陰修微微鬆口,說道:“今日得勝,他事不用多提。”


    “好!”


    趙謙心情愉悅,說道:“今日之所以能取勝,皆因有陰君與張從事相助,我願分與二君共分戰功。”


    “多謝趙君了!”


    陰修神情緩和下來,別看趙謙所部快兵敗,但斬首最多的兵馬莫過趙謙了,畢竟他與黃巾打了那麽久。


    今願同分戰功,算是趙謙主動的示好,倒是張虞會吃些虧。不過陰修是主將,張虞不可不分功於他。


    但陰修、趙謙二人也不敢讓張虞覺得不公平,畢竟張虞背後是王允,不可能這般無視。且這場戰役取勝的關鍵,就是張虞率部趕到戰場。


    “王使君指揮有方,今不可忘!”陰修提醒道。


    “這是自然!”


    趙謙笑吟吟說道:“當下俘獲錢糧金銀不少,而張從事部下多騎卒,奔波作戰辛勞,折損軍馬不少。今俘獲錢糧牛馬眾多,可先拿去賞賜部下,補給軍中折損。”


    “多謝趙府君心意!”


    對於趙謙的糖衣炮彈,張虞自然全額吞下。畢竟參合騎奔波數千裏,若不給予錢財賞賜,他們心中必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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