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燕自從和程梅子聊過天以後,感覺自己又多了一個好朋友。上學的時候就可以和程小英、馬花花、羅豔紅加上新加入的程梅子組成的小姐妹團一起學習背課文,一起玩跳繩,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小姐妹多了也就不那麽在乎兩個小弟偷摸跟著程新廣跑了,也許男孩子還是喜歡和男孩子一起玩,強扭的瓜不太甜。在家裏的時候,程飛燕三姐弟除了學習,不是跟著奶奶去茶山采茶,就是上寺廟裏上香或者在家裏玩遊戲,程飛燕特喜歡拉弟弟們跳橡皮筋,還喜歡嘲笑他們小男生跳不好橡皮筋的窘態,也許兩個弟弟也早就煩了,還是比較喜歡玩彈珠,但是程飛燕不喜歡……


    這一天又到了周六,奶奶帶著程飛燕要去城裏。出門的時候,程飛燕的口袋裏放了幾個橘子,還有兩個紅薯,手裏提了一瓶水。奶奶挑著扁擔,程飛燕跟在一旁。祖孫倆先是走出後山墳包,接著路過學校,又走過杜家村。一路上,太陽高懸,熱氣騰騰。


    “奶奶,我走不動啦。”程飛燕喘著粗氣說道。大夏天本來就很熱,雖然一大早就出門趕路,那也是熱氣騰騰的,兩祖孫就像蒸籠裏的包子,快熟了。


    “乖孫女,再堅持堅持。”奶奶鼓勵著。不得不說,奶奶杜大妞的體力是真的很好,那腿,走路如風,反正比程飛燕這個小姑娘要耐力強多了。程飛燕咬牙死命堅持,半走半跑的才能跟上奶奶的步伐。心中對奶奶是無比的佩服。


    隨後,他們走過神秘的雞公塘,經過橘子山,還擦過那片綠油油的茶山。此時的祖孫倆已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起碼走了個把小時,好不容易,她們才來到了大馬路上。此時,程飛燕瓶子裏的水都喝光了,她苦著臉對奶奶說:“我好渴啊!奶奶!”


    程飛燕紮著兩個俏皮的雙馬尾,頭上各係了一朵鮮豔的小紅花,身穿一件花格子的粉紅裙子,腳蹬一雙小巧的涼鞋,那模樣可愛極了。


    奶奶看著程飛燕那幹裂的嘴唇,心疼地說:“乖孫女,再忍忍。”


    可又走了一段路,程飛燕實在難以忍受,再次說道:“奶奶,我真的太渴了,嗓子都要冒煙了。”


    奶奶望著塵土飛揚的大馬路,行人們在烈日下焦急地等待著拖拉機,那一張張臉龐都被曬得通紅。奶奶深知這等待恐怕還得許久,目光迅速掃過四周,最終鎖定了一戶裝修頗佳的人家。


    奶奶略作遲疑,隨即果斷地牽著程飛燕那被汗水浸濕的小手,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向那戶人家。還未進門,奶奶便滿臉堆笑,用溫和而略帶懇求的語氣對正在院子裏悠閑喝茶的老人家說道:“老人家啊,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您瞧瞧,這大熱的天,我和孫女走了好久的路,我這孫女渴得厲害,能不能在您這兒討口水喝呀?”


    這位老人家抬起頭,上下打量著麵前著裝整潔得體的祖孫倆,目光在程飛燕那幹裂的嘴唇和充滿渴望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隨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快進來,快進來,不礙事的!”說著,便伸手接過程飛燕遞過來的瓶子,轉身走進屋內,從水缸裏舀起滿滿一瓶清涼的井水,小心翼翼地遞給她們。


    程飛燕接過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喝了個精光,忍不住說道:“這水冰涼刺骨,甜絲絲的,比在冰庫裏吃冰淇淋或者冰棍還要爽!”


    老太太聽了,立刻笑著自誇道:“小姑娘會誇!我們這住的地方就在雲山腳下,這井水就是和雲山的暗河相連的,雲山遠近聞名,那可是有不少神仙傳說的地兒。要是擱古代,這水都能算仙水嘍!”


    奶奶也接過一瓶,暢快地飲下。見她們喝得如此急切,老人家又進屋給她們各自灌滿了一瓶,熱情地說道:“別急,別急,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喝水管夠!”


    兩位老太太閑聊起來,借水的老人家問道:“你們這是幹啥去呀?”奶奶迴道:“我們打算去城裏買點東西。”借水的老太太說:“哦,這麽大熱的天,辛苦你們了。”


    程飛燕和奶奶喝完水,再三道謝後,便禮貌地離開了。


    祖孫倆繼續在大馬路上等待拖拉機的時候,遇到了幾個熟悉的村民。


    “喲,杜奶奶帶著飛燕這是要去哪兒啊?”一個村民問道。


    奶奶笑著迴答:“去城裏買點東西。”


    “這大熱天的,可真不容易。”村民感歎道。


    “沒事,習慣啦。”奶奶應著。


    終於,祖孫倆擠上了鬧哄哄的拖拉機。剛一上車,程飛燕就手忙腳亂地緊緊抓住了扶手,可即便如此,由於道路坑坑窪窪極不平整,強烈的震動還是讓她很快就感覺到雙手被震得發麻,屁股也被顛得疼痛難忍。她忍不住眉頭緊皺,五官都快皺到了一起,看看周圍的人,卻發現其他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有的甚至還能有說有笑地輕鬆交談。


    程飛燕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強忍著不適,扭頭看向車外。一路的風景如風般快速拂過眼前,讓她目不暇接。路過的農人扛著農具行色匆匆,還有小孩在路邊好奇地張望著,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充滿了新奇。


    在路過一段轉折點的時候,程飛燕驚恐地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陡峭的斜坡,角度近乎六七十度。如果當時的程飛燕坐過過山車,她一定會覺得這比過山車還要可怕。車子向下俯衝的瞬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顆滾落的石頭,完全失去了控製,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恐懼讓她差點尖叫出聲。


    然而這還不算完,緊接著又遇到了需要費力攀爬的高坡。拖拉機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爬不上去而後栽倒。程飛燕緊張得手心出汗,死死地抓住扶手,眼睛緊閉,心裏默默祈禱著車子能夠順利上坡。


    這樣上上下下的起伏,讓程飛燕的小心髒備受折磨,哪裏是什麽刺激,分明是無盡的驚嚇。這鄉間的大馬路和她以前在城市裏看到的平坦馬路簡直天差地別。


    不過,在這一路的顛簸中,她也看到了許多美麗的風景。坐車的這一個多小時裏,馬路兩邊有大片的良田菜地,綠油油的蔬菜在陽光下生機勃勃;還有蜿蜒的河流和波光粼粼的池塘,偶爾能看到魚兒躍出水麵。田間還佇立著一棵棵金黃葉子的銀杏樹,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這一切都讓她感到新鮮和欣喜。


    程飛燕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的拖拉機,她一路看風景,看入迷了,直到奶奶告訴她,我們可以下車了,到玉帶河了。


    玉帶河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有進貨的商人匆匆忙忙,有賣貨的小販高聲吆喝,還有擺攤的攤主熱情招攬著顧客。之所以叫玉帶河,是因為那裏有一條河,河上有一座石拱橋。這座橋雕梁畫柱,十分美觀。附近還有一條很有名且極具古風特色的巷子,整條巷子都是古老的木式房子。奶奶要買祭拜用的物品,都是去那個巷子裏一家叫“祥瑞香燭鋪”的鋪子買。


    程飛燕和奶奶兩個人在人擠人的街道裏穿插。程飛燕興奮極了,她就喜歡熱鬧,喜歡這種在人群裏走來走去的感覺。雖說她一直強調自己膽子大,但實際上她自己知道自己膽子小,就喜歡人群多的地方,哪裏熱鬧哪裏跑,害怕寂寞,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她東看看,西瞧瞧,看看那個裝修,看看上麵寫的字,印刷體,再看一下附近的店鋪,多威風啊,再看別人穿的衣服,多好看啊,看什麽都新鮮。


    走著走著,一個賣藝的雜耍吸引了眾多人的圍觀,程飛燕拉著奶奶也湊了過去。隻見雜耍場裏人滿為患,最令人驚心動魄的是一個類似砍手的魔術。四四方方的一個箱子,人進去了,手伸了出來,然後當著大家的麵要砍手,程飛燕不敢看,但心裏一直在想手真的斷了嗎?隻聽見周圍人的驚唿聲,她後悔沒有看,心裏不禁懊惱自己膽子怎麽這麽小。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奶奶帶著程飛燕去館子裏吃東西。


    “飛燕,想吃啥?”奶奶問道。


    程飛燕其實想吃餛飩,但她想到上次吃餛飩,自己吃完了,奶奶就用餅配著餛飩湯就算吃過了。於是這次她點了一碗麵,還讓老板多給點。


    麵端上來了,程飛燕大口吃著。她心裏想著,得給奶奶留點,不能全吃光。吃到一半的時候,程飛燕放下筷子說:“奶奶,我吃飽了。”


    奶奶看了看她,眼中滿是疼惜,說:“再吃點,乖孫女。”


    程飛燕搖搖頭:“真飽了。”


    奶奶這才接過那半碗麵,慢慢吃起來。老板在一旁看著,心裏不禁感歎這祖孫倆的節儉和相互關愛。


    吃完東西,奶奶帶著程飛燕走進那條古風特色的巷子,來到“祥瑞香燭鋪”。奶奶精心挑選著祭拜用品,買了黃紙、高香、平安符,還有專門祭祀用的蠟燭。奶奶把這些東西用一層又一層的紙包好,小心翼翼地放進籮筐裏。


    買完祭拜用品,奶奶又帶著程飛燕去買生活日用品,像毛巾、肥皂,還給程飛燕和兩個弟弟買了小內褲、鞋子。


    祖孫倆走進生活市場,這裏也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就在這時,程飛燕突然看到了大姨的老公,也就是自己的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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