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大有進展,瑢瑢曾經看見他偷偷練走路,但他既然不想讓旁人知道,她便半句話不說,隻是腳有進展,臉卻沒有好轉現象,雖然男人重要的是能力,長相不重要,但有張帥臉,總好過頂著醜顏。


    「不要。」


    「確定不要?」


    「確定不要。」


    「不過是一刻鍾時間也不要?」


    「不要。」堅持到底,他可不是任人戲耍的個性。


    「我同老爺夫人和大少爺、二少爺說了,要做阿膠膏給他們吃,如果小少爺不肯,阿膠膏就沒你的分。」


    「你當我是田風、田雨。」會為一點吃的低頭?


    「算了!不要就不要。」她抽迴手往外走,下一瞬卻在猝不及防間轉身,拿起刷子往他臉上一抹。


    微笑,彎身,她看著他臉上用芙蓉散做的芙蓉霜,得意洋洋道:「小少爺,你有兩個選擇,第一,讓我把芙蓉霜在你臉上塗勻,一刻鍾之後,我打水幫您洗掉,第二,你這一整天就頂著這撇芙蓉霜吧!」


    那道芙蓉霜就塗在他中毒腐爛的半張臉上,那傷口不能用力擦,一擦就會流血流膿,就算清洗,也得小心再小心,滿屋子裏的人,一個個粗手粗腳,能幫他洗臉卻不弄痛他的,也隻有她。


    他還想否決,隻是一股清涼感從傷口處滲入,頓時麻癢感彷佛少去幾分,連入鼻的腐臭味也好像少了。


    冷著臉,他道:「這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什麽?」


    「妥協。」


    聞言,她笑出滿臉燦爛,「行行行,以後妥協的事兒全讓我來。」


    然後,田家第五張白臉形成。


    一刻鍾之後,季珩像往常一樣,閉著眼睛讓瑢瑢幫忙淨臉,這次,她特別小心,深怕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被撕開,隻是……奇怪了,過去一個不小心,傷口就會流出膿汁,這次卻感覺傷口似乎特別幹爽,別說膿汁,就是結起的麻也沒有半點剝落,怎麽會這樣?莫非芙蓉霜對傷口真有奇效?


    「小少爺,疼嗎?」她手指輕觸他的臉,卻不敢用力。


    「不疼。」迴答同時,他才發覺不對勁,以往被碰觸時,不管多小力都會出現些微的剌痛,隻是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過去他從來不提,但這迴……真不疼。


    突地,瑢瑢靠近他的臉,在傷口處嗅聞,傷口處總會有一股淡淡的血腥腐臭味,但是現在真的沒有,反而有些許淡淡的藥香。


    她突然間靠近,身上淡淡的香味傳入他的鼻息,他應該一把將人推開的,自「那」之後,他痛恨女人的靠近,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無心推開,相反地,他想再靠她近一點,想聞聞那股味道,想把軟軟的身子擁在懷間……


    【第六章 嬌容坊賣胭脂膏】


    在胭脂膏、芙蓉散之後,瑢瑢繼續把玉女霜完成,可惜桂花的量不多,全部做完,也就三十幾盒。


    工作告一段落,雙麵繡也完成了,她打算明天進京城,尋嬌容坊的文老板談談。


    嬌容坊不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鋪子,最大的是蛾眉坊,他們的眉黛很有名,聽說連宮裏的娘娘都喜歡,隻不過是真喜歡還是因為人情之故,就不確定了。


    畢竟有傳言蛾眉坊的幕後老板是六皇子,產品能夠打進後宮,難免有仗勢背景、走後路的嫌疑。


    而嬌容坊的文老板為人實誠,行事有度,與他打交道,不必擔心受騙。


    在連敷七天的芙蓉霜後,神奇地,季珩傷口上的痂一片片掉下來,並且出現粉紅色的新肌膚。


    在過去的舊經驗中,每迴舊麻掉下來就會立刻出現血水、化膿、疼痛,必須迅速敷上李大夫的藥,讓傷口重新愈合、結痂,之後不斷重複同樣的過程。


    這樣的複元過程讓人很灰心,但不敷藥,化膿的血水會散發惡臭,別說旁人不敢靠近,就是病人自己也會覺得痛苦、厭惡起自己。


    因此看見新長出來的粉紅色肌膚,瑢瑢忍不住發出驚唿聲,她的驚唿引來田雷等人,他們衝進屋裏看見這情形時,一個個拍手叫好,好像主子的病這樣就痊愈了。


    這件事讓所有人的心情好到無以複加,於是瑢瑢進廚房,決定犒賞大家。


    將曬幹的核桃剝出果仁,炒熟,將杏仁和黑芝麻炒香,紅棗剪開去籽。


    阿膠已經在黃酒裏麵泡過三天,取出,放在文火中慢慢燒開,加入冰糖,再依序加入紅棗、核桃、杏仁、黑芝麻、枸杞,最後在木頭模具底層放入細小的玫瑰花瓣,鋪平,放入炒好的阿膠,最後上麵再放一層玫瑰花瓣,用木棍壓平,待冷卻成形後切成小塊,放入食盒。甜點完成,她打算做幾道功夫菜,犒賞大家這半個月來的辛勞。


    她正在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時,家裏來了客人,是田露應的門。


    一進院子,美髯男就聞到菜肉香,他撫撫長須,得意地笑,自覺來得很是時候。


    他被請進廳裏,不久正在和鬼先生研習兵法的季珩被請出來。


    看見美臂男,季衍微微一笑,「知聞先生來了。」


    知聞先生看看站在季珩身後滿眼防備的四個人,村裏百姓說了這家人的關係,但……不像啊,分明是主子與下人,還是一群氣勢洶洶、身懷武藝的高人,這樣的人,手上攤的人命肯定不少。


    他到底是什麽身分?為何要帶屬下隱瞞身分、歸隱田林?又為何會……身中奇毒?


    見知聞先生盯著田風等人看,季珩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田雷等人領命,帶著三人出屋,卻是一個個守在門口,不肯離去。


    知聞先生看看門外四人,笑道:「這些天怎麽沒去棋高八鬥。」


    「家裏在忙,本打算明天過去一趟。」


    「明天嗎?行,我等你,咱們再好好下一局。」


    「是。」


    「小子考過科舉嗎?」


    「本打算今年初參加會試,沒想到……」他垂眉看看自己的雙腿道:「出了點意外。」


    「真是意外?」他勾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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