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響起一片喧嘩,原本臉上有了些喜色的朱平一瞬間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孩子,他卻不知道她能有這膽量勇氣去做前人都未曾敢做的事,還能完成的這麽好。


    可即便她做得如何的好,這行為在那些腐朽迂腐的老頭子眼裏終究是無法被容忍理解的,與傳統製茶不同,便是出格。


    這場比試輸贏無謂能否奪的茶首也不重要,但願煙雨這孩子能見好就收,否則這場茶會隻怕是要成為一場討伐戰了。


    “晚輩並不覺得這是逾規,大會從未規定一定要合料煮茶,同是輔茶,晚輩不過換了一種方式將輔料製成了糕點。而這糕點是晚輩對應所煮花的性味色製成,無論是藥性亦或是口感都做到極致融合相得益彰。”


    “比起混料入茶味,這種手法卻更能保留花茶本身的清香,而配備相融相成的糕點不僅口感清爽別有一番滋味更能讓許多不懂製茶的人不必去茶館也能品上一杯上好舒心的茶。”


    “那照你的意思說你這製茶手法如此之好,便是可以破壞老祖宗的規矩取代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燁韻有你如此厲害無視傳規不懂上下的弟子,以後是不是大家都要稱你為老祖宗了?”


    發問的大師麵上已是怒不可遏,他活了這麽多年,卻沒見過一個像她這般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無知小兒,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場下又是一陣喧鬧,燁韻茶派的各位都緊了緊神麵上擔憂亦或凝重。朱平歎了一口氣,這丫頭果然不會就這樣退縮,既然她是他們燁韻的弟子他們燁韻就一定會護著她不讓她受欺負。


    “晚輩從未想過要取代傳統製茶,這隻是一種在傳統製茶上貫造出來的新的手法,可無論是傳統亦或是不同於傳統手法的製茶之術其本質都是讓眾人愛茶之道品茶之味喜茶之韻。”


    “茶師的初心不正是如此,既如此,又為何要將所有與傳統製茶略有出入的一律排斥在外,而不能正視它的優勢長處?”


    “謬論!謬論!祖宗的傳承豈能容你一個無知小兒質疑,莫要在這禍亂人心!我朝陽城百年來延用的製茶之術豈能容你攪渾!”


    “我說張大師,你一把年紀了這樣指著一個年幼的女娃子吼罵你這是當著我們燁韻茶派的麵欺負我們燁韻的弟子!有話不能好好說!你吼什麽吼!”張平氣唿唿的朝場上大吼了一聲,就連嘴角處的胡子都被湧出的氣流吹的翹起了一角。


    許是才想起燁韻的人也在場下剛才也的確動怒氣昏了頭語言失了分寸,他緩了緩鬱氣不滿的坐迴了位置,隻是燁韻收了這樣一個野性乖張不敬先人的弟子,也實為糊塗!


    許煙雨在心中長籲了一口氣,這種場麵她早便料到了也沒期待過他們會這般輕易的接受,她站在這並非是想拿那個所謂的茶首,在她上場之前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再無緣茶首。


    而她之所以站在這也不過是想做自己想做的,她想親自用行動證明製茶並非隻拘泥於一種即便是與傳統並非一致也依舊能製出意想不到的好茶,可顯然古人的思想是局限的,她也無法將自己的思想強加在他們身上。


    但沒關係,她會用此生時間證明給他們看,隻要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她的目的初心便已經達成了,那麽這場比試她便是成功的。


    “晚輩能說的都已經說了,若是各位前輩隻是因晚輩用的不是傳統製茶之術而不喜晚輩研製的茶,晚輩也自然安然接受。”


    “女娃子,我問你,你做此糕的材料是你親自配置的?”應家家主應承天突然神情嚴肅的出聲道。


    “是晚輩親自所配。”


    前一秒還神情嚴肅一臉正經的男子聽到女子的迴答頓時滿臉的春風和煦哈哈笑了起來,“其實我倒覺得這女娃子的製茶手法新穎有趣的很,同樣都是花茶,清煮配糕與合料混煮有什麽區別?何況人家女娃子這製出的茶口感也不那小子製的茶差,反而清香爽口別有滋味。”


    “應家主此言差矣,這怎可混為一談?”


    “張大師,做人不要太過死板嘛,無論是清煮還是混煮口感滋味好大家喜歡不就行了?何況女娃子這製茶方式還能讓許多普通人家在家便可品上一杯上乘頂好的茶。”


    “隻需要捎帶買上幾塊糕煮上一壺花茶,如此簡便便能品上好茶順帶還飽了腹,何樂而不為呢?”


    “應家主!你這是要鑽錢眼裏去,不過覺得能從中受益賺上一筆!”


    “張大師你這話說的,你自己先前也說了那女娃子製的茶口感極佳,再說了我本來就是個商人,不圖錢難道圖你?”


    “你.......”男子頓時氣的胡子發顫。


    “就是!大會也沒有明確規定一定要用傳統製茶手法,我燁韻弟子能用其他製茶方式製更好的茶有不可?”朱平扯著嗓門又大聲嚷了一句。


    “張大師,你就別再耽誤時辰了,直接投吧反正我是挺中意那女娃子的!”說著,應承天便起身將手上的花牌掛在了一旁刻有許煙雨姓名的花榜上。


    一直在旁邊默默觀望的雲斐神色複雜的望向一旁的女子,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在眾位大師的質問嗬斥下竟也沒有絲毫的竊懼退縮,依舊能從容平靜的與之辯駁。


    不得不說在那一瞬間是他是有些敬佩她的,那女子不僅製茶手法高超,還能做常人不敢做之事。


    許是有了應承天的開頭,在場的眾位大師紛紛起身陸續將手中的花牌掛在了花榜上。


    前頭的幾位大師基本是投給了雲斐,一下便拿得了三塊花牌,而她也隻有應承天的那一塊花牌。


    朱平氣的拍了拍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顧音,“這群死老頭子!頑固不化!”


    顧音瞥了一眼男子依舊沉默不語,她當初絲毫沒有猶豫讚同許煙雨放手去做其實也早便知道會有如此的局麵,她雖嘴上說著要她拿茶首,但比起茶首她卻更希望她去做她想做的。


    她一路從第三十六名躍入三甲,她知道她為的並不是名次,可即便這與她一開始為她設想的道路相悖,她還是果斷的選擇支持她。


    因為她想的是循規蹈矩或許能穩得名譽,但逆流而行卻能讓人永遠銘記。即便在此許煙雨沒有獲得認可,但她的徒弟也是這開先河的第一人,比起茶首,這不是更有意思更有麵子麽?


    就在眾人都以為沒有人會再投給許煙雨的時候,後麵卻有兩位大師陸續投給了她。許煙雨有些意外的向兩位大師道了一個謝禮,兩位大師卻隻是會意的點頭笑了笑。


    每個習茶者堅守的原則都不一樣,也自然有茶師早便覺著隻拘泥於傳統的製茶太過死板,但他們雖有心,卻到底實施起來太艱難,隨著時間流逝便也沒了那勇氣那激情。


    如今有人出現了做了第一個,還做的很好,他們在震驚之餘也是欣喜的。


    因為兩位大師將花牌投給了她,如今她與雲斐卻是持平的,那麽如今場上便隻剩一位大師還未投牌。


    若是投給了她她自然是開心的,但若沒有投給她也在意料之中,她想做的已經做了,何況也有人肯定她是站在她這邊的,那她努力做的便沒有白做。


    “若熙女娃,就剩下你還未投了,你可是我們茶界百年一遇的製茶天才,可你的製茶之術也是遵循傳統製茶的,何況雲斐可是你親手帶出的弟子,你可要想好。”


    “是啊,柳大師,你可不能因為雲斐是你的徒弟,就徇私故意把牌投給你們雲夢的吧?”應承天似笑非笑的調侃道。


    女子淡淡一笑,“應家主多慮了,若熙自然秉持公正。”


    女子起了身走到花榜前慢慢將手上的花牌掛了上去,場上的大師紛紛圍了過來去看最後的結果,場下的人也紛紛墊腳伸頭想看清楚柳若熙最後投給的是誰。


    “這.......”張大師惱怒的甩了甩袖,“真是大逆不道!茶界百年之恥啊!”


    “燁韻茶派許煙雨勝出!”場上開始鳴鼓,有茶生大聲報出了最後的結果。


    柳若熙將牌投給了許煙雨。


    許煙雨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反應過來才覺這是真的,她竟拿到了茶首。強烈的喜悅從心底迸出,這一刻她覺得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恭賀許姑娘。”雲斐彎身做了個禮,沒有拿得茶首他本應該是不甘失望的,可輸給這個女子他卻不覺絲毫的失落不甘。


    “太好了,煙雨師妹勝了!”場下的燁韻弟子紛紛歡唿起來,其他茶派的人也紛紛向前祝賀。


    “哪裏哪裏,僥幸僥幸。”朱平樂嗬嗬的拍了拍前來道賀的其他茶派的掌門,一邊說著謙虛的話一邊卻難掩麵上的得意炫耀之色。


    一直沉默著觀望著的向青雲有些微微出神,他的眸子中流轉著莫名的悸動,仿佛那個困擾了他十年的問題在一瞬間有了答案,他沉了沉神轉身離開了人群。


    柳若熙望著人群中那個離開的身影,眸光暗了暗,他還是不肯原諒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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