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曾說過,他的研究被所有的人反對,被所有的人聲討。


    似乎在其他人眼中,研究崩壞就是喪盡天良的滔天罪惡甚至被視為是與魔鬼的交易。


    與魔鬼的交易是可怕的,因為魔鬼一定會滿足你的欲望,但是也會要你支付你完全無法承擔的代價。與魔鬼做交易的人最後都死了——或者變成了另一個魔鬼。


    或許是因為奧托本身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沒有什麽人敢直接對他下手,所以他還能夠活到現在。


    修對天命的態度是不理解的。他不明白,如果能夠把崩壞研究透徹了,徹底了解了,甚至像奧托所說的能夠利用崩壞來消滅崩壞,那麽對付崩壞簡直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麽會被那麽多人反對呢?


    修不知道的是很早之前,天命也有過對崩壞的研究。但是因為技術的不成熟導致了一場很可怕而又悲慘的事故。那一次的事故死了太多的人,天命一度元氣大傷甚至幾乎無力抵抗崩壞的入侵。


    天命的元氣雖然恢複過來了,但是更可怕的是那次事故連恢複元氣的天命都還沒有能力完全平息。所有了解那次事故的人都對那件事情噤若寒蟬,不肯再提一句。修這一輩的人對此是根本毫不知情的,他們自然不會明白天命高層對崩壞研究的恐懼。


    這些都不是修能夠知道的,他隻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不通知蘇珊娜,自己出城,找到奧托。怎麽出城?衝出去就好。


    朋友,是要為他付出一切可以幫助的力量的。


    修把走到馬廄邊。


    暗應該是已經睡著了,但是聽見修的腳步後,頭猛地揚起,一個鼻響被噴出。兩股白色的氣體被長長的噴出。


    前一秒還在沉睡,下一刻已然完全清醒。當它看見了全副武裝的修的時候,它長長的嘶鳴一聲。聲音並不算太大,但是卻非常清亮有力。修打開馬閘,把暗牽出來。


    這是暗第一次不是為了洗澡而離開馬廄。


    它似乎感受到了即將要迎接它的狂奔和自由。被困在馬廄裏一個多星期的暗興奮地連尾毛都在顫抖。它不斷地踩著蹄子,馬嘴蹭著修的臉不時的發出低低的嘶鳴。


    修沒有辜負它的期望。當修在它的背上裝上馬具,給馬口塞上嚼子的時候,修已經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暗的體內激發。它身上的肌肉越來越緊繃。


    “你也在激動嗎?暗。”他拍了拍馬背:“或許,今晚會是一場激動人心的時刻。”


    自己會不會因此而被天命驅逐出騎士團?灰溜溜的迴到卡斯蘭娜的城堡裏,繼續承受著父親的冷言冷語?


    或許到時候阿瑟爺爺也會對我失望。或許姐姐也會對我失望。


    但是奧托可能會出事啊,他可能會死啊。


    “暗,你會陪我出生入死嗎?”修心中有一股悲戚。


    他想了很多最差的結局,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可能會因此而崩潰。


    但是奧托是自己的第一個朋友!


    “奧托和我說過的,他從小都沒有朋友的,暗,你說他和我多像啊!身體不行,家人嫌棄,朋友沒有。他比我更慘,我還有姐姐,還有爺爺。他什麽都沒有,隻好自己一個人執著地做著對崩壞的研究。甚至連他要做的事情都被所有的人反對著。”


    暗抖了抖耳朵,馬臉蹭了蹭修的臉。


    “奧托是個孤獨的人,我也是孤獨的。我們都是孤獨的人,我們的心中都充滿了孤獨。但是我們這兩個孤獨的人已將相遇了!我們隻能相互****對方的傷口,相互支持著。因為能夠了解對方的人隻有我們彼此了!


    “這次如果我去找他,我就一定要強行衝過守備們警戒的城門,我會因此受到很嚴重的懲罰...雖然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應該會被趕迴家把。但是如果我不去找他,沒有人會去找他啦!像今晚,除了我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他不在宿舍!”


    修梳理了一下暗頭頂的鬃毛,趴在暗的耳朵邊“暗,陪著我一起去吧...”


    說完後,他翻身上馬。他的心中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很遺憾,看我不順眼的人太多了,但是能夠讓我出事的一個都沒有。”


    這個聲音讓心存死誌準備麵對失望的家人甚至和整個天命對立的剛翻身上馬到一半的修,腿一軟措手不及的摔下了馬。


    這個姿勢著實不雅,他還有一隻腳被掛在馬鐙上。他現在就像是一隻被提著一隻腳的綿羊,掛在腰間的騎士劍硌的生疼,他想要去解開纏在腳上的馬鐙,但是身子骨沒有那麽軟又夠不著。


    奧托並沒有去幫助修的意思,而是麵帶笑意的看著修窘迫的樣子。


    隻是這個笑,沒有意思傲慢,沒有一絲嘲諷,更沒有任何的嘲笑。


    有的是一股深深地暖意。


    他走到修的邊上,蹲下來盯著修的臉。


    “修,你知道你錯在哪麽?”


    修搖頭,繼續試圖解開馬繩。暗被他拉的左右搖晃,打了個鼻響。


    “一,你對我一點信心沒有。我離開久一點你就以為我會出事。我是誰?奧托·阿波卡利斯!天命未來的第一崩壞研究者!沒成功前我絕不會死!”


    “別說了快來給我解開繩子!”修被這姿勢弄得實在難受


    奧托不理會他,繼續說道“二,你居然會認為我出事就一定會死。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可我死了嗎?你那麽想我死?”


    “誰會想殺你啊!快給我解開!”修的腳被掛的難受,大聲催促奧托。


    奧托還是沒理他,繼續慢條斯理的說著“三,你居然想要一個人去救我...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也不想想能讓我出事的人有多可怕,你一個人有用嗎?”


    “我還不是為了不讓你的研究讓教官知道嗎!你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你的研究要怎麽怎麽隱蔽不能讓人知道,我不這麽做我能怎麽辦!要是出事的是卡洛斯或者安德魯我就直接通知教官了我還這麽半夜的不睡覺爬起來準備把教官和守備們撞翻跑出城我是為了誰啊!現在你就在這裏看熱鬧?”修劈頭蓋臉噴了奧托一臉“快給我解開!”


    奧托這才把纏著的馬繩給解開。


    但是修這一下帥的可能真的很難看,馬繩纏的很厲害,緊緊的卡在了腿甲的縫隙裏,奧托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弄出來。


    修解脫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一拳把奧托砸翻在地“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晚到一點點你明天就隻能在訓練場上看到我了!傑拉德總教官一定會把我掛在最高的地方示眾的!我上馬到一半被你嚇得摔下來腿被馬鐙纏著你剛才居然還給我看戲!”


    這一拳可真的不輕,奧托被打的蒙了一下。但是他罕見的沒有生氣,隻是順勢就躺在了地上,看著漫天繁星。


    修喘了好幾口氣,平息了一下憤怒,也跟著奧托躺在地上。


    “你去幹嘛了。”修憤憤的說著。


    “買東西。”奧托看著密密麻麻的星空。一縷薄雲飄過,星光隱約的從雲霧中透露幾線光輝。浩大的天空隻有這麽小小的一縷雲霧在緩緩的飄蕩著,殘缺的彎月就像是個小小的鉤子,整個夜空被懸掛其上。


    “你去哪裏買東西?訓練營裏沒有商店,你出城了?”


    “嗯,我出去了。”他指著身後的一匹馬。


    那匹馬並不高大,馬身還有這一層土跡。看起來並沒有太過細心的照料,應該是一批拉貨用的馬。


    “這裏邊的東西來自羅馬,威尼斯,埃及,西班牙,不列顛。”奧托指著馬背上那被一個亞麻袋子包著的一大包東西。


    “你不可能在一天的時間去那麽多的地方...有人給你送來的嗎?”修看著那巨大的包裹,他在想著難道馬不累嗎能拖那麽多東西。


    “是的。我在家裏雖然不受寵,但是我畢竟掛著三少爺的名頭。用自己的名義弄點自己的人,做點小生意還是做得到的。”奧托把視線移到馬身上,嘴角似乎含著一絲冷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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