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那張大得嚇人、價格不菲的古董辦公桌前,高大的男人猶如籠中困獸,不停地來迴走動。


    落地窗前的豪華真皮沙發上,還坐著兩個男子。


    「老板,如果您肯好好坐下來休息一會,我們會感激不盡。」其中那個看上去淡漠安靜的,正是雷霆的總執行長駱繹,他正俯首於一大堆文件中翻閱,有時候會靜默到讓人忘記他的存在,可是也受不了似地發出抗議聲。


    「是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另一個長得俊美倜儻的就沒那麽安份了,身上那件囂張的夏威夷風情花襯衫隻有兩顆鈕扣還在盡職盡責,袖子全部卷至肘上,長年拿手術刀的手中端著杯紅酒,整個人就像沒長骨頭一般,懶散到怎麽舒服怎麽坐,他是雷馭風的好友,大醫師官夜騏。


    「靳在搞什麽鬼?兩個鍾頭前就說已經辦妥了,怎麽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雷馭風完全沒理會他們的抱怨,抬起手腕,看著鈦合金歐米茄海馬表上的指針一格一格地跳躍著。


    「靳大律師號稱從不遲到,也絕對不會早到,他肯定會把在路上塞車花掉的時間都算進去。」官夜騏笑嘻嘻地說。


    「這個時段是塞車的高峰期,除非您給他配備一架私人飛機,或者將您的專機撥給他,那麽靳的辦事效率絕對會高出許多。」駱繹麵不改色地捋虎須。


    「這個提案值得考慮。」官夜騏立即投了讚成票。


    雷馭風突然止步,高大陽剛的身軀靠坐在辦公桌邊,大手焦躁地猛扒一頭濃密黑發。


    「不會吧?」官夜騏納悶地問駱繹,「就這個小小的提案,也能讓咱們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雷傷腦筋成這樣?」


    他跟雷馭風認識十幾年了,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一臉急著趕去投胎的鬼樣子,活像是銀行裏的保險箱被盜、家裏的老婆跟人私奔了。


    問題是,雷總裁對錢財的概念,隻是多個零少個零而已,至於「老婆」,他的字典裏有這個名詞嗎?


    外頭傳他是個gay,事實上他是最正常不過的男人了,潔身自愛,從不與女人糾纏,也是最愚忠的男人,可以為一個記憶而放棄全天下的紅粉佳人,官夜騏甚至覺得那隻是他的幻覺罷了。


    「你們倆最近是不是都太閑了?」雷馭風眉宇微蹙地睨著他們。


    這倆個家夥不隻閑,還把文件搬到他這裏來批閱,他可不認為他們跟他的感情會好到這種程度。


    隻有一個可能,靳亟絕對已經向他們泄露了某些敏感的字眼,導致這兩個工作狂,分別從醫院和自己的辦公室跑來這裏磨牙閑聊外加看免費好戲。


    「你也太沒良心了,我在醫院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明天還得飛去美國開研討會,今天特地找機會來跟你們告個別。」官夜騏一臉委屈的樣子以示自己的清白。


    很好,這家夥或許不清楚,但駱繹絕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在整個雷霆集團裏,蛛絲馬跡都逃不過駱執行長的眼睛,可那家夥繼續裝聾作啞地翻閱文件,絲毫不見心虛。


    雷馭風冷冷地哼了兩聲,正要說話,此時門從外麵推開了,一個拎著公事包的男子從外頭進來。


    與強勢嚴厲的雷馭風不同、與俊美倜儻的官夜騏不同也與冷靜淡漠的駱繹不同,這個男人,周身都是謹慎自律,一身整齊的西裝在酷暑裏也如本人一般規矩且安分,甚至連領口的扣子也沒解開一顆。


    「靳,你再不出現,就要被解雇了。」官夜騏興災樂禍地跟他打招唿。


    「我的表顯示的時間剛剛好,況且我跟雷簽了合約,誰違約誰賠錢,對解雇這件事,我一點意見也沒有。」靳亟一挑劍眉,仿佛已經在遙想那筆天文數字般的違約金。


    「少扯了,我要的東西呢?」雷馭風懶得跟他扯些有的沒的。


    「全在這裏了,包括最新的資料,下午剛剛出爐。」靳亟坐到沙發上,從公事包裏將兩個大大的牛皮信封翻出來,遞了其中之一給雷馭風,「先看這一份吧。」


    雷馭風接過,飛快地拆開密封的信封,將資料打開,仔細又迅速地流覽一遍,臉色已經不太好。


    「還有這個。」靳亟又遞上另一份。


    再次打開,是一疊厚厚的照片,雷馭風一張一張地看著,臉更黑,眼睛卻快要冒火星了。


    「你看過了?」他咬牙切齒地問靳亟。


    「當然。」靳亟麵對暴龍般的雇主,麵不改色,一口承認。


    雷馭風對他怒目而視:「這些是從哪裏弄來的?」


    「伊迪模特兒經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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