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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幸福中的孟茹,忽然發現一道閃亮的光芒向周成林的頭部奔來,出於本能,她一把推開周成林。


    “咣”的一聲,鐵棒砸在孟茹的頭部,孟茹晃了兩晃,撲倒在地上。


    從噩夢中驚醒的周成林,急忙撲上前去,把孟茹扶了起來,歇斯底裏地唿喊著孟茹的名字。


    喊聲驚動了過路的行人,他們當中不少人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們河陽的縣長周成林,都圍了上來。


    兩個黑衣人一擊不中,本想繼續對周成林動手,卻看到周圍的人都圍了上來,知道情況不妙,立刻發動摩托車,倉皇竄出人群,風馳電掣般的向城外竄去。


    人群立刻自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有車的年輕小夥子邊打電話報警,邊驅車追趕逃竄的歹徒。


    另一夥人圍到周成林的身邊,扶的扶,抬的抬,幫周成林把孟茹往醫院送,周成林邊走邊給醫院打電話,近乎瘋狂地喊道:“急救車,急救車,馬上趕到濱河路西段,快,快……”


    打完電話,他又給關濤和孫發田分別打了電話,讓公安局全城戒嚴,一定要抓到歹徒,打完所有該打的電話,他隨著人群,無力地向醫院趕去,他在心裏恨死了自己,是自己害了孟茹。


    醫院裏,所有該到的人都到了,劉一夫縣長握住周成林的手,不停說著安慰的話,他知道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此刻的心情和受到的傷害。他轉過臉,對醫院的喬方國院長道:“你要盡一切力量搶救小孟同誌。”話雖簡短,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院長喬方國知道縣長話的分量,他也知道受傷者的身份,他早已經調集了醫院中所有的外科精英。


    正在眾人焦急地等待著結果的時候,急診室的門開了,值班大夫衝著喬方國搖搖頭,道:“我們已經盡力了,實在沒辦法。我們給病人注射了強心劑,病人要周縣長進去一下。”說完,垂下了頭。


    人群中的趙士芳瘋了一樣向急診室衝去,劉一夫縣長讓女護士攔住了這位可憐的母親,讓女護士把她架到了休息室。他知道,這一切對趙士芳的打擊最大,丈夫死得早,唯一的女兒又要離去,這對一個女人來講是多麽殘酷的一件事。但是,作為縣長的他,隻能做到這些,隻能做到盡快抓到真兇,還死者家屬一個說法。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對著周成林道:“進去吧。你放心,我一定讓公安局盡快破案。”


    周成林衝他點點頭,他已經來不及說話,他的心跳加速到了極點,他不知道孟茹到底怎麽了,他推門一擁而進,目光直奔床上的孟茹。


    邁著沉重的步伐,周成林一步步接近孟茹,心裏波濤洶湧,和孟茹的相識相戀,一幕幕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裏展現。握住孟茹冰涼的小手,充滿溫情地放在胸口,他要用自己的體溫把她溫暖,把她從死神的身邊給拉迴來。


    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孟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在努力迴憶和周成林在一起的愉快的日子,她不能忘記爸爸死的日子裏周成林對她的關懷,她不能忘記周成林陪伴她一起去榆陽師專報到的情形,不能忘記周成林醉酒的時刻自己對周成林的關愛,不能忘記把自己交個周成林那一夜的幸福……


    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周成林說,但是,她已經不能說,她隻能跟他說:“成林哥,為你而死,我死而無怨。遺憾的是我不能陪伴你一生,我要走了。我走了之後,你答應我,把婷婷姐姐找迴來,是我從她的身邊把你奪走的,我對不起她,請她原諒我。”吃力地把所有的話說完,孟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孟茹”周成林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壓抑的悲痛,一聲呐喊從胸腔裏蹦出,男人的熱淚從眼眶中滾滾流出。他將孟茹緊緊擁在懷中,似乎生怕她飛走……


    門外的趙士芳聽到哭聲闖了進來,看見孟茹已經合上的雙目,她還沒有走到病床前就昏倒在地,醫生護士趕緊七手八腳地上前搶救。


    正在這時,周成林身上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孫發田打來的,他告訴周成林,在廣大參戰民警和群眾齊心合力之下,襲擊孟茹的歹徒未出河陽就被抓獲,他是向周成林告捷的,也是向周成林打聽孟茹的傷情的。


    當孫發田聽說孟茹已經不治身亡,他默默地掛斷了電話,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說什麽的時候,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現在最關鍵的是挖出幕後的真兇來告慰孟茹的在天之靈。


    放下孫發田的電話,周成林親了親孟茹已經變涼的嘴唇,擦幹了眼淚,向門外走去。他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要去捉拿兇手,他要為孟茹報仇。


    他像平常一樣,慢慢地走出急診室,向縣政府走去。後邊跟著劉一夫縣長關濤梅景仰……還有很多群眾。


    迴到縣政府後,周成林打發走了所有人,一個人走進辦公室,燈也不開,靜靜地坐在大班椅上,他哪也不想去,滿腦子都是孟茹的身影。


    和孟茹相識相親相愛的一幕幕猶如電影一樣不斷地在周成林的腦海裏迴放著,他欲哭無淚,睜大眼睛,透過窗戶,目光投向空洞寂寥的夜空。


    夜空和周成林的心情一樣,一片陰沉,月亮和星星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躲進了雲層中,似乎寄托著他沉痛的哀思,寄托著他對孟茹無法割舍的迴憶和想念。


    他和孟茹的愛是真摯的,是那種可以感天地泣鬼神的真愛,但這種人世間最純真的感情卻是那麽短暫,猶如曇花一現,猶如在天際間劃過的流星,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


    望著暗淡陰沉的夜空,周成林的耳際中響起那次從靈隱寺迴來孟茹說過的有關宏文大師的預言。


    在靈隱寺的時候,宏文大師預言過孟茹的命運,宏文大師說過,孟茹將有一劫,這個劫數隻有離開他才能化解。


    他始終不相信宏文大師有前算八百年後算五千年通天徹地的超人能力,所以,他也不相信宏文大師的預言,然後今天孟茹的死證實了宏文大師的話,孟茹確實是為他周成林而死的,如果孟茹聽從了大師的勸告離開他,孟茹就不會死。


    他仰天長歎,對著夜空無聲地哭泣,難道世間真的有轉世輪迴,真的有因果報應嗎?既然有因果報應,那麽孟茹這樣一個純真美麗善良的女孩子為什麽要華年早逝?而吳俊才閆丙章都是罪惡滔天,卻繼續逍遙法外。


    想起閆丙章和吳俊才,他恨意陡升,他堅信所有的陰謀都是閆丙章製造的,他和閆丙章勢不兩立,他拿起電話,再次撥通了孫發田的號碼,詢問案件的調查情況,詢問對殺手的審訊情況。


    孫發田告訴他,他們已經對閆丙章進行了二十四小時的全方位監控,隻要閆丙章有什麽動靜,他們會立馬拘禁閆丙章,哪怕是為此丟官調任也要為孟茹報仇。


    至於對殺手的審訊情況不是非常樂觀,殺手都是來自外地的亡命之徒,口咬的非常死。


    孫發田向周成林承諾,他們一定會撬開殺手的口,查出幕後真兇,以告慰孟茹的在天之靈。


    放下電話,周成林再度陷入沉思中。


    閆丙章不是一般人,他是市縣兩級政協委員,他是河陽縣著名的民營企業家,他手段通天,要不,他也不會如此的囂張,敢在大白天指示手下行兇,敢和他這個常務副縣長公開叫板,甚至說是和整個河陽縣九十萬老百姓公開叫板。


    這時候,劉一夫和梅景陽推門走了進來,他們放心不下周成林,誰都沒有離開,一直在門外守著,最後實在放心不下,還是推門走了進來。


    看著周成林那張剛毅而略帶傷感的臉,劉一夫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走到周成林的身邊,拍了拍周成林的肩頭,安慰周成林道:“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節哀順變。”


    周成林搖搖頭,歪歪嘴,兩行清淚流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是啊,他這些年從來沒哭過,現在他終於抑製不住悲憤的情懷,傷心的抽噎著,借此來哀悼他最心愛的女人孟茹。


    “周縣長您還是迴家吧。”梅景陽縮著鼻子,也陪著周成林掉下了淚。


    “我不想迴家,就想在這裏坐坐。”周成林擦了擦眼淚,喃喃地說。


    周成林不走,劉一夫和梅景陽也不走,他們陪著周成林坐在那裏,但他們都不知道該和周成林說些什麽。這時候,所有的關心和安慰都是那樣的徒勞。


    “劉縣長,我想喝酒,你們陪我喝點酒吧。”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周成林抬起頭衝劉一夫和梅景陽道。


    此時,周成林很想喝酒,也許隻有酒精能夠麻醉他傷感的情懷,那種無法訴說的苦楚和源自靈魂深處的強烈自責,他傷心難過,隻想喝酒,想喝醉,哪怕就是醉死也行。


    一醉解千愁,往日裏他看到別人失戀的時候喝酒,覺得那是做作,可是現在,他隻想喝酒,至於喝醉後會說些什麽,卻已顧不上了。或許醉後,心就不會痛了吧,所有的傷感都會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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