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莫卿染都記得那種人皮麵具的細膩感,心裏卻一直當那是豬皮,萬萬不敢朝真的人皮這方麵想,所以當碧落將柳絮的人皮麵具放在眼前的時候,那種衝擊感可想而知。


    來到大新朝不過短短數月,莫卿染覺得自己真長了不少見識,什麽蠱毒,cy競拍,chun藥,人皮麵具,一件件一樁樁,她感覺自己都有點承受不住了。


    “我要去看看柳絮。”已經好幾日吃不下飯了,卿安隻是陪著她。


    “那人有什麽可看的,恩將仇報的白眼狼……”玉人樓的手段非常,卿安這才見識到,逃走的計劃還要思慮清楚。


    “我隻是遠遠地看一眼,不會出什麽事的。”按說莫卿染應該恨柳絮的,畢竟胸口那一刀出自她手,隻是在看到那張人皮麵具的時候,那種恨意被憐憫衝淡了。她那麽卑微地守著“清蓮姑娘”這個稱號,那麽熱烈地愛著嚴欒,最後竟然落的這樣的下場……


    莫卿染的請求讓月娘很是詫異,卻點頭同意了。


    “以後你們姐妹就住在前樓。”這話的意思就是答應讓卿安陪著莫卿染了。


    碧落領著莫氏姐妹走到那個駭人的院子,莫卿染先行捂住了卿安的眼睛:“不論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都裝作聽不到,知道了麽?”


    “姐姐,我知道。”卿安的話意有所指,嘴角彎彎的。


    目不斜視地朝前走,柳絮被關在二樓拐角的一個小屋裏,沒有紗製的窗,隻有一個小小的方型通口,可以窺探裏麵的場景。


    小小的房間裏雜物堆得滿滿的,地上有變色的鞋襪和變質的飯菜,陣陣惡臭從裏麵傳來;牆麵上墨色和血色交雜著,勾勒出一種詭異的圖案。而坐在床板上的那人背著外邊的人,長發及腰卻沒有了原來的烏黑柔滑,幹草一樣撲在瘦削的背上,身上穿著是她最愛的那件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長裙在地滿布汙垢,這哪裏還是那個活色生香般的可人兒?


    “姐姐,你覺得她現在願意見你麽?”柳絮有時候自尊得可怕就是因為她擺脫不了的自卑,當初她和溫渺渺一起住在荷園時候遇事不敢聲張就是例子。


    “碧落姑娘可否讓人照顧一下她?”柳絮這個人,她不願再見,卻不想她變成這般狼狽。


    “當初司棋跟著她來,她卻對司棋又打又罵,她成現在這樣也是報應。”碧落的話裏並沒有商量的餘地:“清蓮姑娘以為這個院子裏住的都是什麽人,費得了那份心麽?”


    “誰在叫我,誰?”柳絮本已木訥,聽到“清蓮姑娘”這四個字一下子驚醒了,轉身就朝著聲源處看,這一看不要緊,那張千瘡百孔的臉徹底暴露了。


    雖然亂發遮住了臉的大半部分,但是那血肉模糊的臉卻還是難掩猙獰。若說看到柳絮的人皮麵具莫卿染隻是覺得惡心,那麽看到柳絮現下的臉她真的是害怕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眼看著那張看不清五官的臉朝著自己走來,卻連步子都邁不開。看著柳絮的手從那小小的通口伸出來,朝著自己的臉頰襲來……


    “賤人你做什麽?”在那手要碰到自己的臉頰的那一瞬間,卿安握住了她的手腕,很清脆的聲音,柳絮“啊”地叫了一聲,手縮了迴去,隨後糾結在一起的五官伸展了一點,聲音幹澀得很,學著卿安的話:“賤人你做什麽?”


    “算了,卿安,我們走吧。”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樣的場景,莫卿染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她一向自認不聖母,可是看到柳絮成了眼前這個樣子,再多的恨意都化成煙飄散了。


    從那個院子裏迴來,莫卿染迴到房裏,原來柳絮的房裏。


    “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在莫卿染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卿安並不知道。


    “你想知道?”雖是傷心事,但是說出來總比壓在心裏好。


    從溫渺渺開始到柳絮結束,這麽說下來一直都了天黑。


    “那溫渺渺看著是個紙老虎卻不曾想連這種肮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卿安一向對玉人樓的姑娘都沒有什麽好感,這個時候看著莫卿染心情平靜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楚,心止不住地疼,但表情卻很平淡。


    “溫渺渺早晚會為自己的事情付出代價,相信我。”卿安握住莫卿染的手,莫卿染反拉住了她的手:“不說溫渺渺的事情,柳絮的事情和你可有關係?”


    “姐姐為什麽會這麽問?”想到今天見到的柳絮,姐妹二人均是一顫,隻是原因不同。


    “是姐姐多想了。”莫卿染拉卿安趴在自己腿上,細細撫摸著她的頭,柔聲道:“溫渺渺那邊姐姐會處理,卿安,姐姐現在就想和你平平靜靜地度過這四個月,然後出樓自由自在地生活,別的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了……”


    和月娘的契約不得不簽,隻是莫卿染卻一拖再拖。她實在不想以清蓮姑娘的身份和嚴欒相處。


    “你竟然躲在這裏?”卿安雖在前樓陪著莫卿染,但是按照玉人樓的規矩,夜裏卿安是不能留在前樓的,因此房間裏隻有莫卿染一人。


    “你怎麽進來的?”玉人樓前樓不難進,想要進入房間卻不簡單。


    “當然是正大光明地進來的。”黑暗中那雙藍色的眼眸灼熱地盯著莫卿染看,俊臉逼近,嘴角還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掌燈的話是無聲的邀請麽?”


    “嚴公子不請自來,小心我叫人來……”莫卿染別過臉,瞅準機會要逃走,卻不想被嚴欒抵在床邊,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輕揉一下她的心口,輕如羽毛的吻落在她的瞪大的眼睛上:“可是還疼?”


    “哼……嚴公子你能告訴我,你到底要逗我到什麽時候麽?”嚴欒的動作輕浮,但那吻卻格外柔情,黑暗中莫卿染紅了臉,多是因為羞憤。


    “我說了我要收你做妾。”嚴欒挑起她的下巴,深情的模樣讓她很不適應。


    “是麽?”嚴欒的氣息就靜靜地在莫卿染的臉頰上流連,隨著他越加靠近,那長長的睫毛更是惹得她一陣癢,但是柳絮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卻突然竄了出來,將她的所有異樣都壓下:“那柳絮呢,你要不要也順手將她收了?”


    “丫頭,你是在吃醋麽?”嚴欒絲毫沒有發現莫卿染的情緒,反而臉更湊近了一步,她身上總是一股特別的杏花香,即使在這個熏香的房裏也掩蓋不了。


    “哪裏,我隻是恨不得你去死而已。”如果是溫渺渺一手撕破了她的幸福,那麽眼前這個人就是最重要也是最可惡的幫兇。


    嚴欒隻當這句話是柔情似蜜的調、情,卻不想莫卿染猝不及防地狠狠踩了他一腳,隨手就將插在發上的碧玉七寶玲瓏簪子拔下來,將簪子尾部對著他,黑暗裏那雙烏黑的眼眸裏迸出火苗。


    “丫頭,你要做什麽?”嚴欒絲毫不以為意,輕鬆地環著胳膊,像是看笑話一樣。大體上這樣的動作他看得多,不過就是嚇唬人而已,他並不是被嚇大的。因而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又上前走了幾步:“丫頭將簪子給我,那不是你玩的東西。”


    “你別再過來了,聽到了沒有,別再過來了……”騙人,電視裏都是騙人的,誰說女人一這麽做,男人就會後退幾步的,根本就不是的,好麽?


    “你看那簪子多鋒利,刺到身上,那金屬進入肌膚的聲音一點都不動聽,你覺得的呢?”嚴欒還在步步緊逼,一直到莫卿染跌坐在床上,他的眼眸一瞬間就亮了起來,就像在一個獵手看到了自己心儀的獵物,舌尖微微掃過唇角,這個時候的嚴欒讓人感覺危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蠱惑的聲音貼過來,輕輕舔舐她的耳珠:“乖乖聽話,將簪子給我,給我……”


    “你混蛋!”嚴欒雖然握著莫卿染的手,但是力道並不大,正巧注意力在她的耳珠上,所以她得逞了,那碧玉七寶玲瓏簪子有力地插入了他肩膀,血液涓涓細流,莫卿染被嚇著了……


    “啊!”刺耳的聲音在將黑夜撕裂,嚴欒卻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側身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尖叫,輕輕一使勁就將她推倒在床,隨後就壓在她的身上,而莫卿染這邊眼睛直直看著那碧玉七寶玲瓏簪子緊緊地插在嚴欒的肩膀上,隨著他的動作四下搖晃,鮮血慢慢向下流,那場麵讓她不禁有些害怕……


    “莫卿染,既然你今晚捅了我,我也不用對你那麽客氣,是不是?”順著莫卿染的眼神,嚴欒看到了那個簪子,聲音裏反而帶著幾分灼熱的溫度,一下子將那簪子拔出來,動作粗獷,和他那張漂亮的臉呈鮮明的對比。


    驀然莫卿染的心跳就快了起來,人卻呆呆地看著嚴欒那張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妖孽臉,心裏還在嘀咕:他不是要來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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