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了飛機,飛機已經起飛了,白伊的心情還是沒有平複過來。


    說走就走,真的好瘋狂……


    看著機窗外頭白茫茫的一片,許久之後,她才迴過頭看著坐在身邊看雜誌了男人,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眸:“夜總,我們現在要去哪?”


    夜飛虎垂眼看著她,眼底淌過點點好笑:“剛才登機的時候沒看顯示屏?”


    白伊那雙眼眸閃得更加清透無辜:“剛才太緊張,忘了。”


    ...


    白伊真的沒想到,夜飛虎居然會帶她來這座城市。


    因為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熬了一個無眠的飛虎,第二天一早,白伊就催著夜飛虎趕緊出發。


    當帝斯醫院這四個字出現在麵前的時候,她屏了唿吸,連心髒都忘了要怎麽跳動了。


    進了醫院,在康複科的院子一路走過去,來的時候沒有提前打過半聲招唿,奶奶根本不知道她今天會來。


    當看到坐在院子裏頭正在曬太陽的奶奶,白伊眼角一潤,再也顧不得其他,大步奔了過去,一下紮入到她的懷裏。


    張蓮英有點反應不過來,被白伊的出現當真嚇了一跳,直到聽到熟悉的感覺襲來,才終於伸手抱上小丫頭的腦袋,眼角也濕了。


    一旁的特護說了句等會再過來之後,便走開了。


    白伊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從張蓮英懷裏離開,眼角還是濕濕的。


    “奶奶,你在這裏過得好不好?”她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剛才在張蓮英懷裏,分明是哭過了。


    “奶奶很好,這裏的環境比從前的醫院要好太多,還有兩個專門照顧奶奶的護士姑娘,一個個都那麽溫柔,奶奶真的過得很好,不用擔心。”張蓮英眉眼彎起,眼角的魚尾紋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和藹慈祥。


    白伊也看得出來,她氣息比過去好多了,這裏的特護一定都很盡心盡責在照顧她,當然了,背後的人是夜飛虎,這些護士們怎麽可能不盡責。


    隻是那麽久不見麵,看到了,心裏還是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就連說話都有點不曉得怎麽說了。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不用上學嗎?”張蓮英才想起來今天不是周末,忍不住問道。


    白伊擦了擦眼角殘餘的淚珠,下意識迴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夜飛虎。


    “這位是……”張蓮英的目光也落在夜飛虎身上,看起來有點熟悉,但她不確定自己見過。


    不過,人長得真的很俊很俊,好像……真的見過。


    夜飛虎其實和她見過,但也看得出來她現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眼底的迷茫,老人家了,活到這年歲上,多多少少會有點病症,更何況她身體一直不怎麽好。


    還能記得白伊就已經不錯,醫生說過,她有點老人癡呆。


    “我是伊伊的男朋友,奶奶,我們見過,我叫夜飛虎。”他走了過去,對著張蓮英的態度溫文有禮,就連白伊都很少會看到他這麽有禮貌的一麵。


    心裏對他的感激又多了幾分,雖然這家夥時常會欺負自己,但至少,對她的家人真的很不錯。


    “原來是夜飛虎。”張蓮英終於想起來了,自己來華帝斯之前,他們見過的,她來這裏的費用聽說也是他出的。


    雖然心裏一直有點不安,但為了白伊安心,她隻能平靜接受。


    剛開始不安主要是怕這些有錢人就是玩玩他們家伊伊,不會有什麽真心,醫院是很好,但她並不在意這些,在意的白伊的日子過得如何。


    和張蓮英打過招唿後,夜飛虎借故走開了會,留給白伊和她奶奶單獨說幾句話的機會。


    張蓮英扯了白伊到自己身邊坐下,等夜飛虎走遠了,才輕聲問道:“他對你好嗎?伊伊,我們家的情況,他……”


    “奶奶,他對我很好,真的。”不管好不好,在奶奶麵前,白伊隻能撿著好聽的說。


    “奶奶和爸爸現在的醫療費用全是虎爺付的,伊伊,奶奶是怕你們交往的時候,你會被他牽著鼻子走。”兩個人要是在某些方麵不能平等,在交往中總是會有阻滯的,她最怕的就是這樣。


    白伊沒有辦法跟她解釋太多,被夜飛虎牽著鼻子走,似乎已經是注定的了吧?她根本改變不了。


    不過,這種事情怎麽能跟奶奶說起。


    “不要擔心,奶奶隻要安心養病,等你和爸爸都好了,我們就迴東陵。”白伊握緊她的手,笑著安慰道。


    兩人又聊了些家常瑣事,直到十一點的時候,護士過來將奶奶推迴病房休息,也說了下午要做化療,不讓家屬探望了,白伊才離開康複科,和夜飛虎往治療中心的大樓走去。


    見白伊若有所思,夜飛虎問道:“在想什麽?”


    “奶奶……沒有問起白媽媽和宋芙的事情。”聊了一上午,奶奶居然一個字沒有提起來,是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兩個人消失的事情,還是不想讓她不高興?


    “你奶奶……”夜飛虎垂眸看著她,握了握她的小手,才平靜道:“剛才醫生說她最近有點老人癡呆症的症狀,以後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在她麵前提起了,忘了也好。”


    如果她也能忘記那事,或許,也是好的。


    如果,她真的能一輩子忘記,她是不是也可以永遠當他身邊這個小丫頭,和他平平靜靜過一生?


    白伊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聽到奶奶這個症狀,心裏又開始難受了。


    但夜飛虎難得抽空陪她來這裏,她就算難受,也不想讓他瞧出來。


    有些事情自己無法改變的,就隻能接受。


    治療中心的特護病房裏,名敬華依然躺在床上,醫生說,還是沒辦法知道他什麽時候能醒來,不過最近的身體機能似乎恢複了些,病情有好轉了。


    白伊和夜飛虎進去的時候,兩個護士還在給他按摩身體四肢,看得出,真的很盡心盡力。


    錢真的是個好東西,不管你有多清高,也不管你有多不屑,這都是事實。


    在醫院隨便吃了點午飯,白伊一下午便待在病房裏頭,學著護士教她的手法,給名敬華按摩。


    至於夜飛虎,今天難得耐性很好,一直陪伴在身側。


    直到下午三點多,在護士含笑的催促之下,白伊才從病房裏出去。


    探病的時間足夠的長了,她們還要給名敬華做一些其他物理治療,今天已經因為白伊和夜飛虎的出現,治療時間被延後了些。


    從病房裏頭出來,夜飛虎一直抿著唇不說話,就連白伊也能感受到他的沉默。


    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沉默。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她遲疑了下,終於是忍不住牽上他的大掌問道:“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


    夜飛虎還是沉默。


    白伊沒有催他,這男人做事不是自己可以催的。


    在長廊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他停了下來,一把扣上她的手腕:“和你爸爸去做個親子鑒定。”


    白伊一愣,怔愣過後,頓時被嚇到了。


    “你說什麽?”她向甩開他的大掌,但,他握得很緊,她甩不開。


    親子鑒定,要她和他爸爸……他什麽意思?為什麽忽然會說起這個?


    “你……”白伊看著他,指尖忍不住抖動了起來:“知道些什麽?”


    “先不要問,先做了再說。”他一雙眼眸很黑,望不到底的那種黑。


    白伊知道,想要看透這個男人,或許終其一生都不可能。


    可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忽然要她和名敬華做親子鑒定?她根本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他究竟知道了什麽?


    “白媽媽和宋芙的下落,你知道是不是?”她不想懷疑他,可是,他現在這樣又是什麽意思?


    夜飛虎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是依然緊扣著她的手腕:“做了親子鑒定,我再告訴你我知道的。”


    “我……”白伊抬頭,迎上他幽森的目光,看不透他,但,她是不是能相信他?


    幾句話而已,弄得她一整天的好心情徹底沒了,現在再看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麽總感覺他本來就已經足夠讓人看不清的眼眸,如今又多了一層迷霧。


    這樣的相處,她忽然覺得好累,真的累。


    “不用做了,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她別過臉,躲開他的目光,沉默了好一會,才聲音很輕很輕地說:“我是他撿迴來收養的養女,不是親生的,就算去驗……”


    “那就驗了再說。”夜飛虎不再多說什麽,摟了她就往檢驗科走去。


    白伊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迴事,但人已經被他拉過去了,尤其他臉色一直有幾分森寒,很慎人,就算她明知道自己不是名敬華的女兒,也還是去驗了。


    聽說最快今晚就能拿到結果,當然,這是在某人用了特權的情況下。


    其實白伊並不急,她自己知道怎麽迴事,是不是親生的她比誰都清楚,根本沒必要等報告。


    她隻是不明白,夜飛虎為什麽要她這麽做。


    離開醫院後,兩人迴了酒店,因為昨晚沒睡好,她迴去就趴床上想補睡一覺。


    “夜總,我累。”她心情不怎麽好,這個時候根本不想那種事情。


    “你哪次不累?”夜飛虎卻一點不以為然道,將她的臉捧了過來,欲蓋彌彰,就很明顯。


    但她心裏存了太多的疑問,他又不願意告訴她為什麽,此時此刻,哪裏有這份心情?


    可惜,虎爺發起情來的時候,才不會管她心情好不好,能不能接受。


    白伊真的無奈,想要開口說兩句抗拒的話,誰知道嘴一張,整張嘴頓時就被攻陷了。。


    他就像是主宰一切的天神那邊。


    等女人沉沉睡過去,才離開。


    走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被累壞的白伊依然睡得很沉,他換了一身休閑服,從房間裏離開。


    安提等待走廊上,似乎已經等了好一會,見他出來,安提立即迎了過去,將一份報告交給他。


    夜飛虎看了看腕表,八點,離白伊去嚴查的時候還不到五個小時,他將報告遞還給安提,淡言道:“晚上十點送過來。”


    “夜總等會要出門嗎?”安提問道,他們好像直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夜飛虎冷眸微微暗了下,片刻之後,才道:“不出去了。”


    今晚一定會是個無眠夜,那丫頭大概也不願意到處跑了吧。


    安提沒有再說話,等他進了房門,她又在外頭守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晚上十點送過去,時間上也算是更加吻合了,隻是不知道十點之後,伊伊小姐會不會受得了。


    安提迴自己的房間了,夜飛虎也迴了房。


    白伊依然在熟睡。


    很想點根煙,就連香煙也是習慣性地帶在身上,但,知道她不喜歡。


    遲疑了好一會,他才終於將香煙抽出,轉身往陽台走去。


    ...


    白伊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一睡兩個多小時,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還餓著肚子。


    醒來的時候,不僅肚子空空的……好吧,每次醒來都是不怎麽好受的。


    夜飛虎在不遠處的書桌旁,似乎正在工作,高大寬厚的背影讓人感覺莫名安心,她坐了起來,盯著他的背影看得有幾分癡迷,至少癡癡迷迷看了好幾分鍾。


    直到夜飛虎忽然丟出一句“看夠了沒”,白伊才嚇得迴了神,小嘴崛起嘟噥了聲,真是,連後腦勺都長眼睛了。


    從床上翻下去,在行李箱拿了套衣服,她邁著有點僵硬的步伐走進浴室。


    進門的時候,夜飛虎正好迴頭,剛好看到她不怎麽利索的腳步。


    一瞬間,心還是柔了。


    這個,是他的女人。


    食指微動了下,又很想抽煙了,那些戒煙的人們是怎麽做到的?毅力真的很好?但既然她已經醒過來,該做正事了。


    等白伊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還在敲打著鍵盤,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空氣中殘餘著一點點淡淡的煙草味道,這男人,今晚又抽煙了。


    她可以想象他一定是跑到陽台上去抽的煙,但,還是抽了。


    至少他還會顧及一下自己的感情,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但抽煙總是不好的。


    她走了過去正要和他說些什麽,可卻眼尖地看到桌子一角放了一個檔案袋,上頭的蠟封還在,還沒有被人拆開。


    知道她在看什麽,夜飛虎指尖頓了下,轉身將她拉入自己懷裏,“我叫了服務,馬上會送晚飯過來,吃過飯再看吧,剛送來不久。”


    仿佛在迴應他的話那般,這話才剛說完,門鈴就被按響了。


    白伊走到門邊往外頭看了眼,果然是送晚飯過來的服務生。


    其實那份文件她根本不急著去看,自己都知道答案,並沒什麽好看的,所以,這頓晚飯她吃得心安理得。


    吃過晚飯,吧服務生喊來收拾好,夜飛虎又將她拉迴到自己腿上,將檔案袋交給她:“看看,裏奧十點的時候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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