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熟能詳的故事一般都很老套,而老套故事的特性在於情節連貫,很難出現什麽紕漏。


    卿安很小就被賣到了馮府,那時候的她經常受到府裏其他下人的欺負,而就當她人生一片絕望的時候,是莫卿染(準確地說應該是馮妙心)拉了她一把,讓她做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從那一刻開始,卿安就決定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主子,馮妙心。從小她就在在馮府接受了最嚴苛的訓練,武功隻是其中一項。


    “我值得麽?”原來這樣漂亮的身手當初也是為了馮妙心才學的,從來沒有見到過真正的馮妙心,莫卿染沒有什麽發言權,但朦朧中感覺卿安對馮妙心的感情太重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姐姐更值得卿安做一切事情。”卿安的迴答和以往無異卻還讓莫卿染陷入了沉思。


    其實對於馮妙心她是很迷惑的:馮妙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蕭明遠說當初利用馮家上位是她的主意,馮氏夫婦對她那麽好,她為什麽要那麽做,就是為了愛情?後來就更奇怪了,既然蕭明遠坐上了知府的位置,她為什麽要死呢,是覺得對不起馮家麽?


    這個世界上有一條定理,一個不在意你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會為你傷心。馮妙心對蕭明遠的感情,莫卿染都能感受得到。自己明明很不喜歡蕭明遠,但是當他接觸自己身體的時候,自己並不反感,這就是一個例子。若是馮妙心對蕭明遠沒有存了那份心思,怎麽會不厭惡他的觸碰,特別兩人還是敏感的叔嫂關係?可是從另外一個方麵來說,蕭明遠對於馮妙心卻不見得有幾分真心,這個問題從一開始莫卿染就意識到了,他對馮妙心的關心眼神時常帶著寵溺而讓人不小心沉淪,但那種寵溺的溫柔永遠無法到達眼底;他對馮妙心的體貼動作無時無刻不透露著用心但那種嫻熟的程度卻難免有逢場作戲之感。


    若馮妙心對蕭明遠的喜歡有十分,那麽蕭明遠對馮妙心的喜歡應該是有九分,不恐怕過至少有七分都是偽裝的吧?


    前一段在蕭明遠的府裏的時候,就知道蕭明遠在並州府有了定親的對象,難不成馮妙心是因為他要成親了,所以一時想不開才要死的?不對,馮妙心她並沒有求死啊,她是將自己招魂來的,說明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好的,甚至自己也是在沒有一點點防備的情況下被她選過來的……那麽問題來了,馮妙心到底是怎麽想的?難不成是因為她受不了蕭明遠要成親的現實,所以想到了要“找個天使替她去愛蕭明遠”?


    想到這裏,莫卿染的雞皮疙瘩落了一地,要被自己惡心到了。


    “姐姐你沒事吧?”卿安對於蕭明遠的事情一直都緘口不言,莫卿染隻得搖搖頭,繼續自己的胡思亂想。她記得很清楚自己穿越到靈堂的那一天,蕭明遠看著死裏逃生的自己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甚至還很有興致地“調戲”自己。對待一個已經入殮後來突然出現的人,一般人難道不會怕麽,為什麽蕭明遠那麽淡定?蕭明遠的反應可疑,蕭老夫人的反應也可疑,以前一直以為她隻是看自己不順眼而已,現在迴想起來,好似有什麽地方不對,並且外邊都認為馮妙心已死了……


    “卿安,蕭府的守衛怎麽樣?”自從出了並州府之後,關於蕭府的一切,莫卿染都刻意不去想,蕭明遠現在是自己的入幕之賓,她突然對於兩個人的關係有了些許的興趣。


    “蕭府不大,守衛一般是挺嚴的……”卿安後麵的那句話說完也發現了不對,莫卿染點點頭:“所以,我們逃跑的那天為什麽那麽順利?”


    “蕭明遠那個卑鄙小人!”卿安的臉色明顯一變,可能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重,也可能顧及到馮妙心和蕭明遠以前的關係,馬上開口:“姐姐,我其實也不是……”


    “卿安,你記得叫我姐姐,卻忘記我早就忘記了和蕭明遠的那些陳年舊事。”莫卿染一點都沒有生氣,她想到幾個月前蕭明遠攔住了自己的轎子,對自己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你是在恨我麽”,當初他放自己出了蕭府,為什麽後來會說這句話,恨?


    “姐姐莫要多想,卿安一定不會讓蕭明遠傷害姐姐的,不等多久我們就能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豬為什麽會撞到樹上,答曰它不會腦筋急轉彎;馮妙心為什麽會選擇招魂莫卿染,答曰莫卿染不會腦筋急轉彎。一瞬間莫卿染覺得馮妙心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整自己的,自己根本就快瘋了,她越發不能理解馮妙心了,怎麽就會喜歡蕭明遠這個陰鬱的小叔子呢?


    晚飯過後,莫卿染揉著自己要暈的腦子就要睡下,月娘突然而至。


    羅綺死後,月娘隻囑咐過她要抓住蕭明遠,並沒有對她多說過什麽。這麽晚突然過來,也是很稀奇的事情。


    “莫姑娘這麽早休息?”碧落倒是先開口了,語氣並不好,看來不是什麽好事?


    “月媽媽有什麽事兒直接讓卿染過去就好,怎麽勞煩……”碧落在月娘麵前可是老人,莫卿染隻當做沒有聽到不理就好了。


    “碧落你現在是越發的大膽了,夜裏驚擾卿染本就是我不好。”月娘這麽一說,碧落低垂著眉小聲賠罪,不過莫卿染卻更加害怕了,就算兩人初見之時,月娘都不曾這麽和顏悅色過。


    “月媽媽您有什麽要交代的,卿染一定會盡全力去做好。”表忠心從來都不會錯。


    “卿染你自己憑良心講,月媽媽待你如何?”月娘不動聲色地覆上莫卿染的手,語氣很是柔和,那動人的眼波此時正充滿了真誠。


    “月媽媽待我和卿安都極好,我們都很感激。”說著違心的話,臉上還帶著笑,莫卿染已經盡量讓那笑不那麽尷尬了,隻是好似有點難,月娘自然看得出來,伸手親昵地捏捏莫卿染的臉:“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不枉月媽媽疼你一場。”


    說瞎話還這般自然,月娘真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影後!


    月娘一直不開口,莫卿染也不好開口,隻能順著她的話說,說到底自己的小命現在還在她的手裏。


    “蕭知府最近可是說過什麽特別的話?”月娘果然不再繞彎子,現在她是在收集情報?莫卿染單方麵這麽猜想,卻不知道沒有人收集情報是這麽低效率的。


    “蕭知府來我這邊也就喝喝茶,沒有別的什麽事情。”軍國大事莫卿染還不想沾染,畢竟距離自己有點遙遠,而且無用。


    月娘衝碧落使了一個眼色,碧落輕輕頷首,退出了房間,輕輕闔上門。


    偌大的房間裏,就剩下了月娘和莫卿染兩人。


    碧落一向是月娘的心腹,這個時候被支使出去,可見這個事情很隱秘,弄不好估計會被送到那個院子的即視感,想到這個,莫卿染還真的有點緊張。迴想自己的行為,絞盡腦汁卻沒有想到什麽不合適的事情……


    “知道宋刺史和我的關係麽?”在莫卿染的印象裏,月娘一向是柔媚入骨和狠厲的合體,“蛇蠍美人”這個詞再合適不過,此刻那雙美目裏卻有一種不知名的神采在流轉。


    “卿染不敢妄議。”“知道”和“不知道”都不合適,莫卿染最後隻得這麽乖巧地化解。


    月娘和宋刺史的情事整個彰德府都在盛傳,宋刺史也時常會來玉人樓來,明裏是來尋溫渺渺,其實背地裏都是在找月娘。這本不是秘密,特別是在胭脂堆的玉人樓。隻是月娘既然這樣鄭重地將碧落支出去,不會單單隻說她和宋刺史的那點床笫間的事情吧?最重要的是和莫卿染說這些有什麽用意麽?


    而最最關鍵的是莫卿染並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總感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距離死亡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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